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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胤禩所想,年关将至,康熙亲自定性的萧永藻、石琳互参案又是件牵连极广错综复杂的大案,想要再衙门封印之前将这件复杂的案子审理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刑部尚书傅拉塔非常郁闷,吃不准皇上真正的心意之前,他无可奈何的用了一招拖字诀。
如今他这刑部尚书的职位已经任满了三年,正雄心壮志打算再升上一升的时候偏遇到了这么个棘手的案子,傅拉塔觉得最近这几年,他真是走霉运走到家了,先是部里面来了个愣头青雍郡王给他添堵,好不容易陕西的事儿叫八贝勒给圆满解决了,他这刑部尚书虽然开头的时候被皇上斥责了一番,最后倒也得了个好结果,得了个小功劳。
后来和八贝勒共事倒是非常顺利,又差点儿卷入了万象居的泥潭中,摸爬滚打的上了岸,眼看着三年任期功德圆满,偏又是一向很稳妥的八贝勒二任钦差南下福建,结果偏跑去了广东闹出了这么一桩惊天大案,该如何处断,他现在愁得闭眼都睡不着觉,只盼着八贝勒早些回京,也好叫他知晓些底细。
索性康熙也不是真的要叫傅拉塔断案如神迅速拿出个结果,眼下一来是年关将至,二来是老八还没回京,便是傅拉塔想要快刀斩乱麻的理出个结果,康熙也不会叫他如愿。反倒是傅拉塔这么一拖,误打误撞合了康熙的心思,便把这件事一直拖到了朝廷封印都没有审出个结果来,最终石琳和萧永藻二人,也只得在刑部大牢准备度过除夕了。
因萧永藻和石琳二人都是封疆大吏,便是如今被看押在了刑部大牢,也没有谁敢磋磨他们。石琳不用说,他瓜尔佳氏出身,和太子妃有亲,在刑部大牢的待遇简直不像是被收监待审的疑犯,倒像是换了个地方修养,他家里面源源不断的往牢里面送他得用的东西,便是衙役也都恭恭敬敬的拿他当老爷。
萧永藻那边倒是比不得石琳来得有脸面,但是牢房却也是干净整齐,一日三餐都没苛待,间或也有不少人来探监。他是汉军旗,比起满八旗是差了一截,但到底是旗籍,萧永藻敢参石琳参得这么痛快,这旗籍也是他的一件免死金牌。
石琳若真被他参倒了,便是场大功劳,日后自然能够更进一步。便是参不倒,他也是旗人,不是寻常汉臣,皇上也不会给他太难看。萧永藻打定了主意,在牢里面也不忧心,左右八贝勒回京后,他这边便更有了强有力的人证,到时候石琳那边便是有太子又何妨?
就在这一片糊涂账中,在离年关只剩下三天的时候,胤禩终于回到了京城,进宫与康熙复命,将御赐的一众钦差的信物完璧归赵。眼下既然朝廷已经封印,康熙便也没有让他奏报政事,只是叫他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这话不必康熙来说,胤禩也是要去的,当下便离开了乾清宫直奔慈宁宫而去。
给太皇太后、太后请安后,胤禩又先后去了皇后和惠妃那里请安,回来慈宁宫的路上又被小九和小十带着十四堵了个正着,这阵子胤禩不在京里头,十四光荣的成了小九和小十的小尾巴,成天围着两个哥哥转。
宣妃虽然位分高,但是并无宠,所依靠的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位娘娘,就只有这个过继而来的儿子了,她原本不大乐意叫十四和小九、小十两个亲近,毕竟这两个是经常被皇上训斥“不学无术”、“玩物丧志”的皇子,十四跟他们交好,免不了也要在皇上面前落下个不求上进的印象。
因宣妃对婉贵人非常信任,婉贵人还是十四的姨母,便把她的顾虑同婉贵人说了。宣妃却不知道,婉贵人早和胤禩达成了协议,对待这件事,婉贵人自然有和宣妃不同的看法。八贝勒同九阿哥、十阿哥交好在这宫里面大家有目共睹,并不是什么秘密。婉贵人受八贝勒所托照顾十四阿哥,想来也是希望十四阿哥能够与九阿哥、十阿哥交好的。
婉贵人摸了摸自己渐渐鼓起来的肚子,笑容温婉的对宣妃说道:“凭娘娘的身份,日后十四阿哥免不了要做封王,富贵一生,娘娘若是还想着让他上进、让皇上对他赞誉有加,岂不是把十四阿哥放在火上去烤?这,真的是娘娘所想要看到的吗?”
宣妃悚然而惊,虽然她脑袋转得慢了点儿,不太懂这些个弯弯绕绕,但是这些年太皇太后好不容易在后宫里面给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谋求了个妃位,给她安身立命的所在和一个儿子,自然不会想要看到她再把自己给折腾没了,因此没少提点她,不求她争宠,只求她知道什么事情是忌讳,不能做,要安分。
便是再蠢的人,叫太皇太后提点得多了,也会将几件大忌讳的事情记在心里,如今再叫婉贵人这么直白的一劝说,宣妃立刻就醒悟了,皇上眼下对她们蒙古这边还是千防万防的,为了十四阿哥着想,还是叫他同“不长进”的九阿哥、十阿哥混在一处为好。
而十四的性子,这辈子宣妃和婉贵人虽然十分宠爱他,但到底也不是他的亲娘,这就叫十四的心里总也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安,原本上辈子这个时候的十四性子里还有不少的骄纵任性,这辈子却是并不明显,反倒是懂事了许多。
他小时候曾经偷偷地去偏殿看过一眼自己的亲生额娘,那是间收拾得非常干净清爽的偏殿,殿里一尘不染还燃着熏香,可是即便如此,推开门还是能够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是这熏香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而他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骨瘦如柴得可怕的女人,她的面容苍老,头发灰白,只剩下一双眼睛大得吓人,听到响动她费力的斜着眼睛看过来,在卡到他的时候,那双眼睛越发的瞪得大了,更是骇人得很。
十四被吓坏了,当时就跑出了偏殿,还是婉贵人找到了他,把他搂进怀里安慰,还道:“娘娘病了,她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了你,儿不嫌母丑,下回你且不可再这样了。”
十四自然知道这是好话,可是他实在是被这段记忆给吓坏了,从此但凡是路过那个偏殿,都是匆匆而过,再不肯进去了。而后又听到了不少有关那个亲生额娘的传闻,得知她是个非常恶毒的女人,他心里堵得难受,却是真的再也没有踏入过那个房门。
后来再大一些,他知道自己还有个一母同胞的亲生哥哥,当下十四便把在德妃那边求而不得的血脉之情全都转移到了老四的身上,然而他却最终只能失望了,那个四哥对待他,倒还不如对待十三来的亲近!十四自然不知道,当初老四是被德妃那决绝的“只有十四一个是我儿子”的话给伤到了,连带的,对他这个亲弟弟,也觉得十分别扭。
若是十四如今过得不好,以老四的性子,倒还会对他多加照拂,可是偏偏宣妃和婉贵人都对十四疼爱有加,因十三同他额娘敏嫔同是住在永和宫偏殿,对宣妃是如何宠爱十四非常清楚,每每在老四面前提及的时候,便更加叫老四对十四再无什么牵挂了。
十四在亲哥哥那儿没得到兄弟爱,之后却因为脾气相投,同小九和小十两个玩到了一处,关系更是一日千里。偏小九和小十因为老四针对万象就的事对老四非常不满,老四对不学无术的小九和小十也不怎么感冒,见到十四和他们混到一处,心中念了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此待十四更加疏远了。
这回胤禩回宫,听到消息的小九和小十忙不迭的就拉着十四过来找八哥,这辈子十四同胤禩还不大熟悉,此时不免有些陌生。倒是胤禩见到长得和小老虎似得十四,心中那些上辈子的纠葛倒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伸手拍了拍十四的肩膀,笑道:“长高了不少,再过两年,说不准比你九哥都要高上一头了。”
十四听了这话,不由一愣,随即不知怎的,心里面有些欢喜又有些酸楚,这样温柔的哥哥的关怀,他在梦里头倒是梦见过许多回,只是在现实里,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只会对他摆黑脸,九哥和十哥两个同他玩得投契,更像是同龄的伙伴而非是兄长。而他对兄长所有的幻想,此时此刻便全在八哥如沐春风般的话语里得到了满足。
小九和小十却是没注意到十四这个缺乏兄弟爱的孩子此时正满心感动,他俩是迫不及待的要问问八哥此番南下的英勇事迹,小九抢着说道:“听说八哥你亲自跟着水师去打那些洋人了?”
小十也不甘示弱道:“还有海寇,把海寇也打得落花流水,八哥你真厉害!快和我们说说,海上打仗,是怎么个打发?”
胤禩无奈的笑着摇头道:“这可是在御花园里头,顶着大风,你们难道不冷吗?随我来慈宁宫,咱们一边喝茶吃果子,我一边同你们讲故事,如何?”
小九先是点头,然后遗憾地道:“这样的日子,正应该去万象居我那池子里面,一面泡热汤,一面喝茶聊天,偏因为要过年宫里头事忙,宫禁也严格了不少,皇阿玛不许我们出去乱跑,真是扫兴!”
十四听得一脸羡慕,他还没出过宫呢!胤禩却是笑道:“想要出宫却也不难,快过年了,咱们做弟弟的,怎么也要去给哥哥们拜年吧?如今大哥、三哥和五哥都搬出去住了,咱们一天去一家,便是皇阿玛问起来,咱们也没犯错不是?”
这话一说出来,小九他们恍悟,然后十四更加兴奋,如果是打着给哥哥拜年的名头,又有八哥带着,他这回也能出宫了!小九连忙又道:“只去大哥和五哥那里就好,叫三哥逮到,准又要同我谈什么诗词歌赋!”
便这样,胤禩带着三个小尾巴回了慈宁宫,先带着他们三个去给太皇太后那边打了招呼,然后才把他们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同他们说了好一些在南面海上的有趣见闻。小九是当真以为是洋人劫持了万象居的管事,眼下对洋人非常不满,听到八哥把洋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便不住的拍手称快。
便这样兄弟几个一直聊到了晚饭的时候,太皇太后留了他们几个一起吃饭,之后才放他们回去。而所有人离开后,胤禩才终于能够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在千里传音里告诉王怡锦自己已经平安到家,顺便问了问小锦那边的进度。
“吕宋那边本来就多是当年广东、福建沿海迁居过去的老百姓,这些年被洋人们欺负惨了,见到咱们过去收拾洋人,简直是举双手双脚欢迎,事后我在那边推行新政,招揽了不少壮丁加入了水师,当地的百姓也非常配合。”王怡锦感慨道,当地的老百姓实在是不愿意再受洋人的欺辱,他本来还以为吕宋好歹有自己的秩序很多年,他要在那边推行桃源诸岛的那套新政,说不准要受到很大的阻力。结果却比他想象得要顺利许多,当地百姓害怕他们一旦撤军,洋人就会又欺负上门,因此主动要求他们接管吕宋。
如今也是因为到了年关,他便先放下了继续去柔佛的打算,等到年后再行军不迟。因有了吕宋的经验,王怡锦并不担心柔佛那边,他更担心的,是听闻朝廷那边不少大臣想要为胤禩请封王爵的事情,于是在说过了这边的战事后,又担忧的问起了此事。他担心的不是这一次请封王爵,而是担心这件事会让胤禩想起那请立太子的屈辱。
听到王怡锦提到这件事,胤禩的声音里很是安稳,并没有王怡锦所担心的那种情绪,只听他说道:“不必为我担心,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对策,皇阿玛若是不弄幺蛾子便罢了,如果他再想要借此生事,我也只好再做一回不孝子了。”
债多不压身,胤禩表示,打老子脸什么的,他也不是很有压力。王怡锦听得胤禩语气并无不妥,心中便安定了不少,语气也变得飞扬了一些,同胤禩道了声要他好好休息,这才关闭了联系。
耳边还回响着王怡锦道的那声晚安,胤禩睡了个非常安稳舒坦的觉,第二日一早,原本他是打算带着小九他们出宫去大哥那里蹭饭,结果计划不如变化快,半路上遇到了太子。原本太子是想找胤禩去毓庆宫,结果听到他们要出宫去老大那里,竟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的风,竟然要和他们同行。
太子和大阿哥的关系这几年虽然伴随着大阿哥的沉寂而缓和了不少,但到底积年旧怨太多,再不可能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兄友弟恭起来,只不过是维持面上的平稳罢了。不过因为太子和大阿哥之间不再互相找茬,他们在一处虽然不亲近,但也不像早年那样叫人如坐针毡了。
这会儿跟着胤禩他们去到直郡王府,太子除了挑剔了一下直郡王给他们喝的茶水不好,便也没说旁的。倒是直郡王先提到了国事:“石琳那件事,小八你是怎么想的?”
胤禩听了看向太子:“听闻石琳与嫂子有亲?”
说起来太子对石琳的态度,康熙真个是又“帮了个倒忙”。若是康熙秉公处理,按照太子一贯护短的性子,石琳这件事虽然干得不地道,太子也恼他这件事做得太过,但到底会念着一份情,会尽力保他一保,说不准真的会如康熙所愿,对跑去广东把这件事给抖出来的胤禩生出一些怨怼来。而太子虽然对康熙不满,但是他心里面对于是非对错的那杆秤并没有扭曲,这件事本就是石琳有错,康熙只要秉公处理,太子便不会跳出来找麻烦,只会尽可能的护住石琳的性命。
坏事就坏在,康熙为了给这件事添油加醋让太子与老八之间的裂痕再大一些,竟在中间偏帮了石琳一下,把案子定性成了“互参”案,这下子戳中了中二坑爹太子的点,当下又起了要和自家皇阿玛不对付的心思,当下毫不留情的当着一众兄弟的面便说道:
“这种亲戚,孤倒真情愿没有,朝廷点他做两广总督,为的是要他节制两广的八旗驻军、绿营和水师,为朝廷镇守东南边疆。他倒好,和洋人串通一气,竟把国土都给卖去给那些个压人去欺负百姓,这样的官儿哪里是官,分明就是卖国贼,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息孤的恼意,叫瓜尔佳一族蒙羞。偏皇阿玛不知是糊涂了还是怎的,这案子明明证据确凿,萧永藻的参奏合情合理,石琳的那本章孤也看了,分明是刻意构陷,偏皇阿玛还叫刑部来审,定了个互参案的名头,这叫刑部的人怎么审?”
这话说完,胤禩顷刻间便想明白了太子的心思,当下不由得心中暗笑,皇阿玛这回画蛇添足,又自己把自己给坑了,不单没离间自己同太子的关系,只怕又要被太子当朝给打脸了。对于这种结果,胤禩自然是喜闻乐见,当下便点头赞同道:“这话说得在理,这案子拖到现在也是再拖不下去了,年后只怕就要审出结果来,傅拉塔大人有才干,只可惜缺了点儿胆气,只怕这案子审来审去,还会是一笔糊涂账。”
太子闻言斗志昂扬道:“傅拉塔也忒胆小了些,只不过是非曲直自有铁证如山,若是他真个含糊其辞,到了大朝会上,孤也绝不会放过石琳这卖国贼。”
说到这儿,太子顿了顿,又看了眼大阿哥和胤禩,胤禩便非常温和地笑道:“我在刑部当差,这件事本就是我的分内职责,到时候,准不叫太子你孤军奋战。”
大阿哥也跟着点头,他早就听说了夏天皇阿玛南巡在苏州的时候,叫太子他们直谏了流连烟花柳巷这件事,大阿哥听了这消息以后,拍着大腿直叫痛快,深恨自己为什么被留在京中处理政事——所谓的处理政事,就是把奏折原封不动的快马加鞭传给康熙过目再传回来处理,他们这些皇子,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权力。从前大阿哥还羡慕过太子监国,经过此番之后,他也便明白了太子监国只不过是名头好听罢了,实际上能做的,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
这回察觉到有机会也去直谏皇阿玛一回,大阿哥那颗沉寂已久的心也又活络了起来,他本来就是个莽直的人,一腔热血的,只不过在先后遭遇了身体上的挫折和发觉了皇阿玛真正的心思这两盆冷水浇头后,把那份热血的心都给浇得凉透了。
“国有国法,便是皇阿玛,也不能包庇徇私。”大阿哥总结陈词。
小九、小十和十四他们听了,也都跟着点头,小九和小十也是非常踊跃的表示会跟着一起声援,毕竟他们两个现在也领了差事,大朝会的时候也是有他们一席之地的。唯独十四还没参政,当下简直羡慕得要哭出来了。
胤禩心中非常愉悦,这朝廷里原本设御史,便是要担负起劝谏皇帝的责任。只不过从太{祖}那个时候开始,对待谏官的态度就过于粗暴,及至皇阿玛这里,把原本应该耿直中正的谏官生生的变成了只给皇上打前站的传声筒,一丝骨气都没有了。
不过,御史不顶用,不敢直刺皇上,为的是怕触怒皇上掉脑袋。可他们这些做皇子的却不怕,这道理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皇阿玛便是再被气昏了头,也不敢因为这事儿便把他们给圈了或是罚跪,嗯,看来以后,要多多发动兄弟们行事御史的职责了,谁叫御史们不顶事呢?他们这可不叫越俎代庖,而是一片忠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