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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长龄冷淡脸:“我有伴。”
“你和谁一起来的?”
正对着谢商方向的一辆白车闪了一下车灯,车子的主人踩着油门开过来,临近了,速度才降下来。
谢商看清楚了车里的人。
车子停下来,没太靠近,隔着几米,江城雪降下车窗,坐在车里等。
“我先走了。”
还没走出一步,谢商拉住了温长龄。
她回头,凶人:“你干嘛呀?”
谢商目光直视前方,与车里的人对视。眼神交锋,像森林的一只王遇到了另一只王。前者在自己标记完的领土里,保持绝对警惕,不准许任何外来者入侵,后者就在边界处来回地试探与巡视。
“别坐他的车。”谢商怕语气太重,加了一句,“好不好?”
管你“同事”去吧。
“不要你管。”
温长龄甩开谢商的手,上了江城雪的车。
江城雪扯了下嘴角,对谢商笑了下,一脚踩下油门,飙着车走了。
温长龄坐在车上,还开这么快。
谢商熟知刑法,但他不是一个底线值很高的律师,有时候也会觉得法治社会让他厌烦,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孟多蓝走过来:“刚刚那是温小姐吧。”
她没有看清楚人,但关于谢商的前女友,孟多蓝在秦家的寿宴上听人说过。谢商只有过温长龄这一任,他还是被分手。
温长龄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让谢商如此念念不忘。
“孟小姐,”谢商语气客套,见外得很不近人情,“请不要探问我的私事。”
孟多蓝一时哑口难言。
她只是问了一句温小姐,他就归为了私事。
“抱歉。”她说。
“我先走了,两位请便。”
*****
温长龄回了荷塘街。
车子没有开进去,她让江城雪停在了小巷路口。
“谢谢你送我。”
她客客气气:“再见。”
她推开车门,准备下去,一股不重不轻的力道从后面勾住了她的包。
她回头,看见自己包包拉链上的吊坠正被江城雪捏在手里,狎弄把玩着:“留个联系方式吧。”
温长龄犹豫了几秒钟,把手机给他。
他拨了自己的号,通了之后挂掉,低着头在帮温长龄存通讯录,没看她:“你跟谢商会复合吗?”
他突然问。
他是个奇怪的人、可疑的人、让人稍微深想就会毛骨悚然的人。
“你问我这个问题不合适,”温长龄在生人面前会内敛安静很多,情绪不太外露,眼神里有一道拉开距离的屏障,“我和你不熟。”
江城雪把手机递还给温长龄,笑着,说不上温柔,但会让他看着无害很多:“那要怎么才能跟你熟起来?”
温长龄看了一眼手机。
通讯录里他存的是名字,江城雪三个字。
“你喜欢跟小丑玩,我不喜欢。”
温长龄把吊坠从江城雪的手指间拉出来,推门下了车。
他没有急着走,坐在车里,看她离开,等到看不见了,把手机里最近通话最上面的号码点开来。
“你会来找我玩的。”
*****
在餐厅的时候,温长龄就和朱婆婆打过招呼了,说晚点过来。还在门外,她就闻到了汤的香味。
她推开门,狸花猫最先出现。
“喵。”
“花花。”她蹲下来,轻柔地摸摸猫咪的头,残忍地说,“你胖了。”
“喵。”
花花要是听得懂人话,会挠她吧。
朱婆婆寻着声音过来:“长龄。”
“婆婆。”
彤彤也在,乖巧地喊温长龄姐姐。
朱婆婆小声地说:“来客人了。”
温长龄走进院子里,看见了秦齐。
“秦叔叔。”
昨天秦齐问起温长龄之前的生活,她提起了朱婆婆这里。他今天就上门拜访了,慈父人设倒是立得很稳。
秦齐为什么重视她?温长龄不觉得是因为“血缘”,见过了秦齐和秦克那个相处模式,她甚至觉得秦齐可能是个没有亲情需求的人。
那么为什么呢?温长龄根据秦齐的利己主义,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投资。他投资一个“女儿”,将来置换资源,毕竟她的皮相也有几分看头。上次寿宴上,秦齐就挺乐意撮合她和吴越。
秦齐这次买了很多贵重的礼品过来,朱婆婆不想收,温长龄把婆婆拉到一边,让她都收下,回头去隔壁如意当铺换成钱,捐了也行。
秦齐留下来吃了晚饭,温长龄在外面已经吃过了,只喝了一点汤。饭后,秦齐在院子里喝茶。朱婆婆家的茶是自己做的,桂花茶。
“你晚饭是和江董一起吃的?”
温长龄表情疑惑。
秦齐解释:“我的秘书刚好也在那边吃饭。”
“他帮过我的忙,我请他吃饭。”
“你们以前就认识?”
秦齐很敏锐,是当商人的那块料。
温长龄撇清关系:“不熟。”
“江董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秦齐喝着茶,家常闲聊般,“你要是跟他相处得来,可以结交一下。”
果然在投资她。
江城雪年纪轻轻已经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确实是个值得笼络的对象。
“长龄,你想去华旗上班吗?”
在秦齐眼里,温长龄只是个学历不高的护士,温护士:“我去了能做什么?”
“你可以去你感兴趣的部门,或者像秦克那样挂个闲职也行。”
温长龄苦恼了一会儿,说:“我考虑一下。”
他又来了,装出那副慈父的样子:“以前让你受委屈了,等你进了公司我就能好好照看你。”
温长龄不做声,在秦齐面前,她装不出来孝女。
“长龄,你妈妈她,”秦齐表情悲痛,“她为什么会自杀?”
温长龄迎着秦齐的目光,看他神色变化:“因为我弟弟没了。”
秦齐长叹。
他仔细回忆,发现记不起温沅的脸了,只记得很美,仙女一样。她站在茶园的坡田上,戴着帽子,比以景出名的风镇还要美丽。
温长龄突然指着前面的藤本植物,问秦齐:“你认识这株植物吗?”
秦齐看向缠在树枝上的藤蔓。
“我妈妈就是吃这个自杀的。”记住哦,重点来了,她的声音像魔女在蛊惑,“它叫钩吻,民间也叫它断肠草,全株有毒。”
秦齐目不转睛地看着。
温长龄说:“你看,它开花了。”
它居然开花了,零零散散的几朵,是黄色的花。钩吻的花和金银花相似,因此经常有人误食。
秦齐回去了,温长龄今晚住在朱婆婆这边。她有一阵子没有过来了,但也没有很久,钩吻开花了,花花胖了,朱婆婆好像多了些许白头发,物是人也是。隔壁如意当铺不知道生意是不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这个季节坐在旧竹床上好凉,朱婆婆给温长龄垫了一个垫子,还给了她一个老式的热水袋,她揣着热水袋,躺着消食。
好烦啊,又是有星星的晚上。
有星星的晚上,她总是做蠢事,比如现在,她在手机上按下了一串数字,反应过来想要挂断,但是通了。
“喂。”
温长龄不做声,自暴自弃地双手往旁边一摊,装死。可是脑袋不受控地一点一点挪到手机的附近,直到听得见。
怎么会有人声音这么好听。
“长龄。”
分手之后,这是温长龄第一次主动联系谢商。
她静默无声,只有风声和偶尔的猫叫声提醒着谢商,手机还在通话,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
“长龄。”
温长龄认命地拿起手机:“我不小心按到的。”听到谢商的声音,她有一点生气,“挂了。”
“别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