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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血幕在出现在遮盖夜空的巨大阴影之中。
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仰头凝望这惊人的一幕。
无论在高坡之上，还是沼泽之中，每个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期待着空中的奇迹。
第一棵铠禾从阴影中坠落，紧接着就是第二棵，第三棵......
血幕中的阴影，在溃散，在瓦解，仿佛狂风后洒落的花枝，成片成片，坠落凡尘。
随着一连串轰然巨响，地面被砸出一个个大坑，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躲入护卫法阵之中，尸碑腐林中的沙陀蟹也开始向西狂奔。
他们头顶的树冠虽然不在血幕之中，但是很快就将无所依仗，成为无根之木。
空气中，除了腐臭，还有些腥腻的湿润，人们用手触摸脸颊，是血水。
法阵的光膜上，染上了一层血色，
血幕还在膨胀，直到形成一个半径五公里多的血球，囊括了参天巨木的最核心的部分。
一阵呜咽之声响彻天际。
仿佛一头垂死的巨兽发出最后的哀鸣。
由上万铠禾组成的巨木，坍塌了。
隆隆声不绝于耳，随处都是堕天而落的巨大树影。
数不尽的铠禾堆积在巨木周围，形成一个锥形的庞大的木堆。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分钟，全程目睹这浩荡场面的人们，直到一切平息，都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很清楚是谁成就了这一切，可没有人曾亲眼见识过，灾祸真正的恐怖。
那不是无与伦比的力量，也不是纯粹的元素或虔诚的信仰，更不是稀有锋锐的武器。
而是一种陌生且无法抵挡的破坏力。
当烟尘散尽，血幕消散，空中，随风飘荡的血丝，挥之不去的腐臭，和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眼前，一座堆积如山的木林，显得如此突兀。
欢呼声，不知从何开始，很快席卷了整座山麓，又蔓延至深邃的沼泽。
这一战，是绝大多数沐夜人有生以来遭遇的，最艰难的战斗。
他们面对的，是从未出现在任何书册中的敌人，而敌人最后汇聚成的巨树，更是有不输圣者的破坏力。
可他们胜了，没有人胆怯，没有人后退，用自己的方式，战胜了强大的敌人。
.......
山麓某处
刘嚣双手撑着脑袋，闭着眼躺在斜坡的草甸上。
即便已经远离战场，极远处的呐喊声，依旧清晰可闻。
身边，有人坐下。
“到最后，没忍住。”
刘嚣开口说道。
“还好你没忍住，我也没想到那东西还能放个大招......”
一旁的男孩，沐夜，叹道。
“哈！？”
刘嚣睁开眼，“我还以为你要骂我一顿。”
“骂你？为什么？作为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作为人......总感觉这三个字有点种族歧视，效果达到了吗？”
“嗯，”沐夜点点头，“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智慧、勇气和战斗意志，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这个评价算高吗？”
刘嚣不知道类似的事件之前发生过几次。
“你还记得那个尸祸吗？”
“那次？也是你选的？”
“是的，当时应对尸祸的表现非常糟糕。”
“理解，”
小尸祸思哲根本没有豁出去攻击沐夜的意思，就这，也把当时的防线搅的七零八落的。
“你把这些事都让我知道，真的好吗？我多少还是个院生吧。”
刘嚣直到现在都很矛盾，既好奇，又不想了解过深。
沐夜扭过头，盯着刘嚣。
“反正你已经知道了。”
靠.....
两人似乎互有心事，但又默契的没有开口。
“这才是沐夜真正的试炼。”
短暂的沉默后，刘嚣有感而发，“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战死了。”
“人是一种被情感支配的生灵，朋友、亲人的死，会让你们铭记一生，在战场中死去，也能成为人们心中永恒的英雄，可能你无法接受，但这些人的死，很有价值。”
沐夜沉声说道。
刘嚣沉默了，没有接话。
良久，沐夜起身。
“等他们把那些灵植收拾完，就起程。”
说完，整个人便陷入土层中。
仰头望着天。
刘嚣还在思考着沐夜说的那些话。
很残酷，但也很现实。
随着自己的实力快速提升，也渐渐有了相似的理解。
只不过自己毕竟是人，还是有些割舍不掉的情感存在。
换个角度来说，身为元灵的沐夜，不一样有着自己的执念吗？
那位封印师夜澜舟，还有与其相伴的人们。
否则，他完全没必要一直在冥暗之地游走，更没必要为沐夜人精心挑选合适的敌人。
刘嚣笑了。
也释然了。
......
沐夜西南
莫娜他们正和沐夜人一起清理战场。
到处是烈焰爆燃的火光。
为了不让一丁点污秽和腐毒留在沐夜山体上，人们认真地检查每一处土壤。
铠禾的回收工作也在进行中，只是对这种陌生的物种，大家都有些不好判断。
从木质来说，只能说一般，木蹄和奎南道尔商会的人都在，面对大量的枝干和藤条，只是无奈摇头。
这些玩意，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让他们真正感兴趣的是那些沼泽中失去行动能力的铠禾，只是大家都不确定这些玩意究竟是个什么状态，所以还不敢深入其中进行研究。
直到刘嚣的返回，才解开了个谜题。
刘嚣带着自己所有队员，还有两个商会的人加上大量沐夜人，一同进入沼泽深处。
然后说明了自己对这种灵植的猜测。
它们可以与树中之人达成某种形式的连接，之后，便能够根据树中人的意识改变形态或者进行攻击，树中人一旦死亡，铠禾就会进入无主状态，和普通树木没什么差别了，也就是现在这样。
刘嚣认为这种有灵植物是可以更换主人的，也就是说，未被肢解的铠禾可以成为沐夜人未来的战甲，以尸碑腐林内巨木的数量来看，若能收为己用，绝对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只不过，他尚且不清楚如何成为这种巨木的主人。
他这边话音刚落。
莫娜那边就有了动静，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反正一颗巨木的藤条完全撑开，将里面暴血而亡的尸体推了出来，然后又甩出两具腐尸。
做完这些之后，藤条并没有回位，而是留出了一个进入树干内的入口。
莫娜直接钻了进去。
不久后，这棵进入假死状态的铠禾果然活了过来。
枝干和藤条胡乱扭动，明显就是新主人不熟悉操控的方式。
在熟悉了一段时间后，巨木的各种动作开始像样起来，大量藤条开始摆出各种防御姿态，枝干也可以如人的手臂一般摆动、抓取、抽刺，最奇葩的还是树根部分。
这么大一棵树，居然能够靠根须在地面爬行，看上去就很恶心。
从树干中出来的莫娜，立刻分享了关于铠禾的信息。
首先，这种灵植几乎不具备智慧，但拥有与生灵共存的本能，只要是自然信仰的炼灵者，都能与无主的巨木进行灵体连接，也就是说，之后可以由自然信仰的人催动它们打开树干，让其他人进去就行。
其次，铠禾内部空间很大，足以装下的三十多人，但只有一人能够成为它的主人，不建议在里面待太久，因为莫娜感受到这种灵植似乎能够将生灵同化，现在还不确定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很可能永远成为巨木的一部分。
最后，这些巨木之中，应该有一棵是主树，其他全是从树，而那棵主树不但能够号令所有剧目，也是能够结出果实的那个唯一，一定要找出主树，这样就相当于拥有无限数量的可能。
不过......也不知道这棵主树有没有被砍成无数块。
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