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独立

初落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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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让整间屋子里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钱氏满脸震惊,薛俊然僵硬在原地,薛亦然更是不可思议,如锦微抬眼眸,似笑非笑。

    只是满屋子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婢子,都被阿曼的这句话给怔住了,谁都不曾注意到坐在桌前的如锦。

    “堕、堕胎??”薛俊然起先回神,眉头都皱成川字。心思讶然,她何时有了身孕?既是有了,还服红花将孩子给堕了?

    钱氏更是恼怒,儿媳妇将孩子流掉了?堕胎,用红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自己从不知道!低头望着匍匐在地上的阿曼,重声道:“阿曼,你在胡说些什么?!大奶奶堕胎,这种大事,由不得你胡编乱造!”

    “奴婢不敢。事关大奶奶声誉,奴婢就是向天借了胆也不敢瞎说。而且,卢大夫已经证实了,大奶奶长期服用避孕的汤药,后又用红花堕胎,身子已经大损,眼下又伤在小腹,估计情况有些不好。”阿曼的话说到最后,越来越轻。

    屋子里一瞬的沉寂,气氛冷到了极点。

    谁都不再关心着沈愉到底有没有危险,而是将矛头对准了沈愉堕胎的事情上。于薛俊然来说,即便是再不喜欢的女人,但怀的是自己的孩子,都想着生下来听对方喊一声父亲。

    这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幸福。

    但现在………………素来温柔贤惠的妻子,竟然连告知自己一声都没有,就让自己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便是薛俊然性子再温和,眼下也是真的怒了,转头瞪着床上的人,心底一遍遍问着为什么?!

    对他来说,是一个耻辱,来自妻子的屈辱!!

    “混帐,她这是想让我薛家绝后不成?!简直是荒唐去给我把她拽起来,我倒是要听听她怎么个解释法!”钱氏气急,自儿子成亲以后,自己就一直盼着孙子没有想到,孩子就那般悄无声息的没了。

    本是顾着相府的面子,这么久没有消息,自己也不好催促,更不好给儿子纳妾。但现在,不是不能有,是被人扼杀了!平日里服用避孕的汤药不小心怀上了,还用红花堕胎?这就是自家娶的好儿媳,沈府的好女儿?

    钱氏怒不可遏,身子微微颤抖,幸得旁边的齐妈妈扶住。只是扶着她的人,紧张的可不是那躺着的大少奶奶,一脸担心的望向跪着的阿曼。自己的闺女啊,当初是因为觉得跟在大少奶奶身边有出息才求了夫人拨过去的。但怎么偏就遇上了这个事?傻丫头啊傻丫头,有什么事不能等回了文国公府再说吗?

    大夫人素来好面子,虽说都是薛府但到底是教二房看得笑话。再说大爷一个男儿,当着众人的面被指出妻子嫌弃他的血脉,谁受得了?

    阿曼见几人都纷纷望向大奶奶,余光瞄向惬意喝茶的如锦。姑奶奶要自己挑这种时机,其实阿曼心里也慌得很。

    “大奶奶服汤药,又用红花,阿曼,你一直跟在她身边,怎么不早说?!”钱氏怀疑,这其中还有隐晦。

    阿曼又磕了个头泣道:“回夫人,奴婢、奴婢并不清楚。平日里,大奶奶服的汤药,都是她身边的荔枝熬的。有一次,我好奇就问了一句,荔枝说那是浣花草是补身子用的。奴婢浅陋,没有听过,又见荔枝不让我多问,就再没问过。方才还是卢大夫问起,奴婢才知那是断子孙的汤药。”

    说着还是忍不住睨了眼大爷,小心翼翼地又说道:“前几日,大奶奶遣退了院子里的人,说是图个安静,亦不要奴婢在跟前伺候,给奴婢放了半天假。那日本是要回家去的,可不巧忘记了东西,回去的时候只听到屋子里大奶奶痛苦的呻吟声。奴婢以为是奶奶身子不舒服,好奇地想要上前,却被荔枝拦在了门外。是奴婢大意,竟没有发现。”

    阿曼说的清晰,让人一听就明白原委。众人对躺着的大少奶奶早没了之前的同情,更多是鄙视与恶寒。

    “哼!”薛俊然恨得直将床尾案几上摆着的东西扫下。

    四下站着的婢子立马低头,再不敢有其他神色。薛俊然耳边都重复着阿曼的“断子孙”三个字。那是素来温婉的妻子,虽不见有多少感情,但如何就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她没有服下红花,再过个大半年,自己可就有孩子了呀。

    当头一棒,这事对薛俊然来说确实是个打击。面色阴沉,望着那躺着的妻子,一个拳头就往床柱上砸去。重重的一声,又换来了众人的注意力,钱氏忙紧张的上前,“俊儿,等你媳妇醒来,咱们在细细问个明白。”

    薛俊然眼眸喊着怒气,又夹着伤心,隐忍着抬头,终是没有说上一词,甩袖就离开了屋子。

    “大哥~”薛亦然唤上一声,忙追了出去钱氏喊了一声,但也知此时不能离开。望着那跪着的阿曼,恨得咬牙道:“你个贱婢,帮着主子欺上瞒下,简直不知好歹。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婢子,就是她纵容得你越发这样吗?!”

    “夫人……”

    “你想说什么,我是多么倚重你,你便是这般报答我的?!”齐妈妈方开口,就被钱氏给喝住。

    “今日不处置了你个小蹄子,这府上可越发的没规矩了!”钱氏又气又恼,心里更担心着回到府邸后见丈夫该怎么开口。早前除掉了邱姨娘,却不防又不知从冒出来那样一个狐狸精,直将老爷的魂都给勾走了。

    钱氏早前的病,大多就是给这事气出来的。心情不顺,素来只有儿媳妇陪在身旁,对她也一日比一日看重。但现在,沈愉做出这种事,让本就失了丈夫心的钱氏,回去如何交代?

    “伯母真是给气着了,侄女劝您还是坐下好好歇会。”如锦说着站起身,低头亲自取了茶几上的茶杯,复走到钱氏身前,递与她道:“伯母可消消气,想来嫂嫂也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的堕胎?

    开什么玩笑!怎么不说是有阴谋的?

    对如锦不满,钱氏却又不好发作,也不伸手接茶,只以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训道:“二弟妹也还躺着呢,侄女若是得空,还是去榻前伺候着吧。”

    “伯母不是怀疑是我伤了嫂嫂吗?我若是走了,您岂不是说我心里有鬼?”

    钱氏奇怪的目光投去,今儿个五侄女是怎么了,尽同自己作对。“我何曾指责过你这般言语?你担心你母亲,尽管走了便是。长辈在处理事情,你一个晚辈插什么嘴?!”

    本就没如何相信是五侄女伤害的沈愉,眼下儿媳妇又出了这样的事,钱氏哪还敢这般留着如锦?

    就是这个时候,还不忘提醒自己规矩?如锦眼角含了丝嘲讽的笑意,“伯母说的是,是侄女不懂规矩。只是这黑白,倒是比您看得清些。这欺上瞒下的是荔枝,又不是阿曼,怎的就成了她的过错?”见对方面色不佳,复又道:“自然,这婢子是伯母的婢子,要杀要剐,侄女都不该插嘴。只是,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您若是不高兴,且听了也就过了。”

    荔枝,听说是沈愉自郝洲带来的婢子。

    想来,是她的心腹吧,那是不是会有很多消息?呵呵,唐子默不告知自己,自己也一样可以查清!

    听了如锦这番言辞,钱氏再不好说处置阿曼的事,只让她去找了卢大夫来,这个时候还是先救醒了沈愉最为关键。似是又觉得不够解气,对齐妈妈吩咐道:“去相府通知沈夫人,让她回来好好瞧瞧她这闺女!”

    本来知道沈愉受伤,薛府最想瞒住的就是沈家的人。出门的时候,大夫人就吩咐过了,不准对外走漏风声。但现在,大奶奶还没有醒来,夫人竟是让人去请了沈夫人?

    谁都知道沈愉并不是沈夫人亲生,而且素来也没有太大关系,能有什么母女之情?说到底,沈愉不过是一个联姻的工具。

    不过是因为她姓沈,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命运。

    但齐妈妈只敢在心里想想,到底不敢多辩一句,抬头感激地望了如锦一眼,想着就退了出去。

    屋内的人散了不少,戏也看完了,如锦自然不会再留在这边耗时间。钱氏说的不错,自己还要去照看母亲。这般想着,就走了出去。待到路边,就见着迎面而来的唐子默。

    如锦停下脚步,清风吹起她的发丝,嘴角意味不明,只等着对面的人一步步接近自己。

    唐子默二话不说,先上下观察了如锦好一阵子,复紧张道:“听说文国公府来了人,你有没有怎么样?大伯母可为难了你?”

    原是闻风而来………………如锦浅笑,望着他只道:“已经没事了。”

    很多事情,或许执着于答案,根本就是徒劳。尤其是在一个自始至终都想瞒住自己的人面前。

    唐子默不解,“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没有你,我也能处理得很好。”如锦轻轻说着,眼神暗下。

    成亲后,对他太过依赖了吗?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便让人失了独立。自己竟然贪图这份美好,在唐府满足于少奶奶的生活,连周边四面楚歌的环境都没有顾全。一味地仰仗唐子默,在唐夫人面前,自己连说话的立场都没有。

    有些人可以笑里藏刀,有些人可以不择手段,那自己何必要做那被动之人?今生的她,不能同前世一般,将命运操纵在他人手里。浑浑噩噩的日子,只会教自己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