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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你也要跟着跳下去？
阿磐并不想理睬秦菲儿，这件事情，原本就与她无关，只是她自己硬是要把自己牵扯进来。
之前是，现在，也是。
山顶上的两人迎风而立，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阿磐，阿梅其实并不像她刚才说得那样残忍……这些主意都是我帮她出的，你不要怪他，也不要怪自己。”秦菲儿站在阿磐的身后，大声说道。
可是或许是风太大，阿磐却对此毫无反应。
他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俯瞰整个浅水镇。
从高处看去，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他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只是发生在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而已。
或许，真的像阿梅说的那样，他们之前的青梅竹马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轰轰烈烈。
一切的执着和深刻，都是从听说阿梅被玷污，然后自尽的那一刻开始。
光是这份感情所背负的仇恨和使命感，都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磐，你看，我从小就坐在这里，抱着我的小兔子，看着我的大哥他们道那个镇上去抢东西，抢回来了，我就有吃的了。”秦菲儿坐在了山顶的悬崖边的石头上，耷拉着两条腿说道。
虽然此时的秦菲儿的身形庞大，但是阿磐仍能想象到幼时的她一定和现在一样坐在这里，等待着自己的山贼哥哥们回来。
阿磐从来没有笑想过，两人竟然能像现在这样，平和地坐在山顶上说着话。
“那时候我的哥哥们还都只是毛头小子，连他们都时常被其他人欺负，就更不用说我了，我每天都等着他们回来，因为只有他们抢到了东西，我才能跟着吃上一口饭。”
“直到那天，我的哥哥们深夜都没有回来，我在这里守了好久，他们不回来，我也不敢回寨子，我和我的小兔子一起吃野果，咀嚼草根，你知道吗？有一种草根，嚼久了就会像糖一样甜。”
秦菲儿说到这里，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像是这会儿，也吃到了那样甜甜草根的味道。
“饿极的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哥哥们已经回来了，这次，他们竟然给了我一整块肉，那是我吃得最饱的一次，可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找不到我的小兔子……”
“大哥沉默着给了我一双兔子皮做的手套，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哥哥们一起下山去抢东西，因为我知道，这次我有小兔子，可是下次，不能有下次了……”
秦菲儿顿了顿，明明微笑着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些潮湿。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要的东西，就是要自己去抢的，可是长大后我才知道，有些东西，你或许用一辈子的时间，都抢不到了。”秦菲儿微笑着看着远方感叹道。
阿磐默默吹着风，想着自己的心事，秦菲儿的话他似乎都没有听到，又似乎全然听到了，甚至，他全都能理解。
“可是，我可是一个山贼呀！你说，一个山贼如果抢东西失败了，她会怎么样？”
秦菲儿忽然站起身来，拦在了阿磐的面前，目光灼灼地问道：
“阿磐，我想让你亲自告诉我，即便阿梅有了我四哥，你还是对我没有一丝感情对吗？”
阿磐看着秦菲儿的眼睛，自从第一次见到她以来，她都是以最强势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从来都是光明正大而又直截了当地表达着她的意愿。
而此刻她眼中所散发出来的乞求，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而这种眼神，他好熟悉，这不就是他每次面对阿梅的时候的眼神吗？
乞求她嫁给自己，乞求她留下来，乞求她不要死，乞求她回心转意。
看着阿磐呆愣的神情，秦菲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是啊，她何必犯傻再问一次，自始至终，阿磐的眼睛就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过。
秦菲儿忽然在阿磐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捂住了他的眼睛，然后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还未等阿磐发怒，秦菲儿忽然灿然一笑道：
“阿磐，你知道吗？那年我七岁，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阳光很温暖，你被你爹罚扎马步，头上落满了樱花……”
说完这一句，秦菲儿便向后一倒，整个人快速朝着悬崖坠下。
“秦菲儿！”阿磐大惊失色，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他终于知道了秦菲儿那句话的意思。
山贼如果抢东西失败，便只有死路一条……
“阿磐！”苏叶和吴掌柜紧接着赶来，她们原本在远处看着两人的动静，可是谁知竟然看到秦菲儿从那里跳了下去。
苏叶这才大惊失色，紧跟着朝着阿磐的地方跑去。
谁知道跑了两步，去而发现吴掌柜没有跟上来。
“你不去吗？”苏叶疑惑地回头问道。
“苏姑娘，拜托您了，我，我没有这个脸去见阿磐。”吴掌柜长叹一声，催促着苏叶上前去。
苏叶点点头，此刻她管不了这么多了，要是阿磐也想不开跟着一跃而下，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苏叶走到山顶的时候，阿磐正跪坐在地，呆呆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
“你也想跟着跳下去吗？” 苏叶在他身后冷不丁说道。
阿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低着头，苏叶看不清楚他的情绪。
“后悔了？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个秦菲儿竟然可以为了你做到这一步，刚开始我也恨毒了她，可是当事实的真相一层层拨开之后，我对她，从同情一点点变成了敬佩。”
“阿磐，秦菲儿可以为了自己的感情拼命道如此地步，你如果真的因为阿梅而这样颓废下去，或者干脆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你就真的，连秦菲儿都不如了……”
苏叶想要一步步稳如阿磐的情绪，此刻的他如果捶胸顿足，或者嘲笑讥讽，甚至于癫狂大笑，那么她都还放心一些。
可是阿磐这样子一言不发，恐怕是有些不对劲呀。
“苏公子，如果我此刻能从这里跳下去，那我还能原谅自己。”
阿磐终于抬起了头，满眼泪水道：
“可耻的是，在万念俱灰之后，我脑中想起的，竟然是那天你拉开窗户时，透进屋内的那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