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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喜的心一寸寸的往下沉,拍拍韩普林的肩膀,语气沉重,“一切拜托韩太医了,娘娘对皇上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所以请一定要尽心尽力。”
“这是自然,医者父母心,微臣是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公公放心就是。”韩普林转身进去了,隔着屏风听着产婆不时地汇报情形,随时指挥行动,连吊命的百年人参都备上了,而且韩普林开了药方,让人准备催产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周全,只等着夜晚发动了。
夜,似乎格外的漫长。秦炽炎稳稳的坐在那里,秦渺却是不时地就在门口张望一下,脸上担心的情形不言而喻。秦炽炎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想到短短数日秦渺跟昭华夫人倒是这般的亲近了。
一把将秦渺拉住,将她按在椅子上说道:“坐好,圣驾面前跑来跑去成何体统?”
秦渺撇撇嘴,嘴上却不得不说道:“知道了,我不是担心夜姐姐嘛。”
夜姐姐……秦炽炎的嘴角十分僵硬的抽了抽,这关系当真是一日千里啊,转眼间都称呼夜姐姐了……
顿时觉得头痛无比。
蒋炎今儿个并没有过来,知道王子墨一定会到,他是傻了才会上赶着被人虐。
溯光一如既往面无表情,那张棺材脸纹风不动,跟雕塑一般。
樊休跟夜晚有过联手对抗西齐的过往,因此此时眉眼间倒是有些担心,侧头看向一袭青衣的司徒镜,只见他如玉般的容颜上平静无波,一双眸子凝视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若是看看他隐在袖中的手,却能发现那一双铁拳正用力的握紧,指节泛白。
王子墨跟夜晚之间那真是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打得交道多,此时还真有些担心,毕竟夜晚的身子并不怎么好,这生孩子就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眼前又是西齐跟南凉对峙的时候,幸好百里晟玄跟百里燕池兄妹反目,正窝里斗呢,不然的话这个时候只怕大夏跟西齐早就打起来了。如果真是这样,这个节骨眼生孩子,才是要了老命了。
二姑凉还是有些运道的,希望上天保佑,能平平安安的生个小皇子出来,江山有继,这才最令人开心的事情。
经过了三四个时辰的静默,忽然产房那边就传来了哀嚎痛呼声,慕元澈一听到这动静,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此时此刻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帝王的威严,拔腿就往产房那边走去。
王子墨跟溯光就像两墩门神一样挡在面前,溯光不善言辞,只是说道:“产房乃是血光之地,皇上金遵玉贵切不可沾上污秽,还请皇上在这里耐心等待,昭华夫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真是难为少言寡语的溯光一句话说出那么长的句子,王子墨都忍不住的侧目看了一下。
不要说王子墨,就连这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很是好奇的瞥了一眼溯光。司徒镜此时忽然没了踪影,慕元澈的眼神扫过司徒镜的位置,脸色一黑,一把推开溯光跟王子墨,“让开!”
秦炽炎皱了皱眉,但是还是挡在了慕元澈的身前,“皇上不如跟微臣下一盘棋,许久我们没有较量过了。”
秦渺知道古人一向是机会产房这个地方,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进去的,说是有血光之灾沾上晦气。再加上边关此时危机重重随时都会开战,如果慕元澈真的进了产房,万一要是战争起来有什么不利,大概别人就会拿着这件事情说事。
秦渺作为一个理科生,得看多少本小言情,才能知道古代生孩子的秘事……自己都是老泪一把的。
为了夜晚不被人指责,秦渺难得当着秦炽炎的面抬头挺胸一回,看着慕元澈说道:“皇上,不如秦渺替您去看看,我想夜姐姐也不希望皇上这个时候瞧见她狼狈的样子吧?”
秦渺故意暗示道,其实那意思很简单,皇帝陛下,你想进去不要紧,可是你得想想夜晚的声誉,这要是被人拿去说嘴可是了不得事情。
虽然秦渺自己觉得这些事情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现代生孩子丈夫陪产的多了去了,也没见哪个倒霉的。可是古人不是相信这个吗?再加上现在非常时期,她也得配合着演出一把了。太不容易了,穿越了好几年,终于能出点风头了。
慕元澈急躁的心渐渐的缓了下来,看着秦渺点点头,“你去看看。”说到这里一顿,看着她又说道:“朕不进去,但是你告诉昭华夫人我就在外面等着,让她安心。”
慕元澈不进产房,可是却是站在产房外面静静的候着。她不能让夜晚担上一个不好的名声,只能用他自己的方法守护着她,让她安心。
尊贵的皇帝陛下在廊檐下候着,作为臣子的哪里好意思在屋子里暖和,于是红漆圆柱雕梁画栋的屋檐下,一个个的身影格外的壮观。
秦炽炎:“我是多么腿贱来这里吹寒风,早知道我就该去城墙上巡逻。蒋炎那混小子果然聪明,鞋底抹油溜的贼快。”
溯光:“好困……别人老婆生孩子,跟我何干。”
樊休:“娘娘加油!”
王子墨:“二姑凉你可是最威武的,一定要生个小皇子出来,大夏的江山就看您的了。”
以上为人形木桩子的集体心声,寒风凛凛的,太不容易了。
司徒镜就站在距离慕元澈不远的地方,他也只能站在门外默默的守护者夜晚。夜晚是慕元澈的妃子,产房岂是他能进去的?严喜守在门外,他自然是进不去也不能进去的。
秦渺得了慕元澈的旨意,抬脚就进了产房,韩普林本来想要阻拦,可是秦渺的身影太快,他都来不及做。更何况他是男人只能隔着屏风指挥,只得叹口气任由她去了。
夜晚浑身是汗的躺在床上,鬓角的发都已经被湿透了。云汐站在夜晚的身旁不时的给她擦汗,跟她说话,就怕夜晚支撑不住。玉墨跟乐笙几个帮着产婆,一个个的手里端着铜盆盛着热水,拿着赶紧的帕子候着,气氛凝重让人微微发慌。
秦渺走到床前,看着夜晚,只觉得脚有些发软,这生孩子的恐怖场面两辈子是第一回看到,太吓人了。不过秦渺还没忘记自己的使命,把慕元澈的话转达给了夜晚。
夜晚看着秦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是那笑容在巨大的痛楚下,有些扭曲变形,“你告诉皇上,臣妾知道了。廊下寒冷,请皇上回屋等着。”
秦渺忙点点头,“夜姐姐,加油我这就去说,一会再回来陪你。”
秦渺无意间就当了慕元澈跟夜晚的传声筒,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原先的恐惧啊发毛啊腿软啊全都不见了,果然习惯是可怕的东西,看惯了也不觉得如何了。
“还没完全开口,要生出来只怕还要等等。”其中一位产婆抹一把冷汗说道。
韩普林隔着屏风听着这话,“羊水破了没有?”
“还没,不过娘娘疼得厉害,瞧这样子也快了。”其中一位产婆的声音有些发抖,还真没见过疼成这副模样的,要说起来还没真的生产,疼成这样子有些古怪啊。
这产婆抬头看向另一位产婆,两人的眼睛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在夜晚的肚子周围按了按,又低声询问了夜晚几句话,脸色便有些不好。忙快步走到屏风外面,看着韩普林说到:“韩太医,这情况可有些不对头,娘娘疼的差点晕过去,这还没真的生产不过是阵痛,疼成这样似乎是不应该啊。小妇人给人接生过那么多次,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情况。要是这样疼下去,还不得生生疼死,您想想办法吧。”
韩普林的手一抖,手里端着的药汤差点倾洒一地。听着这产婆的话,再想起夜晚脉象的异常,脸色顿时一黑。看着那产婆说道:“你把帐子落下来,我给娘娘再扶扶脉。”
“好,这就去。”那产婆松了口气,有太医坐镇就是不一样啊,心里都安定多了,这样诡异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要说女人生孩子什么时候最危险,那就是到了后半截的时候,可是这才开始生没多久就出现这种情况着实有些让人害怕。实在是瞧着昭华夫人疼的差点背过气,太恐怖了。
将帐子严严实实的落了下来,云汐将夜晚的手挪到帐子外面,韩普林坐在一旁的锦凳上伸手抚在脉搏上,一脸沉重。
秦渺在一旁看着,她对生孩子可没什么经验,依稀只记得自己的堂姐在生孩子的时候好像也曾经一度难产。那时候也巧了,是堂姐回乡下过年的探望公婆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早产。小山村没什么正经的医院,还是原始的接生办法,后来堂姐说那回她都以为活不下去了,可见有多恐怖。
秦渺听着帐子里夜晚低沉压抑的痛呼声,为了不让外面等候的皇帝担心,特意在口中咬了软木,想想就觉得眼眶有些酸涩,这得有多相爱,为了不让爱人担心,宁可将所有的痛呼声生生的吞进肚子里。
这要是换做旁人,恨不能大声的哀嚎,得让自己的男人知道生孩子多么不容易。秦渺一直觉得自己有些愚钝,可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看着夜晚跟慕元澈,虽然他们两个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是后宫的妃子,可是两人那种将对方嵌进骨血的爱情,连她这个反射神经弧堪比月球远的人,都能够感受得到,顿时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谁说皇帝没有真爱的,都是骗人的。
秦渺这都要热泪盈眶了,眼角却发现韩普林的神色变得铁青无比,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上前问道:“韩太医,怎么样了?”
韩普林交代几个产婆好好地照顾夜晚,又让云汐把参片给夜晚含上保命,这才大步的往门外走去。
慕元澈一看到韩普林走了出来,立刻转过身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娘娘中毒了,需要一种铁齿草解毒。可是铁齿草生长在南凉极险沼泽之地,产量极少。现在去找肯定来不及了,就是不知道北原城中有没有这种药草。”韩普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