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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些许东西之后,倪鸢才觉得身上渐渐有了力气。
景夜将空碗放下:“难得你主动来寻我。”
倪鸢正欲开口,他又道:“一来便炸了我的清风阁,着实厉害。”
“……”倪鸢解释道,“我只是因为太饿了,所以想去小厨房找些吃的。不曾想怎么会发生爆炸的。”她说着垂头低声嘟囔,“谁叫盟主宫里连个下人都那么高冷……”
他将话全部收尽了耳朵里,他是吩咐过盟主宫里的人见着她以礼相迎,但亦是要离她远点,尤其是她的问话,不许回答。这样做,是怕她太过聪明,从下人的嘴巴里套出话来。不曾想却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
“那个厨房里……”景夜欲言又止,他怎么会知晓她会突然来盟主宫呢,真是偏偏赶上时候了。
“那个厨房里?”倪鸢疑惑地看着他。
“咳咳……嗯……你是不是将地上赤色的枯果都扔进了灶中?”
倪鸢回忆了一下,道:“那枯果有什么不对吗?不是山中捡来的柴火?我全扔进了灶中。”她想着,就是因为那些枯果半天燃不起来,她才转身出去拾柴火的。
景夜倒吸一口凉气,也亏得她毫发无损的在这儿!
“怎么了?”
景夜道:“你扔进火中的那些东西,叫做爆炸果。”
“爆……炸果?”倪鸢怔住,这么说来,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是有听说过一种果实叫这个名字,因为里面的果实会弹射出来,造成爆炸效果。她背脊也一阵凉,幸好出去拾柴火了,否则现在自己,恐怕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毕竟她可是将那一堆全部塞进了灶里……
“你也是运气好。”景夜淡淡说着。
倪鸢尬笑,着实是运气好了。“这件事情,抱歉。怪我见识浅陋,不过,你为何要将如此危险的东西放在厨房之中……”
景夜并未回答,而是道:“你还没说,你来盟主宫的目的。”
倪鸢这才想起正事来,正色看着他道:“我想见一个人。”
“你想见谁?非得来我盟主宫?”
“无名。”
景夜沉默了须臾:“虽不知你如何认得她的,但她前些日子出任务已经死了。”
倪鸢闻言震惊:“死了?!”
“嗯。”
那么早晨见着的那个女子不是无名,那也是盟主宫的人才是!她想着,又道:“今日早晨,盟主宫里有两个人回来,一男一女。我想见那个女子!”
“今日早晨?一整天除了我,都未有人离开过盟主宫,你许是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倪鸢肯定地说着,“你不知罢了,一定有一男一女曾经早晨出去,然后在我来之前回来的!”他们口中还提及的赤水,怎么可能会不是盟主宫的人呢?
“呵呵,”景夜冷笑,“你以为,盟主宫随意谁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倪鸢闻言,这才想到,盟主宫里若是有人要出去,肯定会向景夜禀告才是,那景夜都不知晓有人出去,难道当真没有?
“可……我看到了马蹄印。”她垂眸说着,她不敢相信,她以为会有奇迹,结果却……
“每日想求见我的人何其之多,马蹄印算什么。”景夜冷冷说起,靠近她一份,语气危险,“你就为了此等子虚乌有的事情,炸了我的清风楼,你说说这笔账要如何算呢?”
倪鸢退后一分,她脑袋里还有些混乱,今日早晨遇上的那个女子若不是盟主宫的无名,那又会是谁?那个声音,简直是一模一样。她后悔,当时就该去看个究竟的!
“喂。”景夜钳住了她的下巴,看她心不在焉的,肯定还在想那件事情。
倪鸢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鬼面,蹙眉拨开了他的手:“我要走了!”
景夜冷笑:“深更半夜,你要去何处?”
“这里是哪里?”
景夜手放在了鬼面之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秘密。”
倪鸢环顾了四周:“那你还将我带到此处来?”她依旧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她肯定梦到过!
“清风楼已毁,总不能叫你睡地上。”
“那还真是多谢你了。”倪鸢心中无奈,人也没寻到,还炸了别人一栋楼,现在又半夜深更的,也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说吧,如何补偿我。”景夜慢斯条理地说着。
“我赔你钱。”倪鸢郑重地说着,并且时刻与他保持距离,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心中倏地一惊,怪不得他方才还特意喂自己吃饭!原来是想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
“你知道的,我想要什么。”景夜再靠近一分,整个人几乎要倒到床上来。
她心中对景夜无比排斥,尤其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一抹莫名的熟悉感,一看见他就会想起卫长脩,更是让她想要逃离他。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她语气平静。
景夜身型怔住,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凉意:“你再说一遍?”
倪鸢咬了咬牙:“我说让你离我远点!”
景夜沉默了下来,窗外的凉风吹进来,倪鸢觉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自从与卫长脩再相见之后,她就再也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他异常的沉默,缓缓起身,负手朝着窗边而去。
倪鸢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或者是嘲讽自己,可是他却一言不发。
景夜走到窗边,静默的站着,月光与烛火缠绕在一起,隐约之中,他身型略显单薄。
她莫名的……有些愧疚。她垂下眸子,双手紧握。
“你休息吧,明日一早会有人送你离开。”他淡淡说着,未曾回过头来。
倪鸢觉得,她真的一点也不懂景夜,他的霸道,他的傲娇,他的温柔,他的沉默,她都弄不明白。
自己又何必去明白他呢?倪鸢想着,负气的躺下。
她毫无办法,就算是偏执的从这里离开,也不知晓此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只能够先睡一觉,等着早晨了再说吧。既然他说了会有人送自己离开,那应该也不会骗自己。
不过……倪鸢辗转反侧,她看着景夜一直站在窗边,他沉默的看着远山的月儿,呼吸很轻。这叫她如何能够睡得着,好像是她鸠占鹊巢,把他赶到窗边吹冷风的一样!
她在床上又翻了两圈,依旧毫无睡意。想起来,熊熊大火之中,是景夜来就了自己。
他浑身湿漉漉的,应该是用冰水浸透了全身,然后冲进了火海之中。
他……
倪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上方。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了自己,若不是他,自己估计已经葬身火海了。
可是,自己的心里,却因为自己的愧疚,而对他充满了厌恶。
倪鸢深吸一口气,扪心自问着,自己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错,做错了事情的,是自己。他不但没有错,还救了自己,如今任性的,也是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喂……”
景夜闻言回过身子来,淡淡道:“你还没睡?”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吧?”她不答反问,她心中大概有猜想,清风楼是他在盟主宫住的地方,但是清风楼被自己毁了,所以,这里看样子并非是在盟主宫,她猜测,十有八九,这里是万玉阁的地盘!毕竟景夜这个男人,除了是盟主宫的盟主,还是万玉阁的阁主啊。
景夜没有回答。
“这里,是万玉阁吧?”她继续问着。
景夜闻言缓缓朝她而来,语气危险:“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倪鸢并未有丝毫害怕,虽然景夜在江湖中传言是一个手段凛冽之人,初见的时候,也着实被震慑,可自从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之后,面对他,她更多的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老情人。
“你关上窗户上来睡吧。”她淡淡说着,仅仅是心中感激他今日救了自己一命。
“你良心发现了?”景夜说罢,猛地一挥手,窗户轰然一声自行关上。
倪鸢暗暗咽了一口口水,他确实是武功高强。
“毕竟是你的地盘。可我提醒你,别碰我……”
景夜走向床边:“我岂不是还要谢你?”
倪鸢紧紧盖住自己:“免了。”说罢背对他,给他让了一大半的床出来。
她感受到景夜坐了下来,却没有躺下。
他挥手灭了烛火,房中没有灯光与月色陡然漆黑一片。
倪鸢能够感受到他就坐在床边,总之话也说了,她才不想再理会他。渐渐地困意袭来,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景夜一直坐在床边,听见她呼吸变得轻柔悠长起来,知晓她已经睡着了。
“原谅我,做了这些覆水难收的事情。”他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像山风喃喃。
“我知道你厌恶我这个模样。”
“我也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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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倪鸢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景夜的身影。
一个身着黑衣并且也带着鬼面的女子守在床边,说是景夜吩咐送她离开此处的人。
鬼面女子蒙上了倪鸢的眼睛,然后将她送上了一辆马车。
倪鸢更加确信,此处应该就是万玉阁,否则为何送自己离开都要蒙住眼睛。
感受到马车驶出很远,地上的路才平坦起来,看来万玉阁的藏身之处,很是隐蔽。
他居然,带着自己去了万玉阁。
倪鸢却更加疑惑起来。
昨夜住的那处宫殿,她真的在梦里见过……
那场梦,是何时做的?为什么,自己会在梦里去过真实存在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