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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若男从洗手间伸出脑袋,问道:“你要出去?”显然她听到了庄俊生后面的电话。
庄俊生胡乱脱了脏兮兮的衣裤,说:“我得赶紧去市里,家里有亲戚在郊区,临江县决口,郊区也被淹了,我得过去看看,你今晚就在这里吧,我简单洗下就得走了。”
潘若男“哦”了一声,套上汗衫出来,庄俊生进去快速冲洗了,出来换了一件体恤和一条牛仔裤,登上旅游鞋,拿着手包就走了出去,一边下楼一边打电话给张芒,让他出来在他家小区门口等着,马上过去接他。
潘若男叹了一口气,嘟囔道:“你走了我还在这里干嘛?”她四下看看,摇摇头,捡起庄俊生丢在地板上的脏衣裤,又走进了洗手间。
李军开了一辆黑色的路虎在楼下等着庄俊生,庄俊生上车说:“快走,去城西区接我的秘书,我们去市里,郊区。”
李军没说话,一脚油门,路虎快速冲出了县府家属院。
一个小时后,路虎车赶到了市郊区,四处都是一片汪洋,洪水已经停止了喧嚣肆虐,到处都很安静,一片汪洋泽国。
倪桂佳蹲在一处废墟的边缘,她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大水,水面上漂浮着断木和居家杂物。有些武警官兵在忙碌着,几具尸体被打捞上来。
庄俊生走过去,抱住了倪桂佳,倪桂佳眼睛里面空洞洞的,她呆呆地看着水面,呢呢道:“都死了,都死了,我从小跟他们在一起,是他们把我拉扯大,他们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还有我,我永远跟你在一起!别怕,起来,上车,你需要休息!”庄俊生把倪桂佳抱起来,可是倪桂佳突然狠劲猛地将庄俊生推搡开,叫道:“别碰我!我的姐姐姐夫都死了!你离我远点!滚蛋!”
庄俊生有些愣住了,面对倪桂佳声嘶力竭的爆发,他不知所措。
张芒上前拦住倪桂佳,说:“嫂子,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让我死!”倪桂佳转头就跑,一下子就跳进了水里。
庄俊生大叫一声,一个箭步上前,也跟着跳了下去……
水并不深,可是倪桂佳一下去头就撞在水底的一块石头上,一时间没起来,等到庄俊生摸到她,跟随后跳下来的张芒一起把倪桂佳抬上来,倪桂佳已经是血流如注,口鼻呛水,没有了呼吸!
庄俊生大声喊道:“救人!快打120!”
附近的几个武警跑过来,到底是救援专业部队,马上给倪桂佳身体控过来,迫使她肺部的积水快速控出来,有了呼吸才开始止血。
尽管有了呼吸,可是人还是昏迷的,120很快就到了,庄俊生跟着去了市中心医院。
医生的诊断结果出来了,严重脑震荡,颅内大出血,需要马上做开颅手术。
庄俊生以未婚夫的身份签了字,倪桂佳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李军开车去买来了两套运动装,给庄俊生和张芒换上。
后半夜两点,倪桂佳被推出了手术室,医生太遗憾地告诉庄俊生:“患者大部分脑神经坏死,估计很难苏醒了。”
“大夫,你的意思,是,我老婆,很可能植物人了?”庄俊生急切地问道。
医生点点头,拍拍庄俊生的肩膀说:“伤的太重了,我们尽力了,这样,我们先送她进重症监护室,观察48小时,48小时后,我们再会诊一次,到时候再给出下一步医疗意见,现在你们也回去休息吧,重症监护室是不允许患者家属进去的,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好吧?”
张芒说:“庄书记,我们去休息下吧,您也累了这么久了……”
张芒话还没说完,庄俊生已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两天后,庄俊生才恢复了身体,倪桂佳被确诊植物人,庄俊生为她请了护工看护,自己应召去市委参加此次防洪总结会议。
会议在市委会议室召开,各县的主官书记县长都来参加会议,市委市府全体领导参加,市委书记吕刚主持。
吕刚脸色铁青,他当场宣布撤销临江县书记县长的职务,立即交给市检察院以渎职罪调查,纪委介入调查贪腐情况。对市郊区领导也点名批评,对市税务局和防汛办领导给予记大过行政处分。
刘市长对下一步临江县和郊区的灾后重建工作做出部署,市政府对此次防洪优秀单位进行了通报表扬,依原县县委和县政府都在表扬之列。
会后,周宁告诉庄俊生,说吕书记要单独召见他。
在市委书记吕刚的办公室,庄俊生在吕刚的办公桌前坐下,抬头看着一脸疲惫的吕刚。
吕刚苦笑下,摊开两手说:“小子,我刚处分了临江县的两位主官,可是你知道吗,我自己刚刚接到省委的通知,下午我就要赶去省城参加处分我的会议,不管是临江县还是依原县,只要是林海市辖区范围内,只要有一处决口,我吕刚都难辞其咎!”
庄俊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他点了根烟,看着吕刚不说话。
吕刚接着说:“庄俊生,你也准备准备吧,我下台了,你也会受到影响的,市里这些大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庄俊生这才说:“大不了我辞职不干了,干爹,你怎么办?”
“呵呵,小子,你的仕途才刚开始,说什么义气话,你还不够成熟啊,我已经知道了我的去处,降半职去省里一家国企任职,我找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不能在依原县当书记了,我走之前,会对你妥善安排的,等我避过这个风头东山再起,再启用你,这段时间,你只要老老实实呆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就好。”吕刚有些无奈地说道。
庄俊生耸耸肩膀说:“我无所谓,只要干爹你没事就好,我一切听干爹的安排。”
“嗯,好吧,那你回去等文件吧,最迟明后天,市委组织部的文件就会到达你那里,不管是什么位置,你都无条件接受,并给我呆在那里,不要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一切等我的消息再说!”吕刚下了逐客令。
庄俊生回到依原县第二天,市委组织部的调令就到了。
庄俊生接过张芒送到自己办公桌的市委红头文件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