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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没有看错,满怀屈辱和愤恨的吕布,最终在关键的一刻,选择低下了自己八尺昂藏身躯,拜倒在了董卓脚下。
尊严这种东西,吕布当然有。
可是,当尊严和性命、前途、权势碰撞的时候,吕布这种从底层不惜一切爬上来的人,当然不会因为一时的怒火和冲动,而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葬送。
庆幸的是,董卓也万万没想到事情一下会发展成这样子。他虽然暴躁无谋、狂妄自大,但同时也知道吕布对他的作用,更知道今日自己做的一切,确实有些过分、有些太羞辱吕布了。
于是,面色来回变幻了几次后,董卓也选择了从心而行。
从心嘛,自然就是怂了。
毕竟,吕布这家伙可是个猛男,手里还拎着方天画戟。这座庭院当中,董卓也未带什么贴身侍卫.
“既然已经知错,那便先退下罢。”董卓最终挥了挥手,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当然,在胡皇后面前,他还是摆出了一副不耐烦、不在意的神色。
胡皇后当然也知见好就收的道理,这个时候她并未再度咄咄逼人,而是露出了一副极为崇拜董卓的神色。让董卓这位老年人,感受到夕阳的无限美好。吕布这一次,则是连深深愤恨看上一眼的姿态都未做,因为事已至此,他便知自己一转身,便是一刀两断。从此之后,他吕布不会再对董卓抱有一丝丝的幻想,同时,他还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两
位狗男女,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错,如吕布这种人,说心机阴沉有些不太合适。但从底层爬上来的隐忍和狠毒,他却一点都不会缺少。
沉静的湖水最可怕,不叫的狗才咬人,说的正是吕布这种人。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吕布不会跟狂妄的董卓一般,莽撞行事。因为他做任何事儿,顾忌都太多。但这种人一旦有了方向,就会积极努力,随后再将曾经羞辱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底!
夕阳西下,威猛的悍将如丧家之犬落魄离去,而在他的心中,复仇之焰已熊熊燃起。
这一幕,隽永的烙印在李儒的眼中。
随后,他再深深地望着夕阳下、那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辉、更加魅力无穷的胡皇后,最终问出了一句话:“太师,不知这位宠妾可是从何处寻觅而来?”
董卓这时也在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闻听李儒这不相干的一番话,不由开口道:“乃司徒王允所赠,不知文优问此事作何?”
李儒面无表情,淡淡回了一句:“无事,随口一问尔。”说罢,李儒便深施一礼,道:“太师,属下告退。”
董卓一时有些纳闷儿,虽然他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隐隐之间却感到了几分不祥。由此,他唤住李儒道:“文优,不是苦等老夫,要商议如何另行废立一事?”
李儒转身,仍旧面无表情:“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哦”
这是以前董卓最想得到的答案,毕竟忧心之事自有李儒担忧,他董卓也就没那么紧迫。可现在李儒反应如此冷淡,董卓却一下有些心虚。
然而,李儒既然已说出了此话,董卓却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他踟蹰着,看着静等着自己放人的李儒,终于又想起了一事道:“文优,今日老夫如此对奉先,不知”
“君辱臣死,天经地义。身为下属却惹得太师动怒,自当如此。”李儒这时变得让董卓极为陌生,竟如默诵般机械开口道:“若太师觉得心有不忍,可赠吕中郎一些财物金帛、美婢、宝刃安抚,自当无事。”
说罢这句,李儒又抬起头,再度问道:“太师,不知属下是否可告退?”
“下,下去罢”话已至此,董卓自无法挽留。
直至李儒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庭院当中,董卓这时才有些反应过来,对着胡皇后言道:“今日文优好似与往常大不相同.所言所行,跟那些朝堂公卿一般无二。”“哼,此人不知收了吕布多少好处,做出将妾身送予家奴之丑事。这等庸才,哪还有脸在太师面前进言献策?”胡皇后随意抱怨了一句,随后又继续给董卓灌迷魂汤:“倒是太师今日威风八面、怒斥不孝逆子
,又筹谋周全顾念天下大事,当真让臣妾大开眼界”
“爱妾,老夫也未尝想到汝竟如此刚烈。刚才那一剑,可真真儿吓坏老夫了.”
美人崇慕在怀,哪还管什么天下大事?
更不要说,自己已经老了,快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就让自己安安心心稳固住关中半壁江山个,与让自己焕发第二春的心爱之人,生下一男半女继承董家香火.难道,这样的愿望也算过分吗?
董卓摇摇头,随后理所应当地自言自语道:“不过分,当然不过分。”
而这个时候,已然走出了郿坞的李儒,进入自己豪华马车后,才万念俱灰地叹息了一声:“吾当死于妇人之手矣!看来,是该为自己谋一条退身之策了。”
说罢这句,李儒才掀开了车帘,对着那位机灵的车夫少年问道:“可曾查出那女子的来历?”
少年羞愧地一抱拳,道:“回主公,并未查出。此人神秘至极,不知司徒王允不知何时从何处寻觅,只知十日前司徒宴请太师时,此女一曲歌舞,技压群芳,太师心动不已,王允便顺势送予太师。”
“十日前?”李儒掐了掐手指头,忽然开口道:“十日前,王允不是三次拜访悉文而不得见。此事,不是在长安传得沸沸扬扬?”“正是如此。听说司徒带去的礼品,一次比一次厚重。终于第四次后,何中郎才看在礼品的面子上,见了司徒一面。”少年开口说着,最后也不由点评道:“真是奇了怪了,堂堂三公之一的司徒,竟要如此屈
尊降贵拜访一位中郎将”“更奇怪的是,他王允拜访完之后,便得来了如此厉害的人物送予了太师。”李儒冷笑起来,不由遥望起长安的方向:“悉文啊悉文,老夫便知你此番来长安,必会有所筹谋。”说罢这话,李儒当下放下车帘
,道:“回长安,去驿站!”
“主公,我等也要去驿站?”少年纳闷开口,手下却是没停,卷起马鞭打了一个响亮的马花儿。
可李儒却再度掀开了车帘,疑惑问道:“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究竟还有何人,也要去驿站?”
“自然是吕中郎啊。”少年急忙勒停马车,开口回道:“适才吕中郎匆匆而出,小人正与吕中郎麾下亲卫闲谈。亲耳听到吕中郎跨骑赤兔马后,沉吟半晌道出了要去长安驿站的消息.”
这下,李儒沉默了。隐约之间,他感到一个庞大而滴水不漏的阴谋,正缓缓地压迫在郿坞上空。
可那个阴谋到底是怎样的,李儒却根本推测不出来。毕竟,眼下的线索实在太斑驳繁杂:吕布、王允、那神秘的侍妾,还有隐藏在长安看似惶惶不安的何咸
“主公,我等此番还要去长安驿站吗?”少年看着李儒半天没有开口,忍不住问了一句。
而李儒却才好似攸然惊醒,终于开口道:“去,自然要去。老夫与悉文有翁婿之情,总归有什么事儿,他不会尽数瞒着老夫吧?”“对了,先派人吩咐家里,将一半的家产整理一番。我等回家中带上礼品后,再去见悉文.”缓缓放下车帘的李儒,又交代了这一句:“岳丈给女婿送礼,还真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