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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支利箭飞出,数十步外,一头肥壮的野鹿胸腹间正中。向前奔跑了几步,到底是抵不过失血过多,哀鸣了几声,倒地不起了。
几个霍皮人欢叫一声,冲到近前,小心翼翼奉若神明的将那支箭从鹿身上拔出来,擦干净箭头上的血迹,争先恐后的抓在手中细细的观看那枚铁质箭头。
这个时代的印第安人,特别是西海岸的印第安人,还停留在使用骨质箭头,石器时代向金属时代过渡的阶段。平日里射猎,都是使用木弓骨质箭头或是石质箭头,这些铁质箭头,却是他们为所未闻的神兵利器。
作为与霍皮人进行交易的品种,南粤军探险队的小伙子们打着手势从霍皮人战士身上借过来了木弓,取过一支箭,看着箭头上被磨的颇为精细的狼牙,小伙子们笑着摇摇头,从坛子里取出一枚铁箭头,替换了狼牙。
弯弓撘箭,朝着那几名霍皮人战士笑着说道:“如果我能够一箭放倒了那头鹿,这箭头便是我送给各位兄弟的礼物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往常几个人合力围攻,奔跑追逐,才能射到的一头肥壮雄鹿,今天被人轻轻松松的一箭放倒,这给霍皮人带来的震撼可谓是空前的。
从手下人手中接过那枚铁箭头,殷雷的母亲,作为这一支霍皮人的首领,也是颇为惊讶。
“大巫师,不,道长,您的这枚箭头到底是何物所制?如此神奇?”
“这是铁。铁。”
“铁?”
便如秘鲁诗人的诗句之中所描写的那样,“他们寻找黄金,他们留下黄金。”在这种日常的交流活动当中。在若水道长和他的同事们有意无意的推动当中,诸多原本在印第安语言当中没有的词汇,悄悄的进入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当中,成为了双方交流沟通的桥梁。
“道长,你是他们的大头人。我想和你交换。这些铁箭头,要给整个部落的猎手们每人配备这么多。”殷雷的母亲用双手比划着,意思是每人要二十支铁箭头。“需要什么,要多少才能交换?”
“贫道早就说过,贫道是受天帝差遣而来,到此寻觅殷商后裔,既然你们是殷商后人,那便与贫道等皆为华夏子孙。谈什么!只要兄弟同心,这天地之间何物不是我们大家的?!”若水道长说得如此义正辞严慷慨陈词,倒显得殷雷的母亲有些小人之心了。当即只得讪笑了两声。不再提起。
不过,若水道长倒也不是光说不练的嘴把式,当即便请殷雷将部族当中所有男人集中到了一处,按照每人二十支箭头的标准,数出了几坛子铁箭头送给他们。
“我们有事情,自然也会来找你们!”
同低地佬荷兰人用几个玻璃珠子从印第安人手中换取了新阿姆斯特丹不同,同样是交换,若水道长和南粤军探险队用来交换的东西可是实际得多。也价值高得多。
投桃报李,面对着多年不见豪爽仗义的亲兄弟如此大方。这些霍皮人自然也不会表现的差了。当即殷雷的母亲便是表示,只要是我霍皮人的地域,便是与你们南粤军共同拥有的!
同“五月花号”的乘客不同,面对着扛着玉米,抱着南瓜,牵着野鹿。拎着火鸡和鱼类前来的霍皮人,若水道长和他手下的小伙子们总是热情款待,每每便是做好了饭菜邀请他们一起享用。而不是用小刀剥下头皮来计算赏钱。双方很快便渐渐有融为一体的态势。
往来密切,定东城便需要扩建了。
经过了一番面红耳赤的争吵,若水道长终于与殷雷达成了就雇佣霍皮人部族之中的青壮年到定东城帮助建房扩充城寨规模之事的报酬事宜。
按照殷雷的说法。都是自家兄弟,要是你家建房子我去帮忙,那是天公地道的事情,谈什么报酬?完事请我们喝顿酒就是了。
可是,若水道长如何能够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扩大自己影响,推广技术的机会吗?他提出要以全套的铁制农具和派出精通种植业的小伙子、懂得如何人工配种的好手来帮助霍皮人进行农业生产技术指导!
“好了,道长大头人也是一片好心。听他的便是了。”在殷雷母亲的一锤定音之下,双方达成了协作协议。
殷雷便领着自家部族当中的数百个精壮汉子到定东城的工地上来帮忙了!
修筑城池这种事,向来是耗费巨大,且又是讲究颇多。
当年卢象修缮宣大长城,通融计算,每丈便须银三十两,修缮三百里长城,计银需一百六十万两。万历年清河守备王惟屏修建孤山新堡,周二里,城高连垛口三丈五尺,俱用砖石包砌,守堡官住宅并军士营房一百七十三间,共用银七百七十两,用粮六百一十石。至于说孙师傅孙承宗在辽东大修城堡,更是耗费巨大。
古时修建城墙,是用黄土浆、河砂、石灰、糯米浆混合成一定比例制成三合土,如此夯筑的堡墙才经久坚固,难以隳坏。甚至有些地方筑墙时还要加入狗尿,相信如此这般一来可以避邪。
而且这也是古时最普通的筑墙手法了,在一些大城或是宫廷内,他们夯筑堡墙,如果外面要包砖,除了加入大量的糯米汁外,甚至还要加入大量的黄糖、蛋清、红豆等物制成粘合剂,这所费的钱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是在南中各地修建城堡的话,基本上是使用烧灰、砖石加上砂石,石灰等物进行修建。这样的建筑方式,比起上面的做法要来得简便得多,而且,造价也低很多。最要紧的是,工期、效果等性价比很高。
可是,在这扶桑之地,太平洋的西海岸。上哪里去找烧灰?不要说烧灰,便是烧制砖头的砖窑都没地方去寻找!若是以砖石筑堡,耗费时日太久不说,夯墙,采石,烧砖。都不是一日之功。而且,眼下若水道长带着的这支探险队,也没有地方去找什么糯米浆!还有青砖什么的,这耗费的工夫就大了,探险队之中也没有懂得如何砌筑砖窑,如何烧制青砖的工匠。再说了,没有类似糯米浆之类的粘合剂填入砖头、石块,还有其它建筑材料之间缝隙中,城池。就不会牢固。
不过,好就好在如今这扶桑之地,不管是殷雷这些殷商后裔也好,还是那些佛郎机人也会,手中都缺少或是根本就没有攻坚的大炮,所以,对于城池守御的要求自然就降低了许多!
漫山遍野都是原始森林,木料倒是不缺。眼下也只能是以木材为主要材料。修建土木结构的寨墙了!
定东城实际上就是一座用原木打造而成的城寨。同隆盛行在黑龙江建立的城寨一样,都是用木材立于挖掘好的壕沟内。用草绳木楔子连接一起,筑成木墙,两道木墙之间再用泥土夯筑结实,便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了。
城墙上安装内地城墙的式样修建了马面和箭楼、望楼,可以将方圆数十里之内的人马情形一览无余。若是有敌军冲到了城墙下,那些马面、箭楼。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尝尝三面遭到箭雨和标枪利斧袭击的滋味。最主要的,便是粮仓、草料场、武库、马厩、营房等建筑。还有水井也颇为重要,虽然定东城这座大寨离河不远,显然的,出于重重考虑。城寨之内,几口水井是必要的。
殷雷带着部族之中的兄弟和闻讯赶来的几个邻居部落的近千名汉子赶到定东城的时候,城外正是一片火光冲天。正是南粤军的小伙子们点起火把,烧去一人多高茂密的草丛、灌木,用来清理场地,扫清射界,防止疫病虫害等等,事实上,随着大火的延烧,从草丛灌木之中,不时的有各种小动物惨叫哀嚎着从被烧毁的家园之中奔逃出来,有那不长眼的,居然一头便撞到了霍皮人战士的腿上,成为了晚上加餐的原料。
带着丰富的战利品,殷雷等人跟随南粤军的小伙子们返回定东城。在距离城市数里之外,突然殷雷等人齐刷刷的跪地祷告,脸上满是诚惶诚恐。随行的南粤军小伙子很奇怪,于是就找殷雷询问,殷雷用敬畏的语气说:“快,赶快祈祷,前面有神迹。”
“神迹?”这是什么东东,听了殷雷的解释,南粤军的人反而更糊涂了。殷雷见他们不跪拜祈祷,连忙说:“你们看,在地平线的尽头,有一座闪耀着金光的巨屋,那定是天神的住宅。估计是天神知道了西方亲戚的到来,特意来看望你们。神的脾气可是很大的,如果不跪拜,怕是会降下灾祸。”
金光的巨屋,天神的住宅?南粤军的人还是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最后顺着殷雷的手指,南粤军的小伙子们全笑了。他们连忙扶起殷雷说:“兄弟,你真误会了,那不是天神的巨屋,那是我们的新城,叫定东城。当然,这也是你们的城市,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可以请你们到这个城市里居住。”
听了南粤军的解释,殷雷虽然不敢不信,但是却依然疑惑,南粤军只好继续解释:你看到的所谓闪着金光的巨屋,无非就是定东城城墙的黄土,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经过一番解释,殷雷终于算是接受了定东城是人类住宅的说法。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一面若无其事的跟随南粤军往定东城走,一面内心暗暗祈祷,天神啊,我们无意冒犯你们,可别见怪啊。
城市渐渐的近了,女墙垛口都已经清晰可辨,而殷雷也终于相信这是人类居住的城市。因为在城上,有他们熟悉的南粤军士兵巡逻,虽然还有一些粗黑的像大树掏空一样的东西不认识,但是好歹人还是认得的。
放下心来的殷雷,也开始跟南粤军谈笑风生,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城市之外,这时候,出现在殷雷面前的。是一道壕堑。壕堑宽五米,深三米,壕堑下面,密布削尖的木桩,木桩上几头可怜的小兽无声的用自己的生命和血肉为大家做着说明。看了这血淋淋的例子,众人都知道。沟底埋着的这东西不用介绍,也知道有多致命。面对此情此景,殷雷不禁心里一寒,心说我们这些亲戚难道会飞,如此天堑,怎么通行?
而与殷雷一起来的人,也都是面面相觑,最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南粤军的领队身上。南粤军的领队一开始光顾着聊天了。后来看大家都看他,才想起来还有正事,于是他扯着脖子开始喊:“喂,里面的死猪,再不起来,老子草拟妹,没看你姐夫回来了?”
很快,里面传来了一阵骂声:“我日你个先生哩!你学堂跟狗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的不说,你艹我妹。怎么又成了我姐夫?”
安装了辘轳的城楼上一阵谩骂,阵阵吱呀呀的响声之后,用松木原木一分为二制成的巨大吊桥从城门处放下来,砰的一声搭在了沟堑边上。
“各位兄弟,请!”与城楼上的守卫调侃对骂了几句之后,为首的军官一摆手。示意殷雷等人可以进城了!
这一幕,在南粤军中眼中,不过是日常,但是在殷雷眼中,确如同巫师做法一般。那么宽的壕堑。南粤军嬉笑之间,就有宽阔的桥梁放下,可供人马通行,转眼间,随着几声低沉的号子,那重逾数千斤,只怕十余个壮汉也未必能够抬得动的桥梁,便轻轻巧巧重新树立在城门口!“这一定是神术。”想到这,殷雷用低低的声音对手下说,“你们把他们的咒语记下,以后遇到天堑的时候,让大巫师试试能不能过去。”
入城之后,虽然早就心里面默念这是我们兄弟的房子,但是真正看到定东城的内部的时候,还是难免被深深的震撼。如果用南中的标准,定东城也就一小屯子。房子基本上都是土坯房,墙也是土墙,只不过由于统一规划,房屋和墙都整齐划一。另外呢,也就是用三合土铺了一下路面,天天有专人打扫,而鸡鸭鹅牛羊的饲养,也是集中在一起,避免污染环境。这样的条件,别说是在河静老根据地,就是在鲁东,也就是一般般而已,但是看在殷雷的眼中,就只剩下膜拜了。
这时候,所有跟随殷雷而来的人心里都非常确定了,我们是大商的东征军后人,我们的亲戚来了。只不过我们任务完成的不好,有点没脸见人,不过将来嘛,我们一定得干出点样子来,要不然以后在亲戚里面,就没法混了。
殷雷等人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那在修建城寨的过程之中自然是毫不惜力。不过,若水道长倒也是丝毫不曾亏待了这些远房兄弟,每日里都是好酒好肉的招待。令这些还不曾掌握酿酒技术的汉子们每天都是兴冲冲的,如在云端之中。
左近便是连绵不断的森林,木料自然是不缺,但修建寨墙,却需要采伐大量的木材,将其树立起来之后再用泥土夯筑结实……
夯筑过程中,挖土,和泥,脱坯,晒干,同样需要大批人手。
好在南粤军众人都是此中好手,许多人都不止一次的有过建房立寨的经验,在他们的指挥调度下,大批挑着、背着箩筐的霍皮人沿着预先用木棍标注好的堡墙边往来运土奔跑,那些探险队的小伙子则是挥动着锹镐挖土浚壕,另外一些人则在指挥着霍皮人的这些汉子夯筑堡墙。场面倒也是热火朝天。
殷雷等人则是从库房之中领了大斧与利锯到左近树林之中采伐树木。往日里要费尽周折才能放倒的树木,在大斧和利锯的面前,不消片刻便是轰然倒地,人们欢呼上前,截取树冠放置在一旁,准备以后用来做鹿砦或是取暖的木柴之用。
成材则是被人们用牲畜拉着运回营地,准备用于修建寨墙所需。
木材源源不断运来,或成圆木,或劈成木板,还有大群的人沿着规划地,密集竖起木墙。
木墙依托着原来的定东城一侧修建,算是外城的格局。竖立为棱形,每隔百步一突出,沿着栅栏外间,挖了深深的壕沟,总体而言,寨子为长方形,南北长,东西短,设南北两个寨门,留有通行道路,设有吊桥。
在两个寨门前方百步,还各有一处三角形的栅栏,前方尖角与两边,同样挖掘壕沟,道路斜斜从三角栅栏边经过。
寨墙之上,则建了几个长形的木屋。
木屋二层,都开有窗户射孔,与栅栏一起,形成三层火力,敌若攻之,便有若面对长岭山防线的恐惧,不但如此,寨子四角、寨门两侧,还建有高大哨楼。
寨墙落成之日,若水道长一时兴起,带着几分酒意便相助殷雷起了一个华夏故名。
“你乃是殷商后裔,自当是姓殷,兄弟做事如此果决利落,便是天神的霹雷一般,便叫做殷雷如何?”
殷雷看着手下的兄弟乐得嘴角开了花一般将各色用熟了的工具装载上车,自然是感激莫名。
“道长大头人,我们不过是相助建房,大头人如此厚待,又是送东西,又是帮我起名字,这该让我们如何感谢?没有别的!我们今年猎到的海獭皮,野牛,便分你们一半!庄稼若是如道长大头人所说长得那般好,丰收了,咱们也是一家一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