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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忍不住也看了眼已经被关上的病房门,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四少夫人担心,却还是忍不住劝道:“可四少也刚醒来,还是先……”
祁望凉凉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让保镖的话顿在了嘴边。
他是跟在祁望身边很久的人,自然知道祁望的脾气,现在看起来不动声色,可眼底已经带上了怒意,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在气什么了?
他想了想,还是暗自一叹站直了身不再多嘴。
或许对于祁望来说,这伤的确是小伤,曾经他情绪难控从早同人打到晚的时候,比这更重的伤也不是没受过。
可这一次,跟在祁望身边多年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伤的不止是身,更是心!
病房中,洛汐被保镖推进来的时候容亦尘的确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低迷的状态之中。
洛汐并不知道容亦尘的爸爸车祸去世的事,只以为他这样当真是受伤太重的缘故。
保镖推她到了床边就出去了,洛汐坐在轮椅上,却依然一眼就看清了容亦尘脸上包裹的纱布。
她楞了一下,“你的脸……”
容亦尘早就知道她进来了,却始终强忍着没有看她。
直到这一刻他盯着天花板的目光才是一晃,却只是说:“没什么的。”
洛汐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抿唇,忽然伸手去掀他的被子。
容亦尘现在本就不方便动作,没来得及阻止被子就已经被洛汐给拉开了。
两个人都是一愣。
洛汐怔怔的看着他,呼吸一紧,“容亦尘……”
刚开口,眼泪就落下来了。
他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纱布,几乎要裹成木乃伊了,隐隐间还有血溢出来。
就算看不到,也能想到他身上有多少的伤,再想想自己之前看到的那画面,洛汐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光了,只知道叫他的名字,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心疼。
容亦尘僵硬的转过头,看着她的眼泪,有那么一瞬的茫然,下一刻,眼底也闪过了如同泪光般的东西。
认识她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她面前自惭形秽,又觉得无比满足和欣慰。
这是她第一次为了他流眼泪吧,只是单纯的为了他。
原本以为她失忆之后对自己只剩下厌恶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还会为了他流眼泪!
容亦尘怔怔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艰难的扯了扯唇角,轻哑着声线叫她,“小汐……”
洛汐泪眼朦朦的看着他,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亦尘沉默了一下,慢慢的伸出了手。
他的手在颤抖,似乎这样抬手的动作也是极困难的。
手臂上也缠着纱布,洛汐的目光在他的手上落了落,没有犹豫的握住了他的手,哽咽着道:“你别乱动,你伤得这么重,把伤口再给弄开了怎么办?”
她的语气有些抱怨,更多的却是关心。
容亦尘喉间动了动,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柔软的手,很想很想反握住她。
可他没动,由她这样握着,只是低声问她,“为什么?”
洛汐不明白他的意思,抽泣着问他,“什么呀?”
容亦尘的眼底透出光来,轻声问,“为什么哭?”
洛汐一愣,没说话。
容亦尘看着她,好一会儿,自嘲的道:“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洛汐抿紧了唇,喉间发酸,依然没说话。
容亦尘深吸口气,“如果真的能回到十四岁多好啊……如果回到十四岁,我保证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就不会是那个让你讨厌的样子,那样的话,你或许也会喜欢上我,是吗?”
洛汐的眼睫颤了颤,刚才忍回去的眼泪又快出来了,她也深吸口气,终于开口,“回不去的。”
就算她的记忆回到了14岁,可到底也不是14了。
时间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永远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这些可能,是永远不会存在的可能。
容亦尘苦笑了一下,“是啊,回不去的。”
早就回不去了。
容亦尘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对视着,许久,他缓缓的抽回了手。
不能贪恋,她的眼泪,她的温柔,从来都不是他的。
以前他得不到,现在,就更没资格了。
他的人生,早已经不是从前了。
有许多的事等着他去做。
他的弟弟,他的母亲,需要他去保护。
他要代替他去世的父亲,撑起这已经千疮百孔的家。
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只为了感情而活了。
思及此,他将目光也收回,闭上眼,一副疲累的样子,“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身体也不好,回去吧。我的伤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洛汐怔了怔,她再傻也感觉到容亦尘的情绪变化,他似乎在回避她。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人来推她离开。
只是看着他,看了许久,一直到他的呼吸平缓,好像真的睡着了。
病房门被轻轻的推开,有人走进来。
一只很温暖的大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洛洛……”
洛汐回过头,对上祁望那双幽深的看不出情绪的眼,喉间动了动,呢喃着,“祁望……他睡着了。”
祁望轻轻点头,“嗯,你也该回去睡了。”
洛汐抿紧了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祁望没有再说话,推着她出了病房,病房门关上那一刻,容亦尘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眼角边有很明显的水光。
病房外,洛汐阻止了祁望要推她回病房的动作,说:“祁望,我想下去坐坐。”
祁望皱了下眉,“现在很晚了,外面很冷。”
洛汐咬着唇,“可是我觉得好难过,不想回去。”
祁望目光微狭,喉间动了动,还是把自己的情绪压了回去,点头,“我去给你拿件厚点的衣服。”
已经快凌晨十二点,寒意深重,医院下面的花园里风声呜咽着,像人在哭泣。祁望将洛汐推到长凳边,他依然和中午时一样,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两个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