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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这孤僻内向的性子,她不怕他得抑郁症也怕他做傻事。
反正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离开,就算去石屋也不行!
慕凌苍缓缓转过身,冷眸睇着她脸上过分夸张的表情,薄唇抿得紧紧的,似嫌弃又似无奈。
夜颜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王爷,看在人家这么美的份上,你就陪陪人家嘛!”
她说着话,把纤细的小白腿换了个撩人的姿势。
借着她双手的拉力,慕凌苍顺势坐上了床,并将她一把抱在怀中捂得紧紧的。
“为何要这般顽皮?”
“还不是为了哄你。”
夜颜脸埋在他胸膛中,回得那叫一个老实。
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悲哀真的让她心揪,哪怕他嘴里一个字都不提,可她就是能感觉到他压抑在心中的难受。
“王爷,别去想那么多为什么,世上‘为什么’太多了,如果每一个‘为什么’都有答案,那知道这个答案的人他就不是人,是神了。咱们都是凡夫俗子,只能管着自己,就算皇上他一统江山,他也管不了人心变化。更何况,有些人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这样的人你就算为了他悲伤难受,也唤不醒他的。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前吃过亏,大不了以后躲远点,多提防着点,那就能少许多难受。”她抬起头,对着他冷硬的下巴认真的说道。
“你遇事都是如此安慰自己的?”慕凌苍垂眸盯着她,低沉的嗓音不再那么刻板冷硬,显然是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情绪有了波动。
“王爷,不瞒你说,我的人生格言就是,‘最惨不过一死,最苦不过要饭,只要能挺下去,总有我辉煌腾达的一天!”夜颜傲娇的抬起下巴。
她容颜或许柔美,可那皮下的倔傲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好一句‘最惨不过一死,最苦不过要饭’!”慕凌苍抬起手,抚着她绝丽容颜,伴随着眸光闪烁,蹙紧的浓眉渐渐舒展。
“过奖过奖!”夜颜对着他抱拳谢道。
“呵!”她这动作,莫名的取悦了慕凌苍,竟罕见的轻笑出了声音。
察觉到自己失态,他不自然的扭开头,也不出声了。
夜颜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收起玩笑心,拉着他手直摇晃,“王爷,别不好意思嘛,人都有笑有哭的时候,没人会笑话你的。”
真服他了!
露个笑脸还不好意思,那她一天到晚现尽洋相的怎么办?难道要她羞愤而死?
“闭嘴!”慕凌苍扭回头瞪着她,俊脸又板得冷硬。
“不闭!”夜颜也直接回瞪着他。知道他是在要面子,她眸子一转,突然抱住他脖子,对着他薄唇吻了上去,“我要闭了嘴,还能亲你么?”
慕凌苍不满的剜了她一眼,但下一瞬搂上她娇躯的同时也将她扑压在床上。
吻,一开始是夜颜主动的,可很快就变成了他主导。
床上的温度急剧升温,大下午的时间,房里‘嗯嗯啊啊’的声音就没断过——
…
永华宫——
在慕凌苍和夜颜刚离开,魏闵芝就以休息为由回了寝宫,并遣退了身边的宫人。
她刚躺上凤榻,靠窗的帷幔后走出一名太监。
太监并不显年轻,看上去差不多四十来岁,虽然浓眉大眼,可脸盘太过方硬,拉低了整张脸的俊气。
“事办得如何?”魏闵芝半合着眼眸,慵懒的姿态下也代表着她对此人办事很有信心。
“妖蛊死了!”太监沉着脸开口。那嗓音低沉有力,完全没有宫中阉人该有的尖锐。
“妖蛊死了?”魏闵芝猛得坐起身,美目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是,妖蛊死了。”假太监眼底带着狠色,“不过我已知道伏戾王是如何解毒的了!”
“你发现什么了?”魏闵芝坐不住了,赶紧下床朝他走去。
“妖蛊是被那女子的血液毒死的!”
“什么?!”
“原来,炽焰宫克制血盟庄的法器是夜家嫡女之血!”
听着他一字一字咬牙溢道,魏闵芝脸色全变了。
夜家嫡女之血……
原来炽焰宫的传世之宝就是夜家女子的血液!难怪血盟庄的人如何寻找都找不到传世之宝!
有一次夜芸还落在血盟庄的手中,可任凭酷刑折磨,她都不肯交代,就连捣毁炽焰宫的人也空手而归……
原来宝物不是别的,而是她的血液!
而夜颜是夜芸的女儿,自然也拥有同样的血液!
假太监眯紧了双眼,自太监服下面散发出来的戾气又狠毒又无情,“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将她带回血盟庄!”
魏闵芝从思绪中回过神,严肃的警告他,“罗克,别冲动坏事!你之前已经出过手了,要是接连动手,慕凌苍一定会察觉的!”
之前夜颜从偏殿回来并没有异常之色,想来她应该没有发现到什么。
本来她是不赞同罗克的做法,毕竟是在她永华宫,万一被慕凌苍发觉,那罗克以后就无法再在宫里藏身了。
可罗克说,他只想试探一番。
如果夜颜中了蛊毒而自行解毒,那就证明传世之宝在她身上。如果她身上没有传世之宝,那也可以把夜芸引来,到时候就能活捉她们母女……
她也很好奇,夜颜到底是如何给慕凌苍解毒的,所以也就默认了他的做法。
只是没想到,夜颜的血就能杀死蛊虫!
他们是该为知道这个秘密而高兴,可另一方面却又很难做。如今夜颜跟慕凌苍在一起,想要传世之宝就必须把夜颜抓到手,可如此一来,慕凌苍一定不会答应。
假太监咬着牙,恶狠狠的道,“夜芸杀了我爹娘兄长,此仇不共戴天!如今她女儿就在我眼皮下,我一定要抓到夜颜,剥了她的皮做成人皮灯笼挂在血盟庄大门上,以慰藉死在夜芸手中的亲人和兄弟!”
魏闵芝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提醒道,“仇,肯定是要报的。但是,不能为了抓夜颜而打草惊蛇。难道你忘了丞相大闹御书房的事了?那夜芸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提起这事,伪装成假太监的罗克露出一丝不解,“说来真是奇怪,血盟庄一直都在寻找夜芸,其中多次都查到了她的下落并与她交过手。她有女儿这事确实是真,但是,从未听血盟庄的人说起过她有两个女儿。”
魏闵芝皱眉分析道,“她一个女人要抚养两个女儿并非易事,说不定她早就做好安排把其中一个女儿交给诸葛昌明抚养。你想想,这些年,有谁关心过诸葛颜?这说明什么?说明诸葛昌明把人掩护得很好,让我们完全想象不到。至于那个夜颜,以我猜测,肯定是在别处躲藏着,要不是伏戾王从现天日,说不定她也会一直躲下去。”
罗克点着头,“你分析得在理。”
顿了一下,他双眼眯紧,又咬牙恨道,“抓夜颜不容易,那我就先把诸葛颜抓来!都是夜芸的女儿,我就不信夜芸不现身!”
魏闵芝突然轻笑起来,“你看你,又着急了。这诸葛颜如今是相府嫡女,要抓她易如反掌。待我宣她进宫,不怕她不来。”
有她这话,罗克脸上才露出笑容。
只不过,他笑中带着狰狞,很是吓人。
…
今日一早,夜颜睁眼就发现身旁有人。
揉了揉眼,她才意外的问道,“你不是老喜欢练早功吗?今天怎么不去了?”
平时吃干抹净就丢她一个人在房中,今日真是稀奇了。
慕凌苍不满的睨着她,“怎么?本王好意多陪你,难道你还不愿意?”
他眉眼清明,可见早就醒了,夜颜在他臂弯里换了个姿势,讨好的笑道,“人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少有留下来陪我睡懒觉,所以觉得好奇嘛。”
他没离开,她其实也松了一口气,估计他是接受了被魏皇后伤害的现实。
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丰神俊朗、俊美无双,气色不错。
“王爷,想通了吗?”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慕凌苍敛下眸子,不自然的将眸底的情绪掩藏着。
“你呀,早就该提防魏皇后了。你想想,她那样的身份,又有太子儿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呢?说起来,她连继母都不是。继母都无法容忍别的孩子同自己的儿女争宠,何况她是一国之母,能眼睁睁看着你风头盖过太子?”夜颜认真的为他分析道。
也是他没有过激的情绪,她才敢提这些。
而这些话,憋在她肚子里,倒不如说给他听。无论他是否听得进去,至少她有开导过他、安慰过他,在良心上她也好受点。
其实,真不能怪他傻。
他现在二十出头,抛开在魂殿的这五年,当初他也才十六七岁,能有多深的城府?
何况,魏皇后对他好了十六七年才出手,换谁来谁也防备不了的。
这点跟她原身在丞相府是一样一样的。
诸葛昌明和张荞茵早些年对她这个原身可是好得很,连嫡女的身份都让给她做。
也是因为原身不相信嘉和王就是当初那个救她的少年,所以才同诸葛昌明翻了脸,才让诸葛昌明和张荞茵彻底的露出了狐狸尾巴。
说起来,她这身体跟慕凌苍真是有缘得很,两个人连经历都是那么的相似,简直可以称同病相怜了。
唯一不同的,她这原身还有个娘在人世,而慕凌苍却是一个孤儿。
听着她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慕凌苍也没驳斥她的言论,反而将她拥得更紧。
夜颜窝在他颈窝里,突然转移了话题,“王爷,你何时教我点武功呀?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你教我几招防身的功夫好不好?”
慕凌苍低下头,捕捉到她眼中的狡黠,淡声哼道,“教会了你对本王有何好处?”
夜颜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然后一脸羞赧的道,“人家这身子有多弱你是知道的,要是我练了武功,说不定还能更好的服侍你。”
慕凌苍眉眼都狠狠抽了一下。
但这理由确实诱人,让他无法拒绝。
捉着她捣乱的小手,他轻巧翻身压着她,板着脸在她上方问道,“那你可听话?”
夜颜如捣蒜般的点头,“听话听话!你让我做何我就做何,绝对不会再有一句怨言了!”
慕凌苍这才勾起薄唇,在她耳边吐着炙热的气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本王可没逼你。”
门外,沈秀兰早就候着了。
可许久都不见里面传唤她进去,她也只能继续守着房门。
听到里面不和谐的声音,她忍不住想笑,这才离开往偏房去。
照这么下去,王爷明年就会有后了,他们这些闷在永安侯府多年的人总算有正事做了……
…
虽说慕凌苍答应了教夜颜武功,可夜颜对他的教导却并不满意。
就好比现在,她一个人在空坝里扎马步,不提无聊不无聊,光是练武的进度她就很不满。
可慕凌苍为了防备她偷懒,让魂殿的暗卫们把她紧紧盯着,她要敢动敢偷懒,就会有石子落在她脚边,不是一颗,是四面八门都会飞来石子。
好几次想暴走都差点被石子砸中,气得她干脆不练了,叉着腰对着半空挑衅道,“别尽给我暗中使诈,有本事就给我出来单挑!”
她也不怕人笑话,反正整个魂殿里就她最没用,她纯属是破罐子破摔了。
“夜小姐,怎么了?”小羿从远处的拐角跳出来,关心的跑向她。
看他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明显是在附近躲着偷看她的笑话。夜颜翻了翻白眼,连他一块嫌弃起来。
“说什么教我练功,就这三岁小孩都会做的还让我做,你家王爷是当我傻还是当我是草包?”
“夜小姐,王爷也是为了你好。”小羿笑呵呵解释道。
“为我好?我看他是为了他自己好吧!”夜颜恨道。
“这如何说?”小羿很不解的把她望着。
“这扎马步不就是……”夜颜脱口而出,可说到一半她赶紧收声。
这扎马步分明就是慕凌苍故意的!
都是张腿的功夫,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家伙的用意!
“扎马步怎么了?”小羿抓着后脑勺,更不解她要表达什么。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边上凉快去。”夜颜哪可能跟他说这种事,装模作样的又开始扎起马步来。
“这扎马步是练武的基本,我从小就练的,为何不能问?”小羿说着说着绷紧了小脸,还把背挺得笔直,“再说了,我快十岁了,不是小孩了!”
“呵呵……”夜颜扎着马步,笑得两腿直抖。
就她这不正形的样子,练到猴年马月估计都出不了师。她索性也不练了,耍赖般的往地上一坐。
小羿皱紧了小眉头,“夜小姐,您这样可不行的。习武之人靠得就是持之以恒的毅力,您这才刚开始呢,怎么能偷懒呢?”
夜颜翻了翻白眼,“这种一点难度都没有,简直是侮辱我超凡的能力。有本事就教我一点厉害的!”
她不仅要学,而且还要快速的学。
就慕凌苍这种慢吞吞的课程,她头发白了恐怕都学不到什么。
小羿围着她走了两遍,摸着小下巴盯着她看了又看。
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何,“干什么呢?”
“夜小姐,您真不怕吃苦吗?”
“吃苦有什么好怕的?”听他问话,她忍不住嗤笑。
“可我就怕王爷心疼。”小羿站在她身前,神色有些纠结,也不像是在开她玩笑。
“你管他做何?又不是让他吃苦!”夜颜赶紧拍屁股起身。对他的话,她更是没往心里去。慕凌苍那大禽兽,要是真那么心疼她,也不会彻夜彻夜的不让她睡觉了!
“那……”小羿又犹豫了片刻,然后才对她招手,“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王爷的练功房!”
…
丞相府——
听着永华宫太监带来的消息,张荞茵惊得从椅子上起身,“什么?颜儿路上被人劫走了?”
小太监低着头回她话,“夫人,对方极其厉害,为了劫走诸葛大小姐,还打伤了众多宫人和侍卫。娘娘听闻消息后很是气愤,已经向皇上禀报了。因怕您和相爷担心,这才令奴才前来报信。”
张荞茵脸色惨白惨白的,当着他的面痛心无比的哭了起来,“我的颜儿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究竟是谁与我们过不去,要对我无辜的女儿下手?”
哭,只是为了表现给外人看。
但她内心却是真的愤怒和紧张。
这个‘诸葛颜’可是她老爷耗费了几年功夫才培养出来的。不论容貌、还是模仿夜颜的言行举止,她都敢保证,绝对能骗过夜芸。
如今她被人劫走,还是从皇后娘娘的人手中被人劫走,可见对方是拼了命在与他们作对!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真夜颜离开了诸葛家,若是假夜颜也没有了,那他们要如何向夜芸交代?
眼看着嘉和王的婚期还有不到一个月,这个节骨眼上,怎能出这样的事呢!
小太监看她哭得伤心,四下望了望,突然问道,“夫人,相爷呢?怎不见相爷?”
张荞茵带着哭腔道,“秋试要到了,相爷这两日都在试场,忙得无瑕分身回府。”语毕,她朝门口的阿奇道,“快去试场禀报相爷!”
阿奇不用她吩咐都差点跑出去,听她吩咐,忙带着人离开了丞相府去找诸葛昌明了。
小太监要回宫复命,也没久留。
厅堂里,张荞茵擦掉了眼泪,恨得后牙都快咬碎了。
今早皇后娘娘派人来宣他们‘女儿’进宫,说是几位公主到永华宫看她,她一时兴起就宣了好几名官家小姐进宫作陪。
往常这种事也是有的,不过以前都是召见他们婉儿去宫里。如今他们婉儿神志痴傻,加上他们‘大女儿’要与嘉和王成亲了,于是皇后娘娘就宣召他们大女儿‘诸葛颜’进宫。
谁知道……
该死的夜颜,一定是她做的!
除了她,还有谁对他们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她把自己的假身劫走,不就是为了报复他们吗?!
而且,她现在跟着伏戾王,以伏戾王的能耐,劫走一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只是,他们也太逞性妄为了!
…
慕凌苍身上的蛊毒解了以后,祁曜又给了他一段时日休养,确定他是真的痊愈以后,自然就想召他回身边做事。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的交代,夜颜肯定是不知道的。
对于慕凌苍来说,肯定不会在魂殿待一辈子。他在魂殿养身,不代表他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朝中的局势,他也是清楚的,要如何做事,更不用任何人来教。
在书房里,他翻着曾经看过的兵书,正准备交代侍卫做事,就见沈秀兰匆匆找来。
“何事?”
“启禀王爷,夜小姐受伤了!”
“嗯?”慕凌苍翻书的动作顿住,扎马步也能伤到她?
他也没迟疑,放下书卷就离开了书房。
回卧房的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某个女人跟小羿提醒,“一会儿王爷问起来,你就说我是扎马步跌倒的,知道不?可千万别说我去了他练功房打木桩。”
他俊脸一黑,长腿跨进了房门,冷声哼道,“可惜,本王已经知道了!”
“啊!”夜颜吓得惊叫回头。
“王爷……”小羿赶紧把脑袋垂下,压根不敢看他。
“王爷,那个……”夜颜捂着额头,眼神飘移,突然指着窗外,“今儿天气真好,适合晒太阳。小羿,走,陪我赏日光去。”
然而,慕凌苍就在门槛内,高大挺拔的身躯几乎把门给堵了。
她能往哪走?
望着身前的大肉墙,夜颜还不怕死的嘻哈问道,“王爷,要不要一起去?”
见她葱白的手捂着额头,慕凌苍眯紧了眸子,一把抓下她的手。
这一看,让他怒火顿起,“如何弄的?”
只见她额头鼓起发红的小包,虽然没有破皮,可那雪白的肌肤上有这么一团红肿,依然刺痛了他的眼。
夜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嘴里还在打哈哈,“也没怎么弄,就是打木桩的时候……不小心被撞了一下。”
谁让那木桩太高的!她个子矮,加上这个身体才刚变得灵敏,她空有一脑子练功的决心,可也高估了自己的肉体。
慕凌苍瞪了她一记,随即朝旁边低头不语的小家伙喝道,“还杵着做何?”
小羿这才绕过他们往门外跑,“小的这就去给夜小姐拿药!”
独自面对他又冷又黑的脸,夜颜都笑不出来了,上前抓住他的手,赶紧示弱道歉,“王爷,你别生气,我只是太心急了,所以才去了你的练功房。你放心,我没弄坏里面的东西……”
“闭嘴!”
慕凌苍冷声打断她的话。
夜颜还想说下去,可他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有些粗暴的把她拉到桌边坐下。
她眨巴着眼,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你是在担心我吗?”
慕凌苍一记冷眼瞪过去,更加砭人肌肤。
夜颜缩起脖子,嘟嘴,“你担心我就直说呀,这分明就是想吓死我嘛。”
“谁让你去练功房的?”
“我自己呀。”
“是谁说会听话的?”
“……我。”看着他一副审问犯人的气势,夜颜也开始不满起来,直起脖子瞪着他,“你也答应我要教我武功,可你居然让我去扎马步。怎么,嫌我晚上腿张得不够久,白天还变着法子让我继续?”
“咳咳……”她最后一嗓子让慕凌苍扭头轻咳。从那涨红的耳根来看,是真被她给呛住了。
“不想理你了。”夜颜气呼呼的转过身。
小羿都告诉她了,魂殿里其实有很多武功秘籍,只要她肯学,那些武功对她来说都没有难度。
可这家伙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以为她只是好玩。
看着她生气的背影,慕凌苍薄唇抿了又抿,这才把眸底的笑意给全部掩下去。
握着她削瘦的肩头,将她身子扳了回来,眸光沉沉的盯着她额头。
“疼吗?”
“嗯。”
“以后不许擅自去练功房。”
夜颜皱着眉正准备说他小气,只听他接着道,“要去也得有本王同行。”
她咽回即将出口的话,转眼就是一脸的谄媚,并扑过去将他抱住,“王爷,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慕凌苍刚把她投怀送抱的身子接住,胡一永就带着侍卫出现在门外。
对房里的情景,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毕竟也是有阅历的人,即便有些尴尬,但也很快恢复了从容冷肃。
“启禀王爷,丞相夫人求见。”
“嗯?”慕凌苍也没将怀中人儿推开,只是冷眼睇过去。
“据丞相夫人声称,诸葛大小姐在去宫里的途中被人劫走,如今下落不明。”
闻言,夜颜从慕凌苍怀中跳了出去,又惊又怒的跑向他们,“胡将军,张氏跑来魂殿,不会是以为我们把她‘女儿’藏起来了吧?”
胡一永看了她一眼,冷肃的眸子已经说了一切。
夜颜歪起嘴角,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些人,三天不找她麻烦,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她去对付‘诸葛颜’?她是吃多了撑着吗?
看似她最有动机,可她却是最不想‘诸葛颜’出事的那一个!
有诸葛颜在,嘉和王的婚事轮不到她,最最重要的是,她要等着夜芸出现,让她亲眼看看,诸葛昌明为了炽焰宫的传世之宝都在干什么好事!
可以说,‘诸葛颜’是她当着夜芸拆穿诸葛昌明最有利的证据。
她脑子进水才会去劫人!
再说了,她忙着练功呢,谁有这闲工夫管别人家的破事!
回头看着慕凌苍,见他神色阴沉,显然这事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
厅堂里,张荞茵高冷的坐在客椅上。
当夜颜顶着额头的红肿出现时,她猛的起身,直指着她,眉眼间全是怒火,“亏我从小那般待你,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对我们夫妇如此狠心绝情。你,你可有良心?”
夜颜是擦了药才过来的,一来就听她骂声,当即脸色就变难看了。
“丞相夫人,恕我愚笨,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甭管她说什么,她现在都不再是诸葛颜,傻子才会去接她的话!
“你真是头白眼狼!”张荞茵咬牙恨道。
“白眼狼?呵呵!”夜颜对着她轻蔑的冷笑起来,“白眼狼也比披着羊皮的狼好!有些人啊,从皮到骨都是烂的,以为华丽的外衣就能欺骗得了别人,殊不知,这烂到骨子里的腐臭味,就算全身贴着金片,一样是臭的。丞相夫人,你有何资格指着我骂?”
她讽刺的话别人或许听不出来,可张荞茵怎么可能不懂?
精致的妆容下那脸色也泛着青白,或许是被戳到痛点恼羞成怒,她直接表明了来意,“把我女儿交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是你做的!”
夜颜走到主位上坐下,更是嘲讽的看着她,“你女儿?丞相夫人,你女儿不是诸葛婉儿吗?她现在就一个傻子,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提起女儿的痴傻,这等于是往张荞茵的痛处上撒盐,完全把她给激怒了。
“夜颜,你别太嚣张!总有一日,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背叛我们的后果!”她不但要替女儿报仇,还要将这些年在她身上付出的讨要回来!
瞧她那样子,都快失去理智了,夜颜忍着得意,不介意再给她一点暴击。
“夫人,我说几句为你好的话,你也别‘我们我们’的了,你对丞相一片忠心和痴情,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丞相似乎并没有把你当一回事,这也是我才知道的。你口口声声称‘诸葛颜’是你的女儿,可你知道吗?丞相当着皇上的面亲口承认的,‘诸葛颜’是他和夜芸的女儿。”
“你、你胡说!”张荞茵猛然怒喝。
“夫人,你别不信。这事可是丞相当着皇上的面亲自承认的,嘉和王和三公主当时还在场呢。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信,毕竟丞相这个人在外风流惯了,估计他自己都数不清楚究竟有过多少女人。”对她的怒火,夜颜压根就不屑,一股脑的煽风点火。
挑拨离间这种事,虽然不厚道,可对诸葛昌明和张荞茵这种人,她可高兴做小人了。
“不、不可能的!”张荞茵身子轻晃着,嘴里不愿相信她的话,但神色却充满了痛苦。
她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想着诸葛昌明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抚养夜芸的女儿,只是为了得到炽焰宫的传世之宝。只要得到了那宝贝,就可以克制江湖上最厉害、最阴毒的门派血盟庄。
他想要拿下这两个门派为自己所用,然后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不明白,他官途平步青云,如今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国丞相,为何他还想要炽焰宫的传世之宝?得到那个宝物,比做丞相还重要吗?
明明早就可以杀掉夜颜的,或者打发她离开,让她的婉儿恢复嫡长女的身份,可他就是不放弃,依然心心念着传世之宝。
如今她总算明白了,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传世之宝,而是那美若天仙的妖女夜芸!
什么帮人抚养女儿,眼前这个跟她娘一样狐媚的女子,根本就是他和夜芸的亲生女儿!
是她太傻了……
被他一直欺骗着!
她不仅帮着他外面的女人养女儿,还让自己的女儿让出嫡长女的身份,她们母女俩竟然被他欺骗了十多年!
夜颜将她近乎崩溃的情绪全收入眼中,心中暗笑着,嘴上也不松懈,继续给她精神上下毒药,“夫人,这些事我也是才知道。看在你曾经善待过‘诸葛颜’的份上,我才告知你真相。如今,我只想问你,你还愿意替别人养女儿吗?你可要想好哦,今天你是在替别人养女儿,改天,说不定你丞相夫人的位置也得让给别人坐。”
张荞茵身子一颤,端庄的容颜变得扭曲,目光死死的瞪着她,“夜颜,你休得幸灾乐祸!告诉你娘,我张荞茵死也不会让她进诸葛家的大门!你们母女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语毕,她愤袖一甩,挺胸抬头朝厅堂外走去。
那背影散发出来的气势远远看去盛气凌人,可夜颜嘴角歪着得意的笑,怎么都觉得她是在掩盖内心的狼狈。
诸葛昌明,不怕他狡猾奸诈和死不要脸,有句话说得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还想占夜芸的便宜?
呸!
她就不信张荞茵会容忍下去,这事就等着看好戏吧!
最好是回去就给诸葛昌明一包老鼠药,毒得他亲妈都不认识。
虽然这种想法很不切实际,毕竟张荞茵舍不得丞相夫人的位置。不过呢,她就算能原谅诸葛昌明的欺骗,恐怕也容不下‘诸葛颜’了。
厅堂外拐角处——
一高一矮俩人听着里面的动静,再目送张荞茵愤怒而去,小家伙摸着下巴一脸的佩服。
“王爷,我看夜小姐不用练武功了,练嘴皮子功得了。就她那性子,练好嘴皮子都能气死敌人的。”
想起某个女人自己也说过这番话,慕凌苍忍不住抽动嘴角。
“王爷。”胡一永又找了过来。
“何事?”
“皇上急召您与夜小姐进宫。”
…
去宫里的路上,夜颜才得知‘诸葛颜’被劫的经过。
以她的性子肯定安静不了的,当即就对慕凌苍分析了好几种可能。
“王爷,这事最有可能是嘉和王干的。你想啊,那天晚上他那么激动,要不是皇上喝退他,他都要跟诸葛昌明打一架了。最近他又玩起失踪,肯定是躲在背后算计我们。‘诸葛颜’这一被劫,不但可以把脏水泼给我们,他说不定还会偷偷杀了‘诸葛颜’,然后让自己和‘诸葛颜’的婚事泡汤。”
“嗯。”对她的分析,慕凌苍也找不到可反驳的。确实,嘉和王有劫走‘诸葛颜’的动机。
“王爷,其实我还怀疑另一个人。”夜颜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提了出来。
“皇后?”慕凌苍脸色微沉。
“嗯。”夜颜点了点头,认真道,“刚那宫人不是说魏皇后是临时起意宣‘诸葛颜’进宫吗?先不说那劫匪多厉害,就那么成功的劫走‘诸葛颜’,这时间地点掐得也太准了吧?再说了,那可是魏皇后的人,如果嘉和王作案,他大可以选择别的时机。离他大婚还有近一个月呢,他没必要因为心急去得罪魏皇后。除了嘉和王有动机外,我们也不要忽视了魏皇后,说不定是她自编自演呢。”
“那她的目的?”慕凌苍眯着眸子,绷紧的俊脸上尽显阴沉。
“你忘了诸葛昌明在皇上面前说的话了?我想魏皇后一定是当真了,以为‘诸葛颜’真是我娘和诸葛昌明的骨肉。”
慕凌苍紧抿着薄唇,再没开口说一句。
感受着他因为隐忍而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夜颜主动握着他的手,安慰道,“说好了要想开的,可别为了她做任何傻事,不值得。你看我,不一样被诸葛昌明和张荞茵算计吗?可我不一样活蹦乱跳的?再说了,她并非你至亲,她对你好是她人品好,她对你不好,你也没权利要求她必须对你好。”
慕凌苍抬起眸子,反手捉住她手指的同时冷飕飕的瞪着她,“你就是这般没心没肺过日子的?”
夜颜先是‘呵呵’一笑,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垂下,扬起的嘴角多了一丝苦涩,“真心实意也好,没心没肺也罢,只要无愧于心,到哪都不用背上人情债。跟我一个朋友比起来,你比她幸福多了,所以我觉得你没必要抱怨什么,而且皇上和太后似乎是真心喜欢你,不像我那个朋友,该对她好的人连虚情假意都懒得做,可她一样坚强一样乐观。”
慕凌苍微微敛紧眸子,一抹黯色从眸底快速划过,“你朋友?她出了何事?”
夜颜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自然的吸了吸鼻子,“我那个朋友吧,命特别苦。爹娘分道扬镳后,因为她爹嫌她是女儿身,所以不肯要她。而她娘改嫁后又给夫家生了一个儿子,也嫌弃她。可是我那朋友特别争气,哪怕没爹疼没娘爱,她一样活出了精彩,丝毫不输任何男人。”
抬起头,她苦笑的看着他,“怎样?我那朋友是不是比你惨多了?你没有爹娘在身边不代表爹娘就不喜欢你,可我那朋友呢,有爹娘还不如没有呢。”
慕凌苍猛然收紧了指骨,将她小手紧紧的包裹在自己手心里。
他的动作,夜颜只以为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随即又恢复了嬉皮笑脸,“所以啦,你也别那么悲观,那些见不得你好的人巴不得你意志消沉,一辈子都振作不起来呢。”
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那双眸子隐隐带着湿气,可因为笑,让它们变得更加晶莹透亮。
慕凌苍抿着薄唇,惯常冰冷的眸子隐隐的多了一丝暖色,从喉间淡淡的溢道,“嗯。”
马车到了宫门,夜颜先钻出跳到地上。
就在她直起身时,不经意间瞥到一抹太监身影。
其实也不是她特别关注,而是瞥到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正好朝他们这边看来。
于是她眯眼直勾勾望去。
没想到这一定眼,她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甚至拔腿就朝那太监追过去。
慕凌苍浓眉蹙起,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也迈开腿跟了上去。
夜颜本以为可以抓到那太监,可哪知道那太监转身就跑,而且闪进一处花坛后就没影了。
“该死的,跑哪去了?”她弯着腰刨着花坛里的花枝,嘴里不甘心的骂道。
“出何事了?”慕凌苍来到她身后,不解的瞪着她的举动。
“王爷,刚那个太监……”夜颜扭头,面对他冷硬的俊脸,她后面的话突然间断在了喉咙里。
“那太监怎么了?”
“那太监……那太监……”夜颜拿手掌拍着额头,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拍过去的样子。
她总不能告诉她,那太监长得像她上辈子的仇人吧?
她绝对没有看错,刚那个人,方形脸、浓眉大眼,跟二十一世纪那个杀了她的暴徒一模一样!
这事太巧了,巧得她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巧合,她更不敢大意。自己都是穿越过来的,要是那家伙也穿越的呢?
就这种内心阴暗报复社会的杀人狂魔,不管在哪里都是祸害,绝对要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