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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歌一张漂亮的脸表情死绝,她双手颤抖的捂住双眼,唇瓣绷紧却抵不住那汹涌而来的颤抖。
她依靠着病房门的身子缓缓的跌落,哽咽着哭出声。
傅言深一回身,就不见了静歌的身影,他眼神一顿,推开门,就见静歌坐在地上,神情悲拗。
他觉得心疼,心也软了下来,一把将她抱起来,将她放到了病床上,有力的双臂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她的小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平日里言笑晏晏的脸面,如今布满泪水,打湿了他前胸的衣襟。
她一时哭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傅言深大手顺着她的后背,冷硬的面庞不禁柔和了些。
她哭着哭着便没声音了,只是哽咽着,似乎再也没了力气。
徐茯苓看着只觉得心疼。
当时她应该拦住她的,不该让她冲上去。
……
见到卓琴的那一刻,卓琴父亲甚至不敢相信躺在这里的是自己的女儿。
她脸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了,可是模样看着还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额头凹陷下去了一块,想也很严重,摔下来,直接毙命。
他的脸面突然看着就很沧桑,继母倒是没太多的感想,只是觉得那个活生生的孩子变得如今这样怪吓人的,待在这里,她真是活生生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继母找个借口就拽着自己的儿子出去了。
李叔站在门外,看着卓琴父亲的背影,细看之下,那个男人竟然在颤,肩膀猛地沉下去,他竟然跪在了地上。
卓琴父亲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捂住眼睛,哆嗦着唇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卓琴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他却没有好好的疼过她。
有一次,卓琴说学校要开家长会,叫他去一趟。
可是那天弟弟高烧,他就将事情忘了。
晚上,卓琴很久没到家,他才想起了这茬事,还记得那天雨下的特别的大,他撑着伞去学校找人。
那个时候卓琴还小,小丫头生的黑瘦,长得也不高。
站在学校旁边小卖部的屋檐下,躲着雨。
他当时看到就气不打一处来。
冲到卓琴的面前,凶神恶煞。
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是在抗议他没来,还是非等着他来接她?
那个时候她说什么来着?
小姑娘明明委屈,却还是笑着说,“我们学校你没来过,我想着你可能一时没找到,所以想着在这里是不是能等到你。”
然后就下雨了,她没带伞,于是就发了会呆,想着雨小小再回去,没想到父亲就生气了。
如今,那个孩子没了呼吸,躺在冰冷的床上,卓琴父亲脸上的眼泪止都止不住,他甚至不敢再看一眼那孩子,只怕再看一眼,心中的愧疚会汇聚成利刃将他活活的戳死。
傅言深过来的时候,只听见空旷的房间里,中年男人低声抽噎的声音。
可怜又可恨。
傅言深闭了闭眼,吩咐了李叔照拂一下卓琴的后事。
……
“还是不肯吃?”
傅言深站在门外,看着家里的阿姨原封不动的将饭给端了出来。
阿姨摇摇头,徐茯苓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恐怕,静丫头一时难以接受这事。”
唯一的挚友去世了,这对她是多么大的打击啊。
傅言深薄唇紧抿,接过阿姨手中的饭,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
静歌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背对着他,甚至察觉他来了,一句话都不肯说。
傅言深知道,她是怨他的,怨他不让她去见卓琴最后一面。
“丫头,把饭吃了。”
傅言深长腿迈开,走过去,静歌的长睫紧敛,似乎睡着了。
可是他知道,她没睡。
傅言深将托盘放在一边,坐在床边,大手搭在她的腰上,俯身下来。
“静歌。”他叫了她的名字,语气中已然有些严肃,静歌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里有郁色。
她本来生的就白,现在看着脸上更没什么血色。
看着虚弱的不像话。
傅言深大手摸向她的肚子,眉宇严肃,“你这样不吃东西,你和孩子都会吃不消的。”
孩子?
静歌因为他的话思绪回来了些,是啊,她还怀着孩子呢。
见她的眼神有松动,傅言深长臂捞着她的脖颈,将她抱了起来。
拇指擦过她红肿的眼,最后指尖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动作极尽温柔。
她一口一口的将东西吃了,可是拗着性子,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卓琴葬礼的那天,天空飘着阴霾的云,空气闷热,那阴沉的云似乎积攒了一整个夏天的不愉悦,要在今天爆发一场。
学校里的很多同学得知这个消息,都来送卓琴。
季乾也来了,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卓琴的父亲瘦了不少,几天不见,两颊都凹陷了下去,比以前看着还要瘦。
手里拿着支烟,跟人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抖。
“静歌。”
同寝室的玲玉,看到静歌后,哭着走了过来。
玲玉紧紧的抱住静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小琴她怎么会想不开呢?”
静歌低头,情绪有些绷不主。
她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看着卓琴一跃而下,她在想,如果当时她能快点冲向卓琴,卓琴会不会就不会死。
可是,这个世界上啊,缺的就是如果。
玲玉觉得鼻子酸的厉害,平日里卓琴性子大大咧咧的,说些话也不中听,她和卓琴是闹过些别扭。
可是毕竟是在一个寝室里住了四年的姐妹。
如今她就这么没了,玲玉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后门。
卓琴继母和卓琴弟弟两人站在一起,脸上没多大的悲拗,但是继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明,你可别学那小蹄子,不知道性子怎么就那么矫情,也没受什么委屈,性子就那么的烈,你瞧瞧,人死了还晦气,这大热天的呀我都觉得脊背凉。”
“那是您怕遭报应吧。”
女人定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继母诧异的回头,见是卓琴的小同学后,脸色变了变。
可是一个小辈,她还是不看在眼里的。
静歌本想过来透透气,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些,想到卓琴之前跟她说的话。
就算这女人是她的长辈,她也觉得恨得牙痒痒。
如果不是难受到了一定的地步,如果不是被逼到了一定的地步,小琴怎么会想不开。
“小琴的头发是你剪得吧。”
静歌的眼神很冷,继母咬了咬牙,莫名的就觉得这姑娘的眼神跟和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很相似。
继母挺起胸脯,声音尖锐道:“你可别冤枉人我跟你说。”
静歌冷冷的扯唇,垂在身侧的双拳攥紧,整颗心脏都气的在发抖。
“遇到你这种人是她的不幸,连她的最后一滴血都想压榨干净是吧,那我就看看,逼死了她你以后会过的怎么样。”
静歌是偶然听李叔说的,卓琴出事的那天,卓琴的继母和弟弟不看卓琴出了门外,李叔也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卓琴的继母跟自己的儿子说,要不要找静歌理论理论,毕竟当时天台上的就只有卓琴和静歌两个人,说不准就是静歌将人给推下去的呢。
卓琴继母后来思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靠不住,只是她就想捞一笔钱。
“提醒你一句,亏心事做多了,入梦可别怕见鬼。”
静歌转身离开,继母嘴张了张,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可是又觉得气的不行。
于是就冲上去追,想跟静歌理论理论,可是刚走几步,便碰上了正走过来的傅言深。
傅言深眼神如同冰潭,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她就僵的走不动步子了。
本以为傅言深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他径直向着她走了过来。
傅言深很高,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压迫的人呼吸都困难。
卓琴继母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你要干什么?”
“你要敢打静歌的主意,胡乱说话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卓琴继母被吓住,傅言深冷眼离开。
傅言深看的出来,静歌心中有自责,通过母亲他才知道,当时静歌就和卓琴一起在天台上。
她没将人救下来,心中是有愧疚的。
如今卓琴继母不知道又打着什么主意,要是跑到静歌面前乱说话,就如那天自己自言自语的那般说是静歌把人推下去的。
静歌会真的难受,虽然她不说,可是她一直在自责,自己没守住卓琴。
卓家雇了一辆车,将卓琴的遗体带走,送去了殡仪馆。
……
入夜,静歌睡不着,坐在床上,双手抱紧膝盖,眼神茫然,心里空荡荡的。
傅言深洗完澡出来,见她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静歌有些抗拒,可也没敌得过男人的力道。
“我认识个画画很好的老师,明天不如去见见?”
傅言深深入了解静歌后,发现她竟然还有画画这个兴趣,可是许是家里不支持,就搁浅了。
静歌小脸倔强,傅言深叹了口气,大手揉搓了一下她柔顺的头发。
知道她一时半刻也转不过这个弯来,也不勉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