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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初影
这话没多久就传到了王嬷嬷和那两个丫头的耳朵里面，王嬷嬷正觉得腰疼的紧，在金玉和满堂的搀扶之下在耳房里靠着东西歇着。听见了这话心里更是一刻也不忘的惦记着，这有机会肯定得和夫人好好的说一说，这五小姐看着天然无害的，实际上和原本的印象里一点都不一样啊。
谁说这五小姐曾经是什么都不争的了，现在这争的也真是昏天黑地的。
等到这种表情被回报回来了，原本温昭还因为一些事情而看着不是那么开心的表情现在也是笑得十分惬意，看着上官晚昭看了一会儿，主动扑过去抱住了她，“姐，我就知道你回来了之后一定会都变得好起来的。”
“不过你现在真是…”温昭抿着唇好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现在明显就是学坏了的姐姐好，话说到一半就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考虑着用什么词才好。
“五小姐现在真是太犀利了。”倒是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绝鸢接过了话，看起来也是开心的样子，一边还在哄着温昭，“这下小姐可以放心了。这两年五小姐不再府上是不知道，这上官家也是变得乌烟瘴气的。要是五小姐还是原来的那个脾气，指不定要怎么被这群人吃干抹净呢。”
霜儿也点了点头接话，“小姐您还不知道，这三老爷也被改了身份了。好久之前三老爷就被派出去了，然后一直也不见回来，九小姐去问过几次，也都说是不能多说。然后没过了多久，三老爷原本的嫡子身份，也被悄然的改成了个庶子了。”
说着，霜儿的神色让人看起来也有些不屑，显然也是对上官家的这种作为不屑一顾。
温昭最开始好像还是有要拦着的意思，不过话说出来了之后也就不拦着了，上官晚昭看着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没有问为什么之前不和自己说，不过就只是抱住了温昭，“委屈你了。”
等到了确认自己的信息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温昭才皱起了眉头，“如果这府上天天都给送这么些东西，那我们以后吃什么？”
上官晚昭握住了她的手，“让她们继续就这样吧，反正吃亏的还是她们。我们怎么也饿不死的，刚刚的糕点就先垫垫，晚上的我再想办法解决。”
柳妈和几个丫头都点了点头，上官晚昭上前去拍了拍莲华和霜儿的肩膀，调笑一样的说着，“跟着我，也委屈你们了。”
莲华和霜儿握住了上官晚昭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莲华是一直跟着上官晚昭的，好的坏的都经历过，曾几何时都以为自家小姐就要这么受委屈一辈子了。霜儿原本就是个扫地丫头，只有小姐看见了才疼惜了自己带在了身边，如今看见小姐就在身边，而且还说着这种话。
两个人赶紧抹了一把眼泪，然后默契的转身，“还剩下一点了，收拾完了两位小姐就能好好的歇着了。”
上官晚昭想了想，毕竟晚上娘亲也是要过来的，而且看着那样子她等等也是要好好看一看身上是什么毛病的，晚饭是一定不能糊弄。于是安排道，“柳妈，你晚点再去一趟厨房，看看能不能要些生的食材来，以后的饭我们就不跟着那边了，都自己做吧。”
柳妈点头，“知道了。”
“要点回来就行。”反正她冰箱里有的是吃的。
宇文雅妤来的时辰刚好是她们的打扫工作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王嬷嬷和两个丫头早就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一动，金玉和满堂更是脸上的妆都花成了一片，也顾不上什么好看不好看了。一天也都没怎么吃东西，就想着要去厨房吃些东西来，可是还没等出门，就被霜儿和绝鸢给堵了回来。
中午没动过的饭菜被加热了一下之后送到了她们的厢房里去，几个人看着苦大仇深，可是不吃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上官晚昭这边，坚定的拒绝了孙嬷嬷柳妈霜儿绝鸢莲华都要上手的好意之后，自己做起了饭菜来。要来的生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看着就知道是做菜剩下来的边角料，要是换了平时也可能就去喂牲口了。不过上官晚昭一点都不介意，她就是不想拿出来的东西太没有理由，现在有了理由就怎么都好办。
宇文雅妤的身体肯定是需要滋补的，而温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力和悲伤太大，看着气色也不是太好。上官晚昭也没做的太过分，就是在煮粥的时候顺便撒了一把枸杞进去，又加了点冰糖。在出锅之前都小心的挑了出去，不能让人看出异样来。
一顿饭吃的倒是惬意，可是却让宇文雅妤看得叹了两声气，把那句委屈又说了一遍。不过上官晚昭却一点都不介意，只是让柳妈以后接着这样去要食材回来。只是柳妈和孙嬷嬷坚持不让她以后继续做饭，而是要把活计揽到自己的身上，却被上官晚昭拒绝了。
要是都被分出去了，她还怎么用自己的东西作弊？
只是心思上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是道，“我自己看了些医书，到了庙上方丈又教了我些，知道怎么才能调理着身子。娘的身体不好，温昭又在长身体，还是我来。”
“不如小姐把配方和老奴说一说？”孙嬷嬷却还是坚持。
上官晚昭笑，“不用麻烦，嬷嬷照顾好我娘亲就好。这些年在庙上也都是自己来的，都习惯了。”
虽然不再争，但是孙嬷嬷和柳妈看着上官晚昭的目光里面都多了不少的心疼。只是这几个丫头却看着都是束手束脚的，往日里和小姐们关系好，同桌而食虽然觉得不合规矩，但是还是能接受的。只是现在多了夫人，多少还是会觉得不适应不能接受。莲华被两边的人眼神关注了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小姐，明儿奴婢几个还是跟王嬷嬷她们一起吃吧，这样万一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
“又是要给小姐找麻烦了。”
柳妈也点了点头，显然是一样的打算。只是孙嬷嬷是跟着宇文雅妤从宫里出来的，本身就看不上这些小家小户的奴婢们，而且一直也都不是跟着一起的，就没表态。
上官晚昭也没有坚持，只是有些担心的嘱咐了几句，看见了这几个丫头都点头确认了之后才放下心来。
莲园就两件正房，一间给了宇文雅妤，另外一间姐妹俩住着。厢房分出了一间来让金玉满堂和霜儿住着，莲华绝鸢和孙嬷嬷分别在两件正房的通房住着，另外一件厢房给王嬷嬷和柳妈住着。
上官晚昭本来也是想要让王嬷嬷去拿被褥的，只是却被宇文雅妤拦下了，让孙嬷嬷一人去了。不过拿回来的东西却比中午的时候好了不少，惊讶的时候上官晚昭看见了宇文雅妤带着笑意的眼睛。然后拉过了她的手，让她晚间去一次。
金玉和满堂这一次没有闲着，而是都没用吩咐就准备好了洗漱的水，更是殷勤的烧了热水给三个主子沐浴净身。上官晚昭趁着温昭沐浴的时候，去了宇文雅妤的屋子里。
宇文雅妤显然还是对那个药没有什么好感，就只是放在一边放着，看见她进来了更是不顾孙嬷嬷直接推远了。招呼了上官晚昭在床边坐着，孙嬷嬷虽然看着有些不甘心但是还是推了下去，让母女两个人呆着。
“阿晚学了医理？来给娘看看？”宇文雅妤也不见别的样子，就只是像是想要找她聊聊天一样，伸出了手。
她原本也是想要找个机会来给她看看的，现在主动提起来倒是求之不得，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还是没有推脱的就把手放在了她的手腕上。上官晚昭现在都在注意着她的脉搏，而没有注意到她渐渐深沉下来的目光。等到收回了手把目光落在了宇文雅妤身上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
宇文雅妤的目光很不对。
不过也不见她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就只是安静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同样安静的开口，“寺里的方丈是不会医术的。”
她先前的确是说过了，这医术是和寺里的方丈学的。
“那粥里加了枸杞，虽然很少关注，但是这种味道还是吃的出来。”
上官晚昭不由得就有些防备，可是看着她的目光，却还是像是刚刚的样子。带着些许的笑意，带着对她的关切，完全就是一个母亲的样子，接下来再开口的话，让上官晚昭也觉得有些动容，“阿晚，娘不知道你是从什么人那里学了医术，但是这种蹩脚的借口只要有心人去查就会给你带来麻烦。枸杞的味道太重而且明显，娘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还是个麻烦。”
“娘的晚儿还小，这些事情都不懂，只是以后都要注意。这将军府是吃人的地方，阿晚聪明了能耐了娘觉得高兴，但是枪打出头鸟，娘也觉得担心。”
上官晚昭心里暖暖的，把她的手好好的放回了床边人，倒了杯茶递到了宇文雅妤的手里，“有娘疼着，阿晚就觉得安心多了。”话虽然是说着，但是上官晚昭却还是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原本是什么病让宇文雅妤一直喝药，只是现在从脉象上来看，药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眼见着两顿都没有喝药了，反而觉得精神要比自己听说的好得多。而且也有精神了不少，更何况，她的脉象里有很不稳的微弱的毒。她犹豫着说还是不说，就是不知道药是从谁那里拿来的。
真是个喜欢下毒的地方。
“药里有问题娘亲以后就不喝了。”只是还没等她说出口的时候，宇文雅妤自己就已经说明白了，显然是一切都懂的样子，“阿晚回来了，娘不能留你自己，让这一个将军府欺负你。好歹，娘亲还是个公主呢。”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宇文雅妤冲着上官晚昭眨了眨眼睛，倒是不像是外面一直在说的，公主如何冷淡。
上官晚昭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就只是和一般母女一样的和宇文雅妤说了说话，就被宇文雅妤赶回去歇着了。
回去的时候温昭早就已经沐浴过了，而满堂也是很上道的早就给她放好了沐浴用的热水。上官晚昭现在的心思并不在这丫头身上，而在自己的娘亲身上。既然是这般聪慧的人，那么这么多年为什么要一直忍气吞声的没有什么作为呢？显然是知道药里有问题的，那么为什么还要一直吃下去？
今天叫自己过去也不过就是在提醒自己，有些话可以说，而有些话说出去就要让有心的人多心了。一个连这种细节都能注意到的人，又怎么会所有的恶意都注意不到？
想了好半天也想不通，不过暂且看起来就是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恶意。只要有这一点就够了，上官晚昭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突然注意到了一点满堂应该不会太希望她注意到的事情来。
满堂的指甲上有漂亮的蔻丹不说，手上原本也是细嫩的应该是涂过了什么东西的。只是现在经历了一整天的辛勤劳动，加上之前烧热水的时候在水里泡过了，指甲上的蔻丹还能稍微保存一下，但是手上早就已经暴露的一干二净。
看见了这点小问题，上官晚昭微微的觉得有些愉悦。
满堂已经殷勤的把热水倒进了木桶里面，甚至还十分勤快的去试了水温。就是因为这个动作，手上的伪装更是脱落的一清二楚，虽然被保护的很好，但是上官晚昭还是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小问题。
手上有小块的棕红色斑块，表层覆盖着多层灰白色以及银白色皮屑。既然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而且指甲上也有厚重的蔻丹，那么就说明不仅仅是手上有皮癣那么简单的了。
应当是松皮癣。
上官晚昭发现了之后顿时笑得眉眼弯弯。
这种地方，卖身契都是在手里握着的，固然是没有人在意一个丫鬟的死活。这种碍眼的病更是不敢声张，一旦被人发现了，那定然是要被赶出去的。或者说赶出去还是好说，主子心情不好了，直接被打杀了，也是有可能的。谁管你会不会传染，谁管能不能治疗，这病可是碍眼的很，她们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在意一个蚂蚁的死活。
满堂已经倒好了热水好半天，看见上官晚昭就在边上看着，甚至还有往后缩的意思，一点想要更衣沐浴的样子都没有，她觉得有些奇怪，开口问了一句，“四小姐？”
上官晚昭只是怯生生的看着她，像是一直以来的样子，让满堂觉得有些心惊。虽然这位小姐真的都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太强势的样子，但是就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安。越是柔软，就越是让人觉得不安。天然无辜的怯懦模样反而让所有人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可是却的确是这个样子的。
“满堂…我，我不想长松皮癣，我…我不用你了，你，你下去吧。”小兔子晚昭眼睛红红的，像是真的受了委屈和惊吓一样。
一听见了那三个字，满堂就下意识的把手往自己的袖子里面缩，蹭了衣袖旁边都是水也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受惊了一样的看着她，“五，五小姐何出此言？”
这一激动连要叫四小姐都忘了？上官晚昭觉得有趣，不过却还是往后站定了一点，扶着身边的门框，像是为了找依靠一样，“我，我虽然不受人待见，但是，好歹我也是上官家的四小姐。祖母是那么重情重义的人，肯定是不会让一个有松皮癣的丫头来照顾我的，你，你是四婶娘身边的人，四婶娘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说话的声音还是软软的柔柔的，带着哭腔像是还觉得心疼一样。
这三个字说出口了满堂整个人都傻了，她不知道怎么才会被上官晚昭发现的，不过还是下意识就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也不管自己来这位小姐身边是什么目的了，直直的就磕起了头。
“五小姐饶命！看在奴婢上有老母的份上就饶了奴婢一命吧！”
这种有传染可能性的病要是传到了四夫人的耳朵里去，她可是要活生生被打杀了的。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藏着，在四夫人身边的时候也一直都是小心的把手藏起来，甚至连一直和她住在一起的金玉都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发现了。
“你，你别跪我啊…”上官晚昭声音里更是带了哭腔的，像是被吓得厉害了，只是说出来的话还是若有若无的威胁，让刚动了一点歪心思的满堂直接就收起了自己的心思，“这，这可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啊…你要是也跟着祖母了的话，祖母也是要过了病气的…万一，万一祖母也生病了，我…我可就是罪人了…”
“而且…你是四婶娘身边的人，这事情做到我身上了，四婶娘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这…这和四夫人没关系。”原本还打算看着上官晚昭这软弱的样子威胁两句，但是现在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吓得腿都哆嗦，只能是一个劲儿的给上官晚昭磕头，“都是奴婢的错，四夫人不知情，求五小姐开恩，求五小姐开恩别说出去啊！求求五小姐了，不要告诉老夫人和四夫人啊！”
上官晚昭早就看出了她眼里那点心思，看着她表现出来的太软，所以想来硬的试试？她觉得有些想笑，不过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直磕头，嘴里求着饶。
满堂这一次是真的被上官晚昭给吓到了，知会了老夫人和四夫人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是万万使不得的。往前爬了好几步想要靠近上官晚昭，却又想起了自己手上的东西，一时间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尴尬的看着上官晚昭。
只是上官晚昭这会儿却好像是突然不怕了，反而是蹲了下来，把她的手给抓住了，放在自己的眼前。
满堂惊得下意识就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回去，可是用劲过大，而且上官晚昭也突然一松手，她就摔倒了地上去。
“满堂。”上官晚昭微微的弯了唇角，一改刚才的柔弱态度，反而格外的自信。
“五小姐。”她还是没有从惊吓里回过神来，依旧是茫然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就喊了一声。她已经瞒了半年多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的话，以后娘亲就真的是没有人照顾了。
“你可知道我从哪里回来？”母亲既然是说过了，那自然是有道理的，她应当改口。
满堂下意识的就点了头，“知道。”这件事情整个上官家没有不知道的，不过版本是什么样的就不知道了。她算是少数知道，五小姐是公主给送出去的人之一。
“那我若说，你这病我能治，你信吗？”她还是用那种若无其事的口气，不过却带着谜一样的自信，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满堂。
满堂好半天也没有能回过神来，这以后就是说明她以后就不用再瞒着藏着了？也不用担心随时都会被发现，随时都会没命了？她张着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上官晚昭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着她，在她的脸上拍了一下，把人给拍的回过神来了。然后就看见满堂的眼睛里面带着灼灼的光亮，“您，您不是逗我的？”
“逗你的啊。”上官晚昭却随口就回应了，弯着眉眼笑起来，然后靠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看着这个丫鬟，口气带着上扬的愉悦，“差点忘了，这屋子里还有九儿在呢，九儿也是你伺候的？那可更是了不得了，不是已经过了病气给九儿了吧。娘亲也在，若是过了病气给公主，不知道你这罪名会不会更大一些？”
“五小姐，五小姐！”满堂这会儿是彻底把要叫四小姐的事儿给忘到了脑后去了，哀声叫着，“五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不要再逗弄奴婢了！五小姐菩萨心肠，您就救救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