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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太后对顾莞宁说的话深信不疑。
萧诩颇为欣慰,故意拈酸吃醋:“阿宁说的话,母后一听就信,反倒不信我这个儿子。”
闵太后笑着安抚病重的儿子:“不是母后不信你,你生病就该好好躺着养病,少说些话,多养养神。”
顿了顿,又叹道:“只要你能好起来,我愿下半辈子都茹素,再不沾荤腥。”
可怜慈母心。
萧诩眼眶发热,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莞宁心里也是一阵酸涩,面上却露出轻快的笑容:“我如今出了月子,宫务就不必母后操心了。请母后每日多来福宁殿,陪一陪皇上。”
闵太后想也不想,一口就应了下来。
顾莞宁要接掌宫务,自是因为暗中调查更便利。
其实,她这一胎又是早产,颇为伤身,本不该早早接手宫务。可此事,也只有她亲自动手才行。
萧诩怜惜又心疼地看了顾莞宁一眼。
顾莞宁安抚地看了萧诩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
当天晚上,安平王夫妇被凤旨宣召进宫。
安平王心中惊疑不定,却不敢抗旨不从,故作镇定地上了马车。
安平王妃于氏胆小怯懦,目中满是惊惧之色。坐在马车上,全身瑟瑟发抖。
安平王心情恶劣,再看她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了过去:“好端端地,你抖什么?”
于氏眼中迅速聚集泪水。在安平王愤怒的瞪视下化为泪珠,串串掉落。
安平王冷哼一声。
于氏哭得更凶了。
安平王没耐性安抚,冷冷道:“此次进宫,不管谁问起我的事,你一概说不知道。”过了片刻,又补了一句:“问起丹阳,你也一样说不知道。”
于氏哽咽着点点头。
一路无话。
进了宫门,夫妻两人便得下马车。安平王平日步伐颇快,今日却慢了许多。于氏也不敢再哭,擦了泪痕,低头跟在安平王身后。
进了椒房殿后,便有神色冷肃的女官走上前来:“皇后娘娘要见安平王妃。”
这个女官,正是陈月娘。
于氏心中惶恐难安,下意识地看安平王一眼。
安平王神色不变,淡淡说道:“皇嫂要见你,你先去吧!”
于氏心里如十五个提桶打水,七上八下沉浮不定。步履绵软地跟在陈月娘身后,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燃了数十盏宫灯,亮如白昼。里面除了一把椅子外,别无旁物,看着愈发宽敞空荡。
身着朱红色宫装的顾莞宁神色冰冷,目光如刀。那两道锐利如刀的目光落下,于氏遍体生寒,打了个寒颤。
“于氏,”顾莞宁冷凝如冰的声音传入耳中:“你可知本宫宣召你进宫,是为了何事?”
于氏双腿一软,在反应过来之前,已跪了下来:“娘娘,妾身什么都不知道。”
顾莞宁眼眸微眯,唇角浮起一丝冷意。她原本还有一丝疑虑,看到于氏这般惊惶的模样,却再无怀疑。
此事,果然是安平王在捣鬼。
“安平王和丹阳公主合谋,窃取皇上的头发,借着你的手传出宫。”顾莞宁紧紧地盯着于氏,声音寒冷如霜:“你纵然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这纯粹是诈她!
于氏本就心虚,听到这番话,以为顾莞宁什么都知道了,顿时面色惨白目中满是惊惧,哆嗦着说道:“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莞宁冷冷道:“你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本宫饶你不死。否则,本宫今晚便用一杯毒酒要了你的命。”
于氏色如筛糠,说话都不利索了:“妾身什么都没做过,皇后娘娘这是草菅人命。而且,妾身已经有了身孕……”
“你说的没错。本宫确实可以草菅人命。”
顾莞宁面无表情,神色冷厉:“便是一尸两命,也无人为你伸冤。你死了也是白死。安平王不会惦记你,丹阳公主也不会感激你的包庇。”
“你自己想清楚了。人的性命只有一条,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是要说实话,还是要带着孩子一起死?”
……
近乎窒息一般死寂沉静后,于氏终于颤抖着张了口:“妾身说实话。”
“妾身听从王爷之命,每次进宫都去探望丹阳公主。王爷吩咐妾身,丹阳公主若有东西给我,我便带回府。其他诸事,我真的一概不知。”
顾莞宁步步紧逼:“半年前,你可曾带过东西出宫?”
于氏嗫嚅着答道:“带过一双鞋。”想了想又道:“鞋子上绣了一双鹰。王爷并不喜欢,从未穿过一回。”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寂。
于氏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愈发惊惧害怕。
她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冷凝的脸孔。仿佛看一眼,也会让人被冻成寒冰。
顾莞宁没有再看于氏,而是看向陈月娘:“夫子,你领人去安平王府一趟,将这双鞋找出来,带回宫里。”
陈月娘沉声应是。
瘫软无力的于氏,很快被扶了下去。
顾莞宁深呼吸一口气,又道:“琉璃,立刻去将丹阳公主带来。”
琉璃应声而退。
……
片刻后,丹阳公主进来了。
丹阳公主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如何:“这么晚了,皇嫂宣召我来椒房殿,不知所为何事?”
顾莞宁冷冷道:“丹阳,你抬头看着我。”
丹阳公主身子一僵,却未迟疑,闻言立刻抬起头来。
顾莞宁目光森冷,紧紧地盯着她。
丹阳公主心里一紧,只觉得威压犹如巨石临顶,随时会压得她粉身碎骨。她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什么时候取了你皇兄的头发?”顾莞宁冷不丁地张口逼问。
丹阳公主耳边轰隆一声,头脑一片空白。
巨大的惊恐瞬间蜂拥至心头。
顾莞宁怎么会知道?
她做得这般隐蔽,而且,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为何会在此时曝露?
“你取了头发,将头发混进丝线,绣在鞋面上,让于氏带出宫。”顾莞宁声音中满是寒意:“丹阳,你可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