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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夫人原本做足了准备,第二日清晨想要大张旗鼓地去讨回公道,但是等她去找人算账的时候,才知道夏家姐妹俩都已经回府了。
她们还派个小沙弥来解释:“两位夏施主说了,昨日已经把事情全部都解释清楚了,今儿她们就回去了,不给庵堂中添乱了。外加县主的身子不好,她还得赶紧回去看大夫。希望张家三位姑娘能够早日康复。”
张夫人气得跳脚,却也一时无法,只等着回了张府再从长计议。
夏姣姣早早地回了侯府,身上还有些困乏。她要不是为了避开张夫人的纠缠,也不用起了这么个大早。
“县主,到了。”知冬在外面轻声唤了一句,撩起帘幕搀扶她下来。
夏姣姣一副身体绵软的模样,迷迷糊糊的像是随时要睡着一样。
知夏瞧见她这副样子,心疼得不行,立刻张罗着回去铺床伺候她休息。
“县主,要不趁着薛先生还没出门,先去薛侯府知会一声,您今儿不方便诊脉,让她明日再来。”知冬瞧见她这一副走路都睁不开眼睛的模样,不由轻声建议了一句。
夏姣姣却像是忽然被打了鸡血一样,立刻眼睛圆瞪。显然“薛先生”这三个字对她有很大的刺激。
“不行,你们都不提醒我。明明上次说好了,这回再见到他,我要送他一个大大的惊吓。差点就功亏一篑了。”她撇着嘴,有些不满地瞪着她们,脸上皆是控诉的神情。
知夏和知冬二人对视了一眼,皆在彼此的脸上看到几分无奈的神情。
这都什么事儿啊,她们可是心疼县主。而且县主平日里对薛先生来诊脉这种事儿,一向表现得十分小鸡,所以这次知冬主动提起来推迟见他,还以为县主会欢呼雀跃,结果县主反而怪她们多事儿。
“县主,您不叫薛先生那个牲口啦?”知冬心急嘴快,脑子都没转一圈,就直接问出了声。
知夏“啧”了一声,立刻给了她一胳膊肘,看县主这样子明显对薛先生有所改观,这小妮子傻呆呆地还非要问这一句。若是县主拉不下面子,依然不改口,那薛先生不是又得盯着这憋屈的名号了吗?
“县主,奴婢觉得薛先生的确气人,他竟然那么欺负你。成日占便宜,如果他不是您的大夫,奴婢肯定要把他当成流氓来打的。”知夏挽住夏姣姣的手臂,轻声细语地说道,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得了你们两个,在这一点上,我的确要批评你们。凡事不向着我,还总对他马首是瞻。今儿是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听到没有?如果再敢给他通风报信,或者为了他而反对我,我真的是要把你们都送给他当丫鬟!看他一副酒囊饭袋的样子,府上的俏丫鬟肯定少不了,到时候你们就要在一起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啧啧。”夏姣姣脸色一板,露出几分极其不满意的表情,甚至抬起手一个个戳着她们的脑门。
知夏和知冬立刻点头,并且纷纷表忠心。
“奴婢也是一时被鬼迷心窍了,就盼望着能顺着他,然后让他赶紧治好您的病。现在县主您这么一说,奴婢才知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您今儿要做什么,我们都听您的!”知冬第一个拍胸脯保证。
夏姣姣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放过她们一马的表情。
“行了,我们进府,好好地布置一番再说。”她带头走了进去,腰杆挺直,步伐轻快。
知夏两人对着她这丝毫没有困意的背影,脸上皆是一怔,转而又颇觉好笑。
县主每回都要被薛先生气得岔气,两人争锋相对,甚至薛先生有时候也被气得背着药箱就走,显然他们俩没一个是高兴的。但是现在提起要捉弄薛先生,县主却比谁都有干劲。
这股子浑身元气满满的感觉,跟夏姣姣见到仇人的时候,一步步慢慢筹谋有些像。但是态度却又截然不同,如果是面对仇人的话,夏姣姣恐怕早就想着最恶毒的法子了,但是现在她却步伐轻快,脸上还带着笑意。
*
薛彦进府的时候,一如往常有个丫鬟等在这里迎接他。
不过不同寻常的是,之前若是丫鬟见到他必定笑脸相迎,这回却哭丧着一张脸,像是发生了什么性质恶劣的事情一般。
“怎么了,知冬,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儿。是不是你们县主不要你了?”薛彦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手里依然握了把折扇,当他轻轻摇晃着扇风的时候,知冬都能闻到一股子重要的味道夹杂在微风中轻轻飘来。
知冬摇头,一副要哭的样子,还没说出话来。
薛彦的眸光一闪,往院子里走的步伐不由变快了许多,只不过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你们县主怎么了?是不是小心眼儿发作了,又得罪谁了?其他人可不像我这样好说话。”
他边说边快步往里面走去,就见平时夏姣姣总会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今日却不见人影,连躺椅都没有摆出来。
知夏和知秋两人守在房门外,一直在焦急地呼唤着夏姣姣的名字,双手“啪啪”地拍着门,里面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薛彦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折扇,扇骨都被他捏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马上就要承受不住力气被捏断了一般。
“究竟怎么回事儿?她人呢?”他低声问了一句,嗓子发紧。
知冬看到他这样一副面色阴沉的模样,有些被吓到了,不由咽了咽口水。眼珠子转了一圈,似乎有些踌躇,但最后还是按照夏姣姣的吩咐,把之前就烂记于心的说辞背了出来:“县主一直心情不好,奴婢们就想着用先生教的法子,成日里气气她,让她把心中的郁气给散发出来。没想到她的心情越发糟糕,每日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即使去了静心庵替长公主沐浴斋戒,也是格外的没有精神,反而越发的气势忧郁。”
薛彦眨了一下眼睛,明显有些反应不能。
“这几日是长公主的忌日?”
知冬点头,“每年的这几天,县主的心情都不好。今年更是变本加厉,奴婢们什么法子都用了,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薛彦一时情急,几乎脱口而出,“她心情抑郁,你们应该宽慰她,讲些有意思的事情给她听。引着她写字画画,抒发悲伤的情绪。你们气她做什么,不是火上浇油吗?”
知冬被他这么一反问,立刻后退了两步,浑身透着拒绝的气息,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无辜:“可这是先生教的啊,奴婢们严格按照您说的法子来的。之前奴婢们见实在不管用,就对县主说,如果县主还这样状态不好,今儿等您来了之后,您肯定要开苦药给她吃的。先生有无数种法子让不听话的病人活不下去!”
她这一席话说完,薛彦几乎目瞪口呆,而且无力反驳。
好吧,他的锅他来背。
“那她现在究竟是什么表现?”薛彦轻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一直认为夏姣姣身边的丫鬟们都是识得大体,又聪明可人。现如今他要把这句话给收回了,再深明大义的下人,如果不能体会主子的情绪,那真是白养了一场。
“奴婢也不晓得,今早刚从静心庵回来,奴婢们说完要开苦药给她吃之后,她就气得黑了脸。一句话都不说,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让我们进去伺候,早饭都没吃。”知冬摇头。
薛彦真的是有心无力了,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知夏看到他这副无奈的模样,决定再添一把火,扬高了声音道:“薛先生,我们也不知道错在哪儿了。惹来县主如此大的火气,您快想想法子救救县主吧,今儿早上从静心庵回来,她的精神就很不好,不时地粗喘几口气,像是无法呼吸一般。奴婢就怕她又想吐血了。您不是说有无数种法子来治不听话的病人吗?现在一个个开始试吧?”
薛彦仔细地看了看对面的三个丫鬟,心中的无力感更甚。知夏平时看着挺聪明的,结果一着急就蠢了,知秋一向不管这些事儿,现在还是面无表情的状态;至于懵懵懂懂的知冬,那就更加指望不上了。
“夏姣姣身边就没个明白人儿吗?”他不由感叹般地问了一句。
“有啊,知春姐姐是个明白人,可是她要照顾嬷嬷,没有跟过来。”知冬还上赶着回了他一句。
“哒”的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其实这并不算很响亮的声音,甚至其他三个丫鬟都没有在意到,还愁眉苦脸地低声讨论着什么。但是落在薛彦的耳中,却像是魔咒一般。
他的脸色猛地变了,推开挡在面前的三个丫鬟,拔腿狂奔到门口,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三尺白绫,夏姣姣披头散发地吊在房梁上,地上横着她踢倒的椅子。显然薛彦方才听到的声响,就来自于这个方凳。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凝结,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双眼圆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县主!”知夏她们几个显然也看见了。
知秋飞快地窜过去,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猛地割断了白绫,夏姣姣终于落地了。
“县主,您为什么要想不开啊!”几个丫鬟的哭喊声传来。
“啪”的一声,薛彦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他手中的折扇应声而断。
鼻尖传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他低头看去,就见掌心上被断掉的扇骨割了一道口子,此刻正在汩汩地冒着猩红色的鲜血,把他整个视线都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