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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们母女俩终于离开了,一直紧绷着身体的知冬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凑到夏姣姣的面前,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神色道:“县主,您说她们俩来做什么,是不是故意提起马厩,让您伤心呢。等你情绪不对了,就趁虚而入,让你答应什么不好的事情!”
原本气压有点低的夏姣姣,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轻笑出声来。
“知冬,你这小妮子有时候可真是个宝!她若是这么想的倒罢了,恐怕是再想来一次骑马失事,要我的命。”夏姣姣的脸上带着笑意,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
知冬立刻疼得龇牙咧嘴,不过听到她后半句话的时候,立刻嗷嗷叫唤。
“他们还敢这么做,奴婢说怎么好端端地要提起马厩呢,原来是要这么做。县主,一定不能放过她们!”知冬义愤填膺的。
恰好知夏回来了,两个丫鬟凑在一起嘀咕着,那怒气冲冲的模样,恨不得直接把那母女俩给追回来,狠狠地打一顿再说。
夏姣姣耸了耸肩,她歪回了躺椅上,脸上的表情阴沉。
“之前母亲从马上摔下来,我就知道一定跟兰姨娘和夏增脱不了干系,不过之前一直没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况且兰姨娘的孩子都掉了,我以为她能消停些。没想到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倒是按耐不住了,巴巴地凑过来,我若是不迎战,还真的对不住他们。”夏姣姣轻闭着眼睛。
撒到身上的阳光依然温暖十足,只是此刻她的心里一片冰冷,再热的太阳光都捂不热。
兰姨娘和夏倾这次来,看起来只是想让她换大夫和挑马,以她俩的智商,夏姣姣首先会以为兰姨娘身子养好了,开始吃饱了撑的想要找薛彦麻烦。但是她自己办不到就想唆使夏姣姣来,而挑马这里,夏姣姣也会以为是夏倾想让她出头,但是最后不停地提到马厩时,她就警觉了。
如果有人再在马的身上使手段,她不幸中招的话,肯定要请大夫过来诊脉的。太医院的太医其实她一个都不相信,到时候她的小命就捏在皇舅舅的手中。看样子兰姨娘是知晓当初母亲去世这事儿里面,有今上的手笔,所以她再来一次县主坠马,如果今上想要斩草除根,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再没有比九五之尊能使唤得动太医,县主身子差,又坠了马,就这么没了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太后她老人家追究起来,也顶多再有两年不跟今上说话,实际上也是不痛不痒。
而这一切的条件都建立在将夏姣姣的大夫换掉,不是薛彦就好办。明眼人都知道这位薛四爷对县主的病情十分放在心上,每五日来一次向来都十分准时,而且以薛四爷在望京里行医的名声,他的脾气古怪是全望京皆知晓的。
要么他不出手,眼睁睁看你死都不会动弹,只要他出手,除非是病人放弃自己,否则他一定会竭尽全力跟阎王爷抢人。他治病救人全凭喜好,如今夏姣姣既是他认定的病人,而且也是回京之后接手的第一个,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允许有人让他下黑手要了夏姣姣的命,哪怕那个人是今上也不行。
“这人啊,有时候连畜生都比不过。就算是百兽之王的老虎,在捕猎的时候,还得挑着自己的胃能承受的。哪里像她们人心不足蛇吞象,兰姨娘也该有个说法了。”夏姣姣摩挲着下巴,她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小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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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某侯府里有位姨娘生的姑娘,取名兰,娇俏可人,柔媚异常。还未及笄其风姿已然夺了不少公子哥儿的心,这位兰姑娘也是眼高于顶,凡事皆爱掐尖攀比,嫡母甚为不喜。她却立志要嫁一位配得上她的青年才俊,说亲的时候,她开出三种男人可嫁。一,状元或者探花郎;二,已铺就青云路的官老爷;三,世家的嫡公子,门第最低为侯府。这三条都必须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年纪不许差过二十五。”
一位穿灰色长衫的说书先生,站在茶馆台子上,嘴巴顺溜地说着新故事。
这茶馆十分热闹,是望京排名前几的地方,三教九流皆可来喝茶。唯一的要求是不许闹事儿,一楼是大堂,基本上时时刻刻都有活动,不是有唱曲儿的就是有说书的。
说书先生什么都说,奇闻怪志、游侠情义。今儿竟然讲了有关于女人的东西,他刚开讲就有人皱眉头,姨娘和庶女外加当家主母,莫不是今天说书的要讲后院阴私吧?
他们大老爷们儿可不爱听这个,但是先生嘴速很快,说到这位兰姑娘择偶的三个条件时,不少人都笑开了。
“哈哈哈哈,这是谁家的姑娘,一个侯府庶女只因容貌秀美,就想要一步登天。她怎么不说进宫当凤凰呢!人家状元郎会看上她?”
一个粗莽大汉打着赤膊,狠灌了一口茶水,毫不留情地开始嘲笑。
“别说状元郎了,就这样心气高的姑娘,一般小门小户都不会要,寒门举子更不会考虑。娶妻当娶贤,可不是要娶尊佛回去供着的。”一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接口道,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就是,这兰姑娘一看不知道天高地厚,惹了当年主母能有什么好下场,除非这家侯爷宠妾灭妻,不在乎妻子。”
说书先生原本还有些忐忑,听到底下讨论声一片,心里放松了不少。原本掌柜的给他这个故事时,他就提出疑惑了,不过掌柜坚持,看样子还是他目光浅薄了。这来喝茶听书的,大部分都是来听个热闹,平日里的拔刀相助好像相距甚远,这种哪家的小姑娘要定亲的事儿,更贴近彼此的生活,自然能引起共鸣。
“那家侯夫人瞧不上这庶姑娘,怕侯爷因为庶女哭闹而与她心生嫌隙,就没怎么理会。没想到这庶女竟然还真的勾搭上了另一家侯府的嫡公子,排行第五,那位五爷风流倜傥,方才二十岁,青年才俊。二人一来二去就看对眼了,甚至兰姑娘的姨娘知道后,还主动替她遮掩,两人经常私下约见。”
“姨娘生的果然上不得台面,整日就只会这些蝇营狗苟之事。这么大的姑娘,都不晓得害臊。”那书生立刻嗤笑道,脸上满是不屑。
不过他这话接的人并不多,一则是大堂里有些人的出身就不明不白,二则还有不少人伺候的主子就是姨娘生的。书生这段话是一竿子打死所有姨娘生的人,他们如何敢说主子的坏话。
果然不等说书人继续,二楼就有贵客派人下来反驳了。
“庶出怎么了?这位书生还是莫要以偏概全的好,我就不信你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嫡出。先生说先生的故事,还是莫要有这种偏向的观点比较好,就算是偷人,也有嫡出的小姐这么干呢!况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发乎情止乎礼,只不过是约会而已,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十五六的俏丫鬟,她嘴皮子利索,三言两语就把驳斥的理由说清楚了。
“哎呦,这谁家的丫鬟如此厉害?”大堂里不少大老粗立刻哄笑出声,甚至有几个有旖旎心思的还出声调戏了几句,只是浑水摸鱼在其中,听不真切。
那丫头也不恼,只是妙目一扫那几个人的位置,便收回目光来。
说书先生看了一眼那丫鬟,她的脸上蒙着面纱,身上的衣裳皆不是普通人能穿的,显然是非常得主子青眼的。这小丫头气度不凡,在如此多的人面前,丝毫不露怯,一看便知出自高门贵府的。
“后来当今公主挑驸马,选中了几家高门子弟,其中就有这位兰姑娘的情人。公主不是那强人所难的,就提前让太后一一问询。几家都说未曾定亲,最后太后衡量再三,挑中了这位五爷。半年后公主嫁给五爷,三月后怀有喜脉。肚子显怀的时候,知道兰姑娘的存在,并且兰姑娘已经生下庶长女……”说书先生继续说着这故事。
讲到这里的时候,底下人又开始起哄,“小丫头,你听到没?这可不是你在话本里看到的缠绵悱恻的爱情,那兰姑娘和五爷恐怕早就睡到一起了。每次幽会孤男寡女、*,好一番*了,兰姑娘的肚子里也早就怀了种。”
那蒙面的小丫头冷哼了一声,翻个白眼,转身就上楼去了,不理会底下人的调侃。
“后来呢,公主乃是千金之躯,那五爷和兰姑娘如此欺瞒折辱她,必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吧?”那些人笑罢,立刻迫不及待地追问。
“先生还是莫要说了,这故事究竟是谁告知你的,分明是要害你。五爷恐怕就是夏侯府的五老爷,兰姑娘则是五老爷的兰姨娘,而公主就是已逝的玉荣长公主。祸从口出,天家的事儿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议论的。”
说书先生还没来得及说,楼上已然传出了制止声,显然是有人通过说书的这一小段故事猜出了原型。主要还是编故事的人没有费心思隐藏,连夏增的排行和兰姨娘的名字都没换,甚至各自的身份头说得一清二楚。
“多谢告知,小老儿家中还有事儿,先行一步!”那说书的惊出了一身冷汗,收起手中的折扇,冲着各位作揖,立刻跑下台来。
大堂里先是诡异的寂静了一下,转而又变得热闹起来,有些人还凑在一起探讨这个事儿。天家的事儿怎么了,他们大不了不提长公主就是了,反正夏家五老爷和兰姨娘可不是今上什么人儿,老百姓们最喜欢说的,就是高门里这些丑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