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宴席上滋生事端 水廊处诉说心事

冰雪蓝琪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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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凉的雪,下了整整三天。凄迷着一冬的寂寞,在正月间化为乌有。因为府里有这么多人陪着,巧巧的生辰。不会随着父亲未在府上,而变得孤单落寞。最重要的是,有萧易寒在身边。

    一扇翠绿色的大插屏,将冬季的寒阻隔门外。暖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许多人都在火炉旁围坐着。为正月的落幕,也为巧巧的生辰祝贺。这是巧巧最开心的日子,大约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阁楼处的青花瓷瓶,插着晚妆水红梅。将这间屋子,熏染一片春色。每个人面前的桌案上,都摆着一只小酒盅。巧巧最善饮酒,她举起酒杯大笑:“此番生辰,我穆巧巧多谢各位捧场!”

    一饮而尽的豪爽,颇有西戎女子的风度。在场之人也随之举杯庆贺,觥筹交错之间,却夹杂着一些说不出的感觉。一旁的尺素有所察觉,轻轻拿下了婉凝手里的酒杯,低声道:“小心有诈。”

    几番欢乐过后,纤云也放下了酒杯。她相信尺素的感觉,也就没再去碰触那杯酒。反倒是坐在对面的伊芙,也就饮了一口酒。手里的酒杯,便随之摔碎在地。一滴鲜血,宛如血莲花盛开。

    突也其忙蹲下身子,将伊芙抱在怀里。为她迅速点了穴道,方才暂时止住了内伤。眼前这一幕,巧巧从未想过。她错愕的看着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停了片刻,方才想起去唤郎中。

    “莫要贼喊捉贼了,”突也其冷冷的看向巧巧,“把解药拿出来,我便不予追究。”“什么解药?”巧巧慌乱的说道,“突也其!你不要冤枉好人!”这酒是她自家酿的,怎会有毒。

    也就不过片刻功夫,伊芙的脸色顿时发白。她紧紧的抓着突也其的手,颤抖着声音道:“也其,快,快走……酒里,酒里有毒……”他缓缓抚着伊芙凌乱的长发,心儿纠作一团。

    一柄利剑,泛着一丝丝寒意。直冲着巧巧而去,巧巧顿时一身冷汗。只觉着天地都在黯淡,却在这转瞬之间,被眼前之人挡在身后。她看得很清楚,是萧易寒没错。

    真好,在最危险的时候。萧易寒还会来关心自己,原来之前他的举动。果然都是在利用伊芙,巧巧不觉有些暗暗得意。却听得突也其嘲讽道:“难道萧将军,也想要做,杀死狡兔的猎人么?”

    这番话听起来,并没有错处。却在婉凝听来,顿时愣在那里。“走狗烹,狡兔死”的道理她不是不知,只是关于伊芙为萧易寒、为君琰办事。起初所有的猜想,在此刻都得到了验证。

    原来在边关的这股势力,或者说一直与江苓嫣联络的人。真的就是萧易寒!婉凝呆呆的怔在哪里,脑子里乱乱的。她一直不敢相信,萧易寒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她听错了吧,她总在为萧易寒辩解。

    哪知萧易寒轻轻用右手,拿下了突也其手里的剑。随后淡然的说道:“你若想要伊芙活着,就必须信守诺言……”他口中的这个“诺言”,应该就是伊芙为君琰联络西戎军队。

    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尽管突也其说的很隐晦,婉凝却依然可以料想。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君琰在幕后操纵。萧易寒不过是,一枚有用的棋子罢了。

    惊恐之余,婉凝有些害怕。她所认识的萧易寒,不是这个样子的。片刻,门轴声动。有人进来了,纤云开门笑着:“穆姑娘来了?快请坐。”那份悲凉,一直蔓延在巧巧心间。

    宴席散去,巧巧心头的阴霾一直尚未散去。她不明白,为何伊芙会中毒。那些佳酿,都是父亲亲自酿了埋在梅花树下的。如今却是变作致命的毒酒,巧巧的脑子总是浮现伊芙苍白的脸,她的思绪好乱。

    纤云为巧巧沏上一壶茶水,轻声道:“喝杯茶压压惊。”当巧巧伸出手来,要接过茶杯的时候。却不小心,将茶杯打碎在地。碎裂的瓷片,发出痛苦的声音。巧巧却是未察觉,要去查询那些毒酒。

    或许与她而言,只要找到毒酒。还有接触过毒酒的那些人,应该可以有所眉目的。看着巧巧失魂落魄的样子,纤云不觉劝慰道:“穆姑娘累了,应该回去,好好休息的才是……”

    “我必须要赶在父亲回来之前,把事情调查清楚,”巧巧回身,头脑清晰的对纤云说道。其实巧巧是害怕,害怕伊芙会将这份罪。归在自己头上,何况伊芙还是“公主”,谋害公主的罪名担待不起。

    当她的脚步刚要迈出门槛时,却听得尺素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你不会找到凶手的。”她的声音低沉,让巧巧心头一颤。听尺素这番话,似乎她已经有了线索似的。

    掀开帘子,尺素淡然的神色。隐藏着未曾可知的秘密,她素来心细如尘。从突也其与萧易寒的对话中,已然听出了端倪。必是萧易寒以此为要挟,要伊芙尽快联络西戎。

    倘或伊芙不愿,那么“毒害公主”一事,便会推到穆家身上。作为柳家县丞的穆家,也便会因此遭逢劫难。那时萧易寒便会有理由,除去君颢身边的穆家。让君颢失去臂膀,孤身一人。

    “不会的!”婉凝第一个大声喊着,“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尺素,你一定是看错了……”她一直都不相信,萧易寒不会是这样的小人。哪怕萧易寒背叛了君颢,可绝对不会下毒的。

    当初认识的萧易寒,是一个儒雅有礼的男子。只是她不会想到,这份儒雅背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心狠手辣。尺素看着婉凝伤心的眼神,有些不忍说下去。

    暮色迭起,风卷旧尘埃。那时雪夜,挽留一念痴心。婉凝咬着牙,颤颤巍巍的扶着纤云的手,断然道:“我去找他,问个清楚!”“难道王爷夺位,姑娘还不信么?”尺素再次提醒,希望婉凝可以清醒。

    当初温婉的君琰,趁着君颢离宫之际。利用“兄终弟及”的宫规,谋得皇位。而今萧易寒为助君琰,竟也不惜残害无辜性命。这一幕幕,回忆于婉凝心头。她只需要,亲耳听到萧易寒的话,否则她不会信的。

    潮湿的空气里,氤氲着一片雪色。散布在半空,夹杂着一丝春意。抬眸处,那座阁楼在雪幕下。有些伤感的气息,昨夜宴席间的情形。清晰的浮现在脑海,只是真相,果然如尺素所言么。

    沿着一座石拱小桥,缓步石阶处。有隐约花香,一丛低矮的栀子,顽强的盛开在杂草中。那夜所听到的声音,恰逢便是这里的栀子了吧。婉凝缓缓俯下身子,静静地看着这春日的精灵。

    素净雅然,脱尘俗世。在寒冷的冬日,依旧绽放着美丽。一份安然恬静,游走在这整个静谧的冬。一如那时的正阳殿处,栀子盛放。君颢安静的伏案,周遭鸦雀无声,却又安静如初。

    桥下湖水,被初升的阳光。辉映的宛如仙境,一抹淡淡的色彩。笼罩在府内花园,有些薄薄的味道。婉凝回眸,那座阁楼更有些回忆。斑驳离落,悉数着过往的每一段故事。

    倘或那时的婉凝,多一些好奇。是不是就会走进望月楼,与君颢久别重逢。只是婉凝而今,已然心疼如初。她时常会梦到君颢,梦到那丛淡然的栀子。在冬末初春之际,努力的绽放。

    本意要去找寻一凡和君颢,却因为府上毒酒一事。穆家立刻封了府门,不许任何人外出,只为找到真相的那一天。雪花飘凌,散落一地的伤感。边关的冬特别漫长,似乎整个世界,都掩埋在这片冬雪下。

    如果可以,婉凝一定会再次来到边关。感受这场曼妙的雪,只是时至今日。她已然再没有了其他心思,她只求着下辈子。再见到君颢一面,哪怕只有一天。她也会珍惜,这段难忘的旧时光。

    “这里向阳,栀子自然开得好些,”萧易寒淡然的语调,与君琰如出一辙。却又比君琰多了一份清雅,也是难怪,二人关系极好。他雪色的衣衫,在这片苍茫的雪雾中,略显单薄。

    若不是权力相争,若不是误会之深。哪里会有今朝,这般尴尬相遇。“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婉凝含着热泪,渴望从他的眼眸中,读出一份答案。不论答案如何,她只求他亲口告诉她。

    冷风吹过,将无数雪粒交织缠绕。仿佛一轴画卷,安然甜美。萧易寒负手而立,沉默许久,继而微微点头:“恐是,让你失望了……阿凝,你要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你……”

    那一瞬间,婉凝顿觉心被掏空了一般。纵然她知道事情会是如此,却又不期望,萧易寒会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一番话语,打碎了婉凝所有的期许。她念着的寒哥哥,果然是变了。

    也好,也好。起码让婉凝,不必再为多年前的情而忧心忡忡。“阿凝,”萧易寒伸出手来,抚着她脸颊处的疤痕,声音有些颤抖,“你的脸……”多年过去,萧易寒才晓得,自己对婉凝的伤害,远远不止这些。

    “不要你管!”婉凝狠心,将他的手甩到一边。她咬牙,一字一顿道:“萧易寒,萧将军。我燕婉凝看错了你!”看着她愤然离去,萧易寒顿觉空落落的。他蹲下身子,将那朵栀子捧在手心。

    烛火摇曳,晃动着凌乱的思绪。回想着脑海中,萧易寒的那番话语。着实让人愤恨心疼,想着君颢被人利用。她的心儿越发散乱,索性伸出手来。将桌案上的物品,尽数推至地上。

    随着“哗啦”一声响,那些首饰、铜镜、木梳等抛弃在地。纤云和尺素听闻,忙赶过来看。却只见一地的铜镜碎片,还有那些碎了的茶杯瓷片。纤云不觉安慰道:“姑娘伤心,哭出来就好了……”

    这个时候,说出这个“哭”字。倒颇有一番伤感,纤云轻轻抚着婉凝抖动的双肩。心里也是难过,不觉落下几滴泪来。唯有尺素默默地蹲在地上,静静地收拾着那些碎裂的瓷片。

    “这个时候哭,还不如想一想,我们该如何办,”尺素一面扫了地,一面沉声道。素日平静的尺素,这会子是最冷静的一个。纵然她念着一凡,可是如今府门被关,谁也出不去的。

    听着尺素说出这句话,纤云随口抱怨道:“你说的容易!现如今,我们都是被怀疑的对象!哪里能够逃出去!”平日在宫里,纤云还算是有主意的人。只是远在边关,让她乱了心神。

    好在有尺素,这是纤云安慰自己的话。自从她看到了尺素,脖子后的那道红疤。便认定尺素是她妹妹,所以有尺素在身边,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她只是不想看到婉凝,伤心难过的样子。

    “尺素你说,”婉凝抹了一把泪水,问道,“我要怎样,才可以离开这里?”这个时候,对于婉凝而言。也唯有尺素才可以,让她尽快离开这里。她不想,再看到萧易寒那副虚伪的嘴脸。

    只是那时的婉凝,终抵不过命运的错处。两人隔着一道围墙,却终是未曾谋得一面。尺素慢慢开口:“现在还不可以,姑娘若要寻楚公子,就应该留下。如果我猜得不错,楚公子就在府上。而且……”

    这番“而且”,让尺素有些迟疑:“穆巧巧时常去往望月楼,我想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这个阴谋,应该是与伊芙,或是君颢有关吧。婉凝暗暗思虑着,希望尺素可以到望月楼里走一遭。

    “那个伊芙,究竟怎样?”婉凝慢慢静下心来,想着在玉池人家的时候。晚妆所说的话,有些隐晦。或许,君颢果真在府上;又或许,萧易寒知道君颢的下落。想到这一层,婉凝的心里陡然欣喜许多。

    尺素看着婉凝平复的眼眸,心里也略微好受一些:“伊芙看着好了很多,姑娘不必担心……”也是奇怪,伊芙为何留置此地。而不是去往西戎,联络所谓的军队,这倒是有所疑惑。

    又或者说,伊芙还有别的目的吧。想到这里,婉凝又开始担心起来。倘或君颢在府上,那么一定是与萧易寒有关了。她想着,一定要问个明白的。尽管萧易寒虚伪,作假,可他是唯一的知情人。

    而有关尺素的话,婉凝从来都只信服。尺素的能力,绝不亚于萧易寒。因为从尺素的眼眸中,婉凝可以看得到一点希望。这比自己空空等待,要好很多。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