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借刀罚人

百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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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百六在帮里一直待到傍晚才走,出门就看见禄坤等在门口。

    弯腰钻进轿子,张百六随口问道:“怎么不进去?”

    禄坤一手帮张百六放下轿帘,咧咧嘴说:“三爷他……”

    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张百六笑了笑,没再追问下去。

    张仕祺,要说这人确实是个好人,心眼儿好,没的说。但就是那个炮仗脾气闹腾人,一碰就着,一捅就炸。

    在张百六面前他是不太敢吹胡子、瞪眼睛,对着旁人也多少有一分的顾忌。但对他那个儿子,张宗汉,简直了。禄坤一直觉得,那小子能顺顺当当活到十五岁都是老天爷照应的结果。

    禄坤对张宗汉,一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对张仕祺则是怕而远之,轻易不愿意跟他照面儿。

    天色暗沉沉的,张百六在老宅门口下了轿,闷头朝六房的院子走去。

    一进院,就看见雅茜迎上前来。

    看着张百六坐到树下的竹椅上,微闭着眼养神,满面疲惫之色。雅茜倒了杯参茶递到他手上,绕到背后去,轻轻替他按揉肩膀。

    雅茜说:“上午下午,好几拨人来找过你了。”

    张百六抿了口茶水,问道:“都是谁啊?”

    虽然是张百六结发的妻子,但毕竟二人相识的时间还不过几个月。再加上,张百六又不会刻意去介绍江湖上的猫三狗四给她认识。这一问之下,就让雅茜寻思了半天,可到底还是没能一一记起那些人的名字。

    “有一个叫盲四的,今天来了两次,以前好像也来过几次。我只记得这一个名字,其他的……都记不太真切了。”

    “唔。”张百六轻轻点头,抬手朝禄坤的方向指了下,吩咐道,“去叫盲四来一趟。”

    盲四进来的时候,雅茜已经被张百六打发回屋中了。

    院子里,只有张百六一个人坐着,无聊地仰头望天。

    盲四凑过去,小声道:“六爷,您叫我?”

    张百六右手的手指轻轻在竹椅扶手上叩击,闻声,淡淡地说道:“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说你该说的吧。”

    盲四答应一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了出来。

    彭文赋被扔到街上的时候,没有半点儿反思己过的自觉,反而满心满腹都是委屈。

    自打被放出厨房,他就没吃过东西了。饿了整整一天,本以为已经算是惩罚过了。谁知道?张百六竟然真的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大夜里的将他从床上揪下来,一身单衣单裤的,就扔到了街上。

    抱着杆子,坐在街头。

    彭文赋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

    直到天明时,一群乞丐围了过来。

    乞丐们先是远远地看着他,继而,慢慢地靠近,再靠近,直到一只破烂的臭鞋飞砸在彭文赋的脸上。他却还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身上的什么吸引了这帮乞丐。

    在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拳打脚踢之后,乞丐们的暴行被人拦下。

    “怎么回事儿?”

    盲四只是看到有人打架才挤进来的,进来的时候却看到挨打的人眼熟。

    他当然是认得彭文赋的,所以,一看见这张熟悉的脸就蒙了。

    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先派人盯住乞丐们,避免再次动手。然后独自跑去老宅,找张百六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北城的大小头目得知消息的时间都差不多,前来老宅探消息的人就一波接着一波。

    在得知张百六不在,又从雅茜的口中稍稍知道了那么一点儿疑似真相的事情之后,他们就全都放得开了。

    杆子的颜色,在北城乞丐们手中,象征着权势,象征着地位,同样也象征着实力。

    如果没有一定的强制措施的话,这种制度根本无法施行,那岂不是一团乱?

    所以,在确定背后没有张百六撑腰之后,手中抱着红杆子的彭文赋,立马遭到了北城乞丐们严厉的惩罚。

    听到这儿,张百六突然坐直了身子,插话问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盲四连忙说道:“其实也没怎么,就打了一顿,吓唬吓唬他而已。您放心,都是皮外伤,既不会伤了筋,也不会动了骨。”

    张百六脸上看不出喜怒,点点头道:“嗯,说下去。”

    盲四连忙答应一声,继续说道:“挨了顿揍之后,彭家少爷就学乖了。现在正跟着我手底下的一个黑杆子!您看,要不要……”

    盲四没说出后半句来,但他想说的话,已经满满的写在脸上了。

    昌江帮的人对老爷子有意见,对彭文赋是看不起。

    而北城其他的三教九流则是对老爷子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对彭文赋便是天怒人怨了。

    总而言之,能捞着这样一个好机会,能够明目张胆的折腾折腾这个大少爷,即便是对盲四来说,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张百六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说道:“带我去看看。”

    盲四飞快地答应了,走在前头带路。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繁华的北城街上一片红灯高挂,纸醉金迷。

    盲四带着张百六走了很远,直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口,里头传来了郎朗哭嚎的声音。

    听着声音十分沙哑,但依旧可以分辨得出,正是彭文赋无疑。

    张百六皱了下眉头,看向盲四。

    盲四连忙解释道:“六爷,小的跟那黑杆子交代过了。今天彭家少爷已经挨了几顿打,骂两句没关系,但谁都不能再动手了!想来,没有人敢再打他的。”

    张百六的眉头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紧了。他问道:“没打他,怎么嚎成这样?”

    “这……”盲四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却已经把他手下的那个黑杆子骂了八百遍。平日里挺老实的人,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掉链子呢?

    没那个耐心等着盲四把事情解释清楚,张百六带着一直跟在身后的禄坤,迈步就朝巷子里走去。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摸到一扇破破烂烂、插都插不上了的木门前,张百六抬腿就是一脚。

    院内,一群乞丐们在院子里围成一个圈,彭文赋就跪在正中。嚎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了张百六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