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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强子没啥心眼,见到短箭就以为有人偷袭,下意识地喊将出声,似乎以为光靠叫唤就能将其吓跑。不光光是动嘴,纵使他修为尽失,却仍作势要上前捉拿小贼。
“慢着!你乱动什么!丹田都碎了还这般莽撞!”
他师父见弟子欲要追赶,面色立马阴沉下来,板着张脸,眉头拧成了“川”字,当即就呵斥大骂道。
天不怕地不怕的强子唯独畏惧自己师父,对大哥胡三敬也马首是瞻。至于其他人,他就像个二愣子似的,谁都不给面子,活脱脱滚刀肉一个。
中年男子如同不知情的人一般,脸色丝毫不变,只是一步两丈地踏将到那墙壁旁。
又是“噗”的一声,短箭被他一把给拔了出来。他二指夹紧箭身,一毫一厘地端详着手中之物。
短箭不过人的小臂长短,毛笔粗细。箭身通体黝黑,油量且光滑,打磨的非常到位。材料应该是极品白蜡木之类的,乃上佳之品,质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匀称均衡。箭身明显被工匠用棕榈油渍泡过,大火炙烤过。所以才能水火不侵,坚硬的同时仍不失韧性。
箭头呈完美的三角锥形,箭尖锋利至极,闪着淡淡的蓝光,显得阴冷可怖。 尾羽共四支,乃翎毛所制,却不知具体是哪种禽类。呈一百二十五度角倾斜,修剪的极其齐整,没一点儿毛楞突刺。
就在这箭身的末端,还刻有一个字符阴文,陷入箭体不过几毫米,是以古朴混拙的篆文为基。字虽只有蝇头大小,却字形方正、间架匀称、笔画分明,一看就知是大家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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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为胡三敬的师父恰好认得,乃是古体制式的“秦”字。
这字在这乌紫的箭身上位置偏僻,占地极小,毫不起眼。幸亏胡三敬师父观察细致入微,洞若观火,否则略过去是很正常的。
中年男子盯着手中的短箭,口中念念有词。倏地,短箭通身银光浮现,一瞬而逝,屋顶的水晶灯都没它闪亮,没它耀眼夺目。
而随着亮光的消失,箭头上流转不停地蓝光竟也一去不返,又恢复了它本身的金属光泽模样。
那中年男子也就是胡三敬的师父从道袍中掏出个布袋子,他边念叨边打开布袋。不过须臾,一呼吸间的功夫。待到他微阖双目,口下也没了动静时,他那另一只手上的短箭,竟然不声不响地失踪了。
“把行李收拾收拾,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今夜动身离城。”
中年男子将布袋子收回袖子里,抖了抖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转向胡三敬二人,淡然说道。
“是,师父!”
胡三敬郑重应声,看来他也看出了些端倪,知道事关紧要,不容置喙。
他拽了拽一脸不解的强子,将其拉离了客厅,各自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思绪很是混乱,也没心思再打坐了。他又想到自己徒弟做的孽,便重新回到沙发上,掏出许久未用的电话,着手开始打理这些俗世。
手机是新买的,双卡双待,非智能无娱乐。不是他没钱,主要是这些对他并无卵用。
卡里存了寥寥七八个号码,也不知道这么久了,还能不能联系上。
“喂!是,是汪真人么!”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很是激动,哆哆嗦嗦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崔老板对吧。呵呵,没想到这一晃都半年多了。”
就连冷淡如他,也不由得感叹起光阴荏苒,岁月不再。
“是啊,是啊!没想到您还能记得鄙人。真人,您现下是在奉天市么?”
“嗯,贫道前几日方才出关。”
汪唯心淡淡答道。
“哈哈!想必真人您道法又有精进吧!”
“呵呵,承崔老板吉言,道法已有小成。”
汪唯心换了个姿势,说话的同时还带着些笑容,显然此次闭关的成果丰硕,极为顺利。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真人若是有空的话,鄙人想为真人大摆接风宴。鄙人那些朋友也都久仰真人您的风姿,都想亲眼见您一面,不知真人您可否赏脸呐?”
电话那头的人一口气说下来这句话,连停歇都没超过三秒钟。这一套说辞极为熟练,看样子平时没少说,平仄押韵,十分动听。实在是个人情练达、精于交际的妙人。
“唔…;…;”
汪唯心顿了会儿,跟这些狡猾的商人打交道,自己必须摆点架子。
而那边的崔老板,也在耐心地等候着他的回复,一言不发。
“好吧,那时间~”
“时间由您来定!”
崔老板爽快应声,语气轻快,真人的应允让他心情畅快,自己也终于能摆脱那些人的纠缠了。
“就后天中午吧,如何?”
“好,那到时候鄙人就静候大驾喽!”
“嘟嘟嘟”电话挂断,汪唯心却未收回手机,而是置于茶几之上,脑中的思绪也飘动了起来。
那短箭是对他的警告,没想到都快半年了,这人仍不放手。
事情还要从更久之前说起。
四年前,也就是二零一二年,他来到了这个世界。那时候,他年岁不过半百,乃是炼气九层的修士。他修为实力虽都很低微,却也收了两个徒弟,便是这胡三敬和强子二人。
两个弟子都是山中猎户的儿子,地处偏远,家中贫困,温饱尚堪堪,更别提出山读书了。
那年胡三敬十八,强子十七,二人乃是总角之交,打小的伙伴。
汪唯心初来乍到,觉得灵气从充沛一下子变得贫乏,自知资质平平,得道无望,寿元不期。为了死后有人收敛尸首,入土为安,便起了收徒弟的心思。
那天他于山上采药,恰巧遇上了两个翩翩少年,衣着相貌虽普通平常,眼睛却异常的亮堂,正是上佳的传人。
不过,汪唯心这时候,并没有立刻上前搭话,而是矗立在远处,冷眼观看。
这片山区地处松花江流域,黑龙江省境内,平均海拔一千二百多米。最高峰足有一千八百米,便是这汪唯心降临的地方,短期居住着不过五六户猎人——三宝山。
这里纬度高,海拔也不低,正是温带针叶林的好去处。
三宝山五百米以上的林子,树种很单一,几乎都是华夏本土的松树。东北的林子不像热带丛林有着丰富的物种,也不像西北沙漠那么荒凉。
三宝山因这里富有的三宝得名,即是那人参、鹿茸以及野猪。不光是这三样,狍子、黑熊、东北虎…;…;都在这里出没过。
这里不仅是猎人的天堂,同样,也是他们的梦魇。
东北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一猪二熊三大虫。
猪就是东北的野猪,熊便是那黑熊熊瞎子,而大虫即是武松所打的老虎。
这话是常年进山的老猎人以生命为经验总结出来的,排名不是为了在三者间做比较,哪个实力更强,而是对人类的威胁。
这么说,是为了让进山的人能够提高警惕,野猪虽也是“猪”,但可比那些刀俎之肉厉害多了。
而不幸又万幸的是,刚刚成年的胡三敬还有他那小弟,偏偏就撞上了一头巨大的野猪,还是正处壮年发情期的公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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