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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还是那个家,直通家门口的那条沥青大道拓宽了不少,两侧一排排崭新的小洋楼并肩而立。
家家户户过年时悬挂的灯笼依旧在,几个儿时熟悉的玩伴现在都在带孩子了。看见老朋友,他还挺激动的挥手打招呼,貌似熟络的聊了几句,人家就叫露屁股的小孩张口叫叔叔,他瞬间就不知该如何聊下去了,……全剩下尴尬。
越靠近家门脚步就越是沉重,速度也慢了下来,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如此吧。
陈二狗本以为好久没回来,这次回来会不会稍微浓重一点。譬如见面就给爸妈来个跪地磕头,激动拥抱父母抱起来在空中转三圈之类。可是再见到父亲时,父亲只是简单一句:“二狗,回来了。”
就瞬间让他眼睛泛酸。
“爸……我回来了。”
陈父一脸笑容的点着头,顺手帮他接过箱子,“回来就好。都快回家吧,你妈要等急了。”
又拍了拍一旁三叔的肩膀,也不多说。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却一肩扛起这个家,将兄妹三人都送上大学去。
陈孟达这么没脸没皮的人竟然也有些扭捏,害怕见到那个当家的嫂子,“哥,你带二狗先回去吧,我回我那屋一趟。”
陈爸爸脸一板,教训道:“你那屋有什么好回的,灰尘落一地。钥匙也不留一把。过年要不是我砸了锁进去扫一扫,你那屋现在都还不能住人。跟我一起回去,你嫂子正在做饭,还要给你介绍一门亲事。”
陈孟达嬉皮笑脸的表情也瞬间塌下来,一脸丧气相,只留下陈二狗在那偷笑。
进了家门,小弟小妹就率先吆喝着奔了过来,陈二狗刚堆起笑容瞬间就尴尬了,他们奔的不是他这个大哥,而是他身后的箱子。
小妹最是跳脱,“哥,我的礼物呢,说好的爱马仕包包哦。”
陈小虎也不甘其后,“还有我的我的,URSA-Mini手持式电影摄影机。”
母亲听到闹腾,提着菜刀就从厨房里出来。奔过来就要抓住陈二狗的胳膊,才觉得菜刀在手不合适,随手放在桌上,就拉着陈二狗左瞧又瞧不放手,“瘦了,你这孩子,都瘦成这样了。”
母亲也老了,曾经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美人,如今也是一脸风霜。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陈二狗心里仿佛遭受一击重锤轰击,张了张嘴,嘴巴里像是长了青苔,完全没了他大主播滔滔不绝的架势,纵有万千言语也说不出口,只干巴巴叫了一声:“妈……没瘦。”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母子之间哪有生疏的。可这好几年没见面难免想的慌,一番温情的寒暄问暖差点直让她掉下泪来。
老爸不善言辞,在旁边不停劝慰,“你看你……哭啥,孩子都回来了,有啥好哭的。”其实他何尝不是鼻子发酸,只是没掉下泪来就是。
陈二狗咧着嘴巴,伸手帮母亲擦干眼泪。
“妈,快别哭了,锅里的菜都糊了。”背后小妹嚷嚷一声,把她唤醒。老妈赶紧跑进厨房去,陈二狗放下背包,脱掉外套就跟了过去,“这顿饭我来做,让你们见识一下食神的手艺。”
老妈看他能耐的样子,脸上笑开了花,嘴里却是不稀得,道:“看把你能耐的,你还能做出花来?先把围裙系上,别把衣服给弄脏了。”
伸手解开自己的围裙,帮儿子系上。
客厅里陈书涵还在翻箱倒柜,左手一个爱马仕右手一个路易威登还不满足,又围着三叔索要礼物,不客气的要去翻他的包包。陈小虎看不上这些玩意儿,他有摄影机就足够,早爱不释手抱着URSA-Mini跑出去试镜头了。
陈书涵现在是大丫头了,陈孟达哪敢让她随便翻自己的包包,可他又没买礼物。没法,只得掏出钱包,一匝红票子丢过去,才让她老实下来。
“谢谢三叔。”美滋滋的数着钞票,很快又瘪着嘴,“比我哥的红包差远了,我哥过年的时候给我发了个十万的大红包。”
陈孟达差点一跤跌倒,“我能跟二狗子比吗,他现在脚趾头缝里漏出一点都比我强。怎么越长大越烦人呢,小时候你三叔都白疼你了。”
“嘻嘻,三叔你最好了。”陈书涵赶紧卖乖,“告诉你个秘密,我妈给你找了个对象,那姐姐可漂亮了。”
陈孟达眼睛瞬间亮了,“真哒?”
不一会儿,二叔和二婶也过来了,邻居听说陈二狗回家了也跑来串串门,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过年时节家里最不缺食材,腊肉、腊肠、土鸡、土黄鳝、武昌鱼、排骨……都是农家常见的材料,陈二狗还真做出花儿来。
到吃饭时,家里已经来了十几个人,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摆上案,所有人眼睛都挪不开了。
来来来,细细给大家数道数道:
南笋肉丝,很农家的炒法,煸得要透彻,起锅前撒一把青蒜叶子。做成之后,还被格外细心的摆盘成一朵牡丹花。
板栗柴火烧土鸡,“红光满面”的纯鸡肉里没有半根骨头,大盘中衬托几块粉嫩的板栗果实,只看一眼就要叫准备减肥的女孩们大哭特哭。
花菇焖鱼丸,做鱼丸,陈二狗要说:我是认真的。
还有刀拍土鳝,这可是鄂北地道的名菜之一喽。鄂北农家菜当中做鳝鱼是非常出彩的,皮条鳝鱼、盘鳝,各有风味。这道刀拍土鳝,用油宽,火功要足,口味得重,很典型的鄂北地方风味菜。
年月虽然已经过了,同样少不了鱼。
这个做法可就太多了,在沙漠里他说过自己至少会十八种鱼的做法,那还是说少了。当时碍于材料稀缺,他很难展示手艺。如今可真让他做出花儿来,一条鱼整个端上去,黑背竖立在洁白的盘子中,看起来还像是活着的。只几根青菜落在鱼身上,反倒像水草了。看似没动过,其实乾坤在鱼腹啊。
还有白藕烧鸭肉,这些藕不仅是本地藕,还是姥爷家的藕塘里自己种的。姥爷今年七十多了,还坚持每天下地干活,身体比一些年轻人都要硬朗。他记得以前每当到了收获时节,姥爷总会送点藕过来。
木桶汽水肉,番茄汁汤底,蛋花、肉丸、丸子相映成趣。这道菜是小朋友的最爱。
……
主食则是小米粑,纯米制品,香香甜甜的米黄色小饼,陪着一桌美食更显色彩。
满满当当一大桌子美食整个摆上来时,那完完全全就是一出大厨美食秀了,色香味俱全。
他随手拍了张照片,发布微博,很不负责任的深夜放毒。
一顿饭吃下来,叔叔婶婶还有两个小侄子都快把舌头吞下去了,一家人吃的精光,连汤底都不剩。末了,全都毫无形象躺在沙发上,陈书涵还没心没肺数落着起来,“哥做的菜比妈做的好吃多了。”
惹的老妈酸溜溜吃醋,她做菜几十年养活这一大家子人,到头来竟然被儿子比下去,“真是白养活你们几十年了。”
这一天好一阵忙活,直到夜深人静,兄弟两站在门口关门。
陈小虎郑重道:“哥,下次出去带上我吧。即使我现在还做不了什么,跟着你帮帮忙,也能让家人稍微安心点。”
陈二狗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当初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鼻涕虫,不知不觉已经快有他的身高了,长的虎头虎脑一看就是靠得住的类型。
“跟学校里请假了吗?”
陈小虎兴奋道:“请了,反正大四下半年实习居多,大家都出去找事情做。”
“那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下次咱们兄弟就一起出发!”
“嗯!”陈小虎兴奋地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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