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千〇二章 泰晤士河边悲歌

卓色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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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杨又把自己喝醉了,只不过伦敦之醉没有伊斯坦布尔之醉那么猛烈和不堪。

    喝了酒之后,不乱打电话不乱发信息,那你喝得锤子酒!连对酒精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卓杨没有乱打电话,也没有乱发信息,他打给了蔻蔻,他想她想得厉害。

    一场酒下来,他后悔了,后悔不该一气之下和蔻蔻分手。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但他开始发现,自己舍不得蔻蔻。

    如果蔻蔻愿意听他说一声对不起,卓杨会立刻跑去维也纳或瓦杜兹把她紧紧抱在怀中。

    蔻蔻没有接电话。

    连打了两遍蔻蔻都没有接,卓杨的心沉到了谷底。

    也许她并不想原谅我,也不想听我说对不起。

    卓杨不甘心,他给蔻蔻发去一条信息,一串简单的数字:333。

    五分钟,如果蔻蔻能在五分钟里回过来,就说明她还爱着我,还会原谅我。

    卓杨等了十分钟,手机没有动静。他很沮丧,又差点哭出来。今年不但倒霉,而且泪腺发达。

    也没有心情再喝下去,他走出酒吧,漫无目的在河道与河道交叉的沿岸游荡。

    浑然不知身后已经有人跟上了他,那个人,是一头凶恶的狼。

    .

    .

    深夜,晓彤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身边的妻女还睡得很香甜,他却有强烈的不安。

    几天前,晓彤告别卓杨赶回了家乡,当他出现在学校放学的门口时,女儿哭着冲上来抱住了他。

    晓彤一身笔挺庄严的中校军装,女儿拉着他给每个人说:“这是我爸爸,我爸爸是解放军。”

    随后的几天里,晓彤去学校分别找了校长和班主任谈话,也每天和妻子芬一起接送女儿。他还用自己的威严在小区里震慑了那些无所事事嚼舌头的人。

    这几天,妻子和女儿睡着了也会露出甜甜的笑。

    晓彤的不安越发强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擅离职守已经好几天了。卓杨现在在哪里?

    客厅的角落摆放着卓杨送给女儿的钢琴。

    按照计划,明天晓彤就会起程去北京与卓杨汇合,可此时他的不安感觉越来越煎熬。

    晓彤翻身起床,走到客厅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五点。他没有磨蹭,给卓杨把电话拨了过去,他想要知道他在哪里。

    卓杨的电话,打不通了。

    .

    .

    蔻蔻喜欢泡着泡泡浴听音乐,她在马德里和瓦杜兹的住处的浴室里都装了播放设备。

    刚才她就在听钢琴曲,总共六首,合称是《公主爱情组曲》,这是六年前卓杨为她谱写的爱情颂歌。她把它们反复播放,尤其那首《密码畅想曲》让她听得入迷。

    153.323,726.651,这是她在瓦杜兹家中卧室和曾经汉诺威商学院宿舍距离米兰科莫湖畔卓杨的准确距离,卓杨将这两组数字幻化成音符,谱写了这首有着奇妙魔力的畅想曲。

    不知不觉中,蔻蔻就在琴声里泡了两个小时。回到卧室后,她习惯性拿起手机,这些天里她一直期盼上面出现他的消息,但却总是失望。

    今天没有失望!屏幕上显示卓杨刚才打来过两个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333

    蔻蔻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这个数字是她和卓杨哥哥以前约定好的暗号。

    那还是蔻蔻在汉诺威上学的时候,为了能在课堂上和卓杨互诉衷肠,她发明了很多有趣的短语,两个人用这些短语发出浪漫悄悄话。

    333,代表——我爱你。

    卓杨哥哥没有不要我,他说他爱我。

    蔻蔻流着眼泪迫不及待将电话回拨过去,可一次又一次,卓杨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

    .

    .

    泰晤士河不是一条笔直的河流,它弯弯曲曲在英国南部绵延三百多公里。泰晤士河也不是一条规矩的河流,它流淌过伦敦市区,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分岔。

    卓杨摇晃着走出酒吧后,在分岔河道形成的三角洲地带,沿着树林边缘的小路蹒跚而行。

    从地形上来说,此处三面环河,是一个死地。

    “卓杨,你今天逃不掉了。”

    “原来是你!”

    .

    .

    珍娜·彭丝沿着开阔的河岸慢慢散着步,这里虽然并不偏僻,但此时没有几个行人,十分幽静。

    助理小女生跟在她的身边,后面是三个保镖随行,不远处的沿河街道上,司机也开着车慢慢跟随。

    街道上昏暗的街灯懒洋洋照着水边的便道,河水一层一层软软地推着伸入河中的台阶。

    突然,珍娜看见在距离她不远的水边台阶上,有个人脸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脚和小腿还没在河水中。

    珍娜吓得尖叫一声,她不知道那个人是死是活。

    被惊动的助理和保镖也发现了异样,保镖冲上来不由分说架起珍娜就往街道上的汽车跑去。无论那个人是死是活,珍娜都应该马上离开。

    珍娜的手已经扒住了商务车的车门,她却突然停了下来。“等一等。”

    珍娜望向刚才那里,她突然觉得那具‘尸体’的背影有些熟悉。

    她推开助理,提着裙子拼命向河边跑回去。

    来到近处,珍娜看着尸体宽阔的后背,还有湿漉漉的中长发,她恐惧到了极点。

    “珍娜小姐,咱们应该马上离开。离开后我会报警的。”保镖说。

    珍娜猛然伏下身体,她的裙子已经浸在了河水中。她想把尸体扳过来,可用了几次力也没能做到。

    “帮帮我,快帮帮我。”

    身强力壮的保镖把尸体的上半身侧着翻了过来后,珍娜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

    “卓杨——,你怎么了?”

    珍娜把卓杨的头紧紧抱在怀里,朝着身边人拼命求救。

    “求求你们,谁能救救他,天哪,谁能救救他——”

    有经验的保镖合力将卓杨从水里拉了出来,听过心跳再探过呼吸,又做了一遍之后,给珍娜摇了摇头。

    “他死了。”

    “不——!”

    “卓杨,你醒醒,你不要死啊。上帝啊,求求你救救他,天哪,卓杨——”

    2014年11月6日,深夜,消息从英国传遍世界。

    卓杨在伦敦泰晤士河边遇害落水后,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