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柒琬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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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玑阁本来就位于靡靡峰之巅,再加之这岚柘殿位高在九十八层,入上了夜还真是有一种不胜刻骨的寒,高出不胜寒。

    曲相湘坐着这金雕被带到了南缺的岚柘殿,殿虽宽广,但是杳无人烟,唯有这南缺唯一的婢女鸢尾出来迎了曲相湘。

    虽然这紫衣俾使是花阁主的俾使,但是花阁主有一众俾使,谁也不在乎这不起眼的一个,倒是鸢尾在阁中的名气更胜一筹,可是这鸢尾为人向来礼数周到,滴水不漏,看着这紫衣俾使带着曲相湘从圣殿走了过来。甚是礼貌乖巧的从这殿中走了出来,屈膝问了个好:“叨唠秋丹姐姐送曲姑娘过来。”随即对着紫衣俾使盈笑一番,曲相湘灼见这紫衣俾使一路上都是不苟言笑的,居然看着这鸢尾,也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然后转身又去了这驿台,离开了这层。

    紫衣俾使走后,鸢尾笑意又升了一层。眼见着这朱唇点露皓齿,巧目倩兮。伶俐的说着:“曲姑娘,刚刚鸢尾得了消息,已经把偏殿收拾好了,还请您移居。”边说着还不忘上前几步,搀扶住曲相湘。曲相湘的脚伤未愈。而且直到现在她都每一双鞋穿,刚刚从圣殿出来,那紫衣俾使着眼不见,曲相湘只得自己颠簸着,跟在她的后面。

    看得出这鸢尾当真是动些人情世故,看着曲相湘赤着脚,一只脚上又缠着黑色的布料。立刻就随了上来。

    脸上笑意不见,只是不知为何目光似乎在曲相湘脚上停留了很久。

    鸢尾自然是不会向南缺一般,抱着脚上又伤的曲相湘走。她是女子不像南缺男子那般健硕,有没有北桃那般高深的武艺。但是她做了一个动作让曲相湘感动不已。

    她伸出自己的一只脚,说得:“曲姑娘,把你受伤的那只脚,搭在我得脚上,这样也免得伤口染了尘感染了。”

    曲相湘当真是听到这句话鼻头一酸了。算上她被北桃劫持后,也就是她所谓的开始闯荡江湖开始。很久没有人对她笑着脸说过这样暖心的话了。

    以前她在相府坐着千金小姐,无论是丫鬟小厮还是姨娘姊妹都是每天对着她一脸笑意,恨不得把她宠上了天,虽然她知道,这当中没有几人是真心诚意的,但是大家在明面上都还算过得去。可是自从她出来闯荡江湖,遇见的人就大不相同了。挟持她的北桃喜怒无常,草堂的老头阴阳怪气,阁中婢女一脸死寂,阁主倒是常挂着笑意,只不过谁知道他这笑容背后打的什么主意呢?南缺自是不用多说,花少寡言,性情淡漠,别指望他对你笑脸相迎,但是你与他言上两句,能回你一字便也算是恩赐了。但是南缺对她倒不算太坏,只是她不知道那不太坏是出于责任要保护她还是发自本心的。毕竟南缺这个人太让人看不透了。

    而眼前这个鸢尾,平凡无奇,居然做了这么一个让她感到温暖的举动,曲相湘想着果然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虽为杀手之阁但是也是有心存善念之人吧。比如懵懂稚气的风麟,又比如眼前行为乖巧的鸢尾。

    虽然曲相湘很感动,但是还是不太好意思把脚搭在她的脚上,只是摆了个样子,并没有真正的踩上去。到真的时候,曲相湘反而没有以前那么乖张,倒是客气了许多。

    好在鸢尾给她安排的偏殿不是不是很远,没走几步,就刚好到了。

    到了偏殿的门口,曲相湘谨慎的打开了那折木门,一瞬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这间偏殿不是很大,但也算的上宽阔,走南朝北,阳光和月光都能刚好的透着窗微微的照进来。家具和摆设倒不算新了,看起来以前是人住过的,但是被鸢尾打扫的一尘不染,铺上了新的被褥,换上了新的窗幔,恰巧都是曲相湘喜欢的紫蓝色。殿中分内室和外室,格局有点像她在曲府的闺阁,内室里面还精心放置了一个闺阁里才会有的梳妆台,台上精细的连胭脂水粉都背着。

    怎么说呢,有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她从未来过,却似曾相识。

    鸢尾扶着曲相湘进去坐到了外室的矮塌上,然后转身出了屋子,一会子又晃了回来,手里端着铜盆和一个小木匣。走到矮塌前,将手伸向了曲相湘的双足。曲相湘惊愕的将脚缩了回去。

    鸢尾笑了笑:“曲小姐一路奔波,又赤着足,染了点灰尘,让鸢尾帮你清洗干净,然后给您的伤口换药。”

    说实在曲相湘身为相府千金,一早就习惯了别人的伺候,但是她有个怪癖,沐浴更衣之事向来都不指示婢子。除了她的贴身丫鬟椿怡,别人是进不得她的汤室的。

    曲相湘尴尬的笑了一下说:“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说着解开了自己脚上的黑布,将双足放进了铜盆中,水是很温和的,但是曲相湘放的有些急,水浸过伤口,还是有些痛。她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鸢尾突然蹲下身,把她受伤的那只脚从盆中拿了出来:“伤口还没痊愈,不能沾水的,不然会留疤的,虽然是足底,不见得人,但是女孩子身上身上有点伤痕总是不好的,一会我拿着药酒给你消毒便是了。”说完鸢尾还是蹲下了身,帮她擦拭了另一只脚。

    曲相湘私心想着,这个女子未免也太周全了吧。

    鸢尾手法贤淑的帮她换了药,然后给她的脚包上了一块新的纱布。正巧这收拾了这一地的残局,然后打算出去。

    曲相湘看着她的手,然后忽然叫住了它:“等一下。那块黑布可不可以给我。”

    鸢尾皱着眉看着手中满是脏兮兮又有血迹又有药剂的黑布条,然后抬头问曲相湘:“这个嘛,脏兮兮的,你要它作甚?不然鸢尾洗干净,给曲姑娘送来?”

    曲相湘支吾着说:“嗯,不碍事的,放那就好。”

    鸢尾把那块黑布条放在案上,不再多言,端着水盆和药箱就出去了。出了门,正好撞见南缺站在偏殿的门口。她低着头福了福,压抑着心中的欣喜乖巧道了一声:“圣使大人好。”

    南缺看了鸢尾一眼,看着她手中的药香和水盆,微微的点了点头。鸢尾不敢直视他,只是暗自笑了一下,然后就下去了。

    南缺进了偏殿的屋子,手上还端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羹碗。

    走进来,也不多言,把碗递给曲相湘:“喝了它。”

    曲相湘疑惑的接过,打开盖在上面的盖子,看见了里面盛着一碗红不红稠不稠的东西,一脸嫌弃的问:“这什么啊。”

    南缺也不回答,就直勾勾的盯着她。

    曲相湘觉得南缺都快把她盯穿了,不喝是不行了,心里盘算着,他应该不会毒死我,大不了就坏几天肚子吧。一狠心,放在嘴边轻微的抿了一小口,抿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这是血燕窝么,虽然和我在淮京喝的口感有些微妙的区别,但是大体上是差不多的,这每只血燕窝应该都会有不同的区别,口感不一也是很正常,只是想不得,你们这璇玑阁还挺富硕的,这血燕窝,我在淮京也只食三次,珍贵无比。”

    南缺依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曲相湘一边唠叨着,一边咕咚咕咚喝完了这羹碗里的东西,喝完还毫不顾忌形象的砸了砸嘴,意犹未尽的问:“还有么。”

    南缺摇了摇头。

    曲相湘倒也不觉得可惜,想来她来这璇玑阁,不仅有宽敞的房子住还有珍品的燕窝喝,她到也不觉得失了什么,这生活比相府还要滋润不少。

    看着曲相湘心满意足的样子,又看了看这偏殿陈旧又熟悉的陈设,南缺眼中闪过了一丝奇怪的情绪最后他说了句:“一会我叫鸢尾给你收拾另一间房。”

    曲相湘不解,看了看周围,她都觉得很合心意,不需要再换了:“不用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南缺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不好,还是换一间吧。”

    “你要给我换到哪里,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太好了,不想让我住,你该不会给我安排小黑屋吧,你真恶毒。”曲相湘嘴上这么说,心里确实没有这么想的,她就是想调侃一翻南缺,毕竟面对着这么一个面瘫话少波澜不惊的人,不自己找点乐子是绝对会无聊死的。

    那想得到南缺非常严肃的回答曲相湘一句:“小是比这小了点,但是不黑。”

    “那是哪里?”

    “我住的那间。”南缺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说着,语调平淡冷漠如往常,曲相湘却不由的瞠目结舌,结巴的说:“这,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在我视线内,我才能保证你的安全。”说完也不等曲相湘再次拒绝,一把抓住她抗在肩上,走出了这间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