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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从风瞧出了她的为难,心下于是越发笃定了。风流眼里一片窃喜:“我就没瞧出来,你有什么好?要什么,没什么,怎么偏就对了他的口味儿?”
听他说得太不堪,若萤不由得皱起眉头:“侯爷请不要胡乱猜疑。”
梁从风当即打断了她的话:“什么叫胡乱?我都闻出来了,这浑身上下,全都是他的味儿。也就你,当局者迷。”
说话间,在她的发顶和颈项间不住地猛嗅。
就差一条火辣辣湿嗒嗒的舌头了。
若萤忍无可忍,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叹气道:“侯爷的鼻子,比大黄还好用。”
“大黄是谁?”情知不会是什么好话,可梁从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大黄是条狗。”若萤郑重其事,“一条土狗,我四叔家的。”
“呼”地一下子,她又给毛皮吞没了。
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想再放她出来,哪怕是她求饶。
很快地,若萤就给闷出了一头汗。为博取呼吸的自由,她只有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挣扎扭曲。
而梁从风也是给怄到了,非要跟她较劲。她出多大的力,他就还以多大的力。高低不肯松手,竟是想要闷死她似的。
若萤恨得牙根痒痒,几次想下口,奈何四下里全都是毛,根本就是无懈可击。
相持不下时,终于给她拱出了一片光滑的肌肤,想必是某人的衣带给拽开了,露出了原形。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无赖至极的战斗,若萤果断出击,紧紧贴上那片温热细滑,张嘴便狠狠地咬下去。
某人的惨叫可谓是响彻寰宇、惊心动魄。
“你疯了!?你是狗吗?!”
梁从风如遭雷击,慌不迭地一把推开她,忙不迭地扒开胸襟,让一片绢白精劲的胸脯大白于天下。
目之所及,左胸脯上好大一个牙印子,整整齐齐的一圈,几颗牙都能数得清。有好几处隐隐泛红,眼看就要沁出血来似的。
前所未有的暴躁席卷了他的身心。
这可是有生以来从没有过的事儿,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从没有人敢咬他、敢下这狠手。即便是最宠爱的女人,未经许可,也不敢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这小毛孩子简直混账!把他当什么了?凭什么想咬就咬?知不知道后果很严重?
“疯子,疯子……”
他想反击,但那份疼痛似乎抽走了他的气力,短时间里,手脚抖得抬不起来。
相对于他的气急败坏,那个被钉在身下的人,则一副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提马再战的昂扬模样。
真是越看越生气,越想越郁闷。
这个人,生来就是为了给他添堵吧?
下口这么狠,敢说不是在替朱昭葵出气?她跟朱昭葵,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没有也许,绝对的!
若萤忽然感到毛骨悚然。从梁从风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掠食者志在必得的影子。
她心头发紧,本能地想要喝止,却根本已来不及。
小侯爷做事,一向任性。
若萤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对方的瞳眸里而无能为力。仿佛是夜行碰壁,嘴唇上传来的尖锐噬痛,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她、被啃了!
被啃了……啃了……啃……
世人常用牛嚼鲜花来形容不匹配的大煞风景,又常以“鲜花插在牛粪上”以示对相差悬殊的遗憾。但他们有没有考虑过牛与牛粪的感受?
谁会愿意一辈子当别人的衬托、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被“鲜花”垂爱的她,反正是欢喜不起来。
她从没打算跟花儿一样的小侯爷扯上任何关系。对方的风姿、作派如日月煌煌、春光烂漫,完全掩盖了她的气息。
她宁愿孤独地伫立在山颠,也不要沦为万丈红尘中的一粒埃尘。
她也是很骄傲的好不好!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可是她的初吻哪!好歹吻得像模像样点儿吧?她既不是猪头肉,他又不是穷得三年吃不饱的,那至于这么粗鲁!
还有,用不用给他提个建议,别熏那么重的香,简直跟迷魂药似的,涣散人的斗志。
还有,这人是不是对别的女人都这样?貌似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有虐人的倾向?除了这不宣而为的强吻,在跟别的女人鬼混的时候,是不是还有其他更惊心的花样?
因为在事业上无所建树,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宣泄内心的苦闷与烦躁吗?
不对不对,现在好像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受害的是她不是么?
混蛋……
居然得陇望蜀想要深入……
已经迷失了心智吗?无鸡,鸭也可么?如此生冷不忌荤素咸宜,就不怕吃坏了肚子?
老天爷,谁来救救她……
本已倾斜的草垛轰然坍塌,瞬时淹没了相持不下的两个人。
这意外的变故惊回了梁从风几近溃散的意识。他手忙脚乱地爬出草堆,懊恼地拍打着身上的草秸,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小四儿?小四儿?你在哪儿呢?”面对这泱泱草堆,他有点手足无措,“小四儿?钟四郎?还活着么?给爷吱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北风呼啸,枯草簌簌。
喉咙有些干,嘴里有点苦。有些说不上来的不祥的猜测在心里翻滚。
“你小子又在逗爷玩儿,是吧?告诉你,用过一次的招数,就再也没用了。我数三声,你不出来,爷可就走了啊。”
一边恫吓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踢了踢脚下的草堆。
没有提到类似身体的又软又硬的东西,那就表示,钟四郎不在。
太阳已没入山后,余晖惨淡,之后将是漫长的黑暗。
漫长得足够可以发生任何事。
像钟四郎这种,到底还小,随便一块小石头就能砸死。方才闹腾得那么凶,别不是遭到了意外吧?要不是急了眼,怕也不会咬他那么厉害吧?
莫不是自己逼得太狠了?那草堆可不是锦绣堆,赖在里头就不想出来。这么久都不动,不可能是贪图安逸享受吧?
还是说,草堆里掖着树杈,不小心给戳中了要害?
或者是底下埋了石头,脑袋瓜子正好磕着了?
“小四儿,你再不出来,信不信爷一把火烧了这里?”计无所出之下,他颤着手去摸蹀躞带上的火石。
要真是出了人命,不如就焚尸灭迹吧。事后追查起来,最多就是个小孩子贪玩儿,引火自焚的案件。
郡侯府可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美人蛇蝎,这话今天我算是信了。”
正当他决定要实施纵火计划的时候,脚后跟忽然就给抓住了。幽幽的叹息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霍地转过头去,只见若萤正贴着他的腿爬出来,脑袋上好像顶了个鸡窝,越发显得人小好欺负。
可想而知,刚才自己爬出来的形象有多么地狼狈。
阴晴不定的面色终于趋于缓和,他歪嘴嗤笑了一声。
看在平安无事的份儿上,就原谅他一次吧。只不过,刚才他说什么了?什么叫“美人蛇蝎”?这是在夸他呢,还是在骂他?
若萤白了他一样,未作理会,却将手里抓着一样东西,凑到了眼前。
就着稀薄的光线才瞄了两眼,不光是她,连上方的梁从风,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嘤嘤传》?
不会吧?!这书名儿,这笔迹,这不是出自她的手吗?这是她的成名作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崔玄说过,买走这手稿的是府城的人,难道竟然是小侯爷?
原来,这是她的金主呢。
想不到啊想不到……
竭力控制着内心的震惊,若萤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物主。
梁从风的脸,色若桃李,鲜艳欲滴。
若萤忽然有种想要打乱他的发髻,看看他扮成女人时的样子。
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也真是罪过!
不用问了,这就是他的东西。瞧他紧张得那样儿!想必是刚才折腾的时候,害他露了馅儿。
若萤一只眼觑着他千变万化的面色,一只眼草草地浏览着书中的内容。
每翻一页,梁从风的眼睛就跟着眨一下。
那情形,就好像翻的不是书,而是他的衣衫似的。
若萤暗中大笑不止,面上却只作懵懂:“你的?”
梁从风快速地眨眼。
“这是什么书?”若萤假装好学,两只眼睛使劲地凑到书上去。
“是——医书。”梁从风急道,“类似医书。”
“哦。”
这回答委实机智,而且还特别新鲜。
若萤不由得怔了一下:“没想到你这么好学,居然随身携带着。不知道能治些什么病呢?”
“饥渴症。”梁从风抬手划了划额头的汗意,渐渐地回过魂来。
他的手指不停地弹跳着,跃跃欲试的同时,又颇多踌躇。
见状,若萤握紧了书卷:“饥渴……听上去是不大好。都有些什么症状呢?”
梁从风慢慢蹲下身来,两眼有意无意地瞄着她手里的jin书,开始漫天杜撰了:“害病的人会茶饭不思、坐卧不宁、胡思乱想。严重的话,会神志不清、身子沉重,渐渐地就会消瘦,个别严重的,连小命都会送掉。”
若萤故作惊恐地打了个寒战:“会不会传染?我怎么觉得,我就有这种症状?吃不下、睡不踏实,一点风吹草动就东想西想。我、我会不会是已经得了这种病了?”
她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子,眼睛瞪得有点吓人。
梁从风生生地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噗”地一跤跌坐在草堆里,长睫如蝶翼,忽闪个不停。
“不会,怎么可能!”
话一出口,旋即便意识到了失误,赶忙又改口道:“现在不会。这病多发于成年人,而且,也不是说,是人就能得。”
“如果我病了,你会医我吗?”
梁从风差点给自己的口水呛死,忙不迭地摇头:“不不不,我不行。到时候,自会有人医你……”
要他做解药?那画面实在太美,简直不敢想。
若萤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原来是中看不中用……”
这个——
是他想歪了吗?为什么觉得这句话歧义这么大呢?她想的,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