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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齐崇光不欢而散后,蕾儿悻悻出宫,心情十分郁闷。
好在她性子开朗,又有刘薇薇作伴,慢慢的就缓过神来,倒是并没有让千柔看出异样来。
接下来,她在公主府住了一天,这才跟薇薇、玉欣洒泪而别,回了静安县,跟亲人团聚。
五日后,尹瑶草一家从京城启行。
按照约定的时辰,蕾儿也从静安县去了京郊的码头,与尹瑶草一行会合。
因为这是蕾儿第一次出远门,千柔、李靖行携了两个孩子,一起过来送行。
就连李雪茹,也在齐融的陪同下,携着齐漫海过来了。
一大堆人围着蕾儿,依依惜别了一番。
蕾儿红着眼圈,正要登舟而去,却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回头看时,竟是齐崇光飞驰而来。
齐崇光翻身下马,目光凝在蕾儿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着,气氛竟十分微妙。
千柔眉心跳了一下。
这一对小儿女,一旦对上,就不似半大孩子了,总会给她一种这是一对似有情若无情的冤家的错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他们今生今世注定要纠缠在一起,自己拦不住吗?
她暗自叹息,不动声色迎上去,朝齐崇光笑道:“好巧,齐公子怎么也来了?”
齐崇光施了一礼,很从容的道:“父皇命我来送一送李妹妹,有话吩咐,还望佳禾姑姑行个方便。”
千柔无法,只得朝蕾儿招手,将蕾儿唤过来,自己退开了。
蕾儿跟齐崇光面对面站了一瞬,蕾儿开口道:“皇伯父有什么话托你带来?”
齐崇光目光定在她身上,想将她的一颦一笑刻在脑海里。
此刻的蕾儿,着一身蜜合色纱挑线穿花凤缕长衣,下面是鹅黄色缎裙,头上挽一支长长的坠珠流苏金钗,简单清丽,眉眼灵动,让人由衷生出喜爱不舍来。
从今往后,万水千山阻隔,再相见时,不知是什么情景。
他叹了一口气,勉强压住心中重重叠叠的失落,才道:“父皇让你多多保重,好好照顾自己,若那治脸的法子没有效果,你就早些回来,他一定会想到别的法子的。”
蕾儿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转告皇伯父,虽然朝政繁忙,但他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劳累,不然等我回来,必定不依的。”
齐崇光点头,轻声应了下来。
蕾儿目光在他脸上流转,心情十分复杂,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呢?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齐崇光的眼深深地望着她,踌躇了一瞬。
此去经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
再不开口,就没有机会了。
这样的念头在心中流转,他横下心来道:“旁的话就不说了,只问你一声,你们夫子教过你什么叫‘从一而终’吗?”
蕾儿以为他会说几句舍不得自己的话,再不济也该让自己保重,却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竟来了这么一句。
她心中十分茫然,皱着眉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崇光扬起头,正色道:“你不知道是不是?嗯,我来教教你。这四个字是说,女孩子应该对自己的夫君,对跟有过亲密接触的男子一心一意。李蕾儿,从今往后,你只能以我为念,别理会旁的男子。”他说到这里,脸上有一抹红晕,旋即抬起手来,伸出手指往自己唇上一压。
这动作,旁人也许不懂,但蕾儿自是会意的。
这世上,与她有过亲密接触的,只有他一人罢了。
所以,他是在要求她,今后再不能跟其他人亲近,只能跟他亲近吧?
蕾儿连耳根子都红透了,沉默了一瞬,才嘟着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齐公子,你我身份有别,我们没什么关系,凭什么我得对你从一而终?这太荒唐了吧?再说了,人都是相互的,你只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太不公平了吧?”
齐崇光见她鼓着腮帮子,灵动可爱,一颗心温软如春水荡漾。
他沉默了一瞬,正色道:“我们怎么没关系?之前我说过要娶你,你也应承了,难道你想反悔不成?嗯,反悔也没用,我不答应。”
这几句话,虽然温和,却隐约透出几分霸气,令蕾儿吃了一惊,不知怎的,竟觉得他这样并不惹人厌,反而令她很喜悦。
这时,听得对面的少年又道:“你说得很对,人都是相互的,李蕾儿,我们做一个约定。你离开这几年,一心只以我为念,我也只以你为念。等你归来,我们若是相处得好,我娶你,一心一意对你,如何?”
上次她受伤晕倒,他明白了,她在自己心目中,占据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
其后,她昏迷不醒,他陪护在侧,一颗心如被油煎一般难受。
她苏醒前,他以唇俯就,亲自伺候,不曾想她竟然恰好醒来。
她用手指压着唇,取笑他时的灵动慧黠,镌刻入他脑海里,再难忘怀。
她知道自己脸上留了疤痕,悲不自胜,他脱口而出决议娶她,她应承时,他心底是万分欣喜的。
其后,彼此闹得不欢而散,次日再见到蕾儿时,她不再一蹶不振,反而从容俏丽,让他震惊又喜悦。
桃花树下,她美得不可思议的模样,不时在他脑海里涌现。
拥有如此心性的女孩,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就算她的脸不完美,那又如何呢?这世上,始终只有一个李蕾儿,吸引他的目光,带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至于其他女孩,在他眼里全一样,没有半点分别。
这次她即将远行,他终是认清了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舍不得她,放不下她。
上次碰面时,彼此都不对劲,闹腾了一场,让他心中如压了一块大石一般。
如今她即将离开,之前的纷争,早被他抛在脑后了。
现在的他,满心满肺,都只是恋恋不舍和担忧。
这么特别的少女,走出去了之后,遇上了不同的风景,再归来时,不会多了旁人的牵挂倾慕吗?
若有坏小子缠着她,怎么办?若她喜欢上旁的少年,自己如何是好呢?
他不能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情愿画地为牢,将她束缚住。
她并不肯立刻应承,反而狡黠的说,人都是相互的,这话倒也有理。
既如此,他也拿真心待她,也就是了。
因为青涩年轻,因为单纯,因为在乎,誓言很容易就脱口而出,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蕾儿心一颤,抬头看向他。
晴光下,少年负手而立,看向她的目光温柔温软,脸上的神色从容真诚,让人情不自禁觉得,他说的话,出自真心真意,绝无半点虚假。
蕾儿的一双眸子清亮如水,盈盈光转,忍不住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做得到吗?”
齐崇光点头,一字字的道:“当然,李蕾儿,我绝不骗你。”
蕾儿看着他,便不言语了,唇角渐渐勾起了。
她才八岁,并不怎么懂情事,但不知怎的,看着他,她便觉得,只要他肯恪守诺言,她心底是愿意对他“从一而终”的。
这一刻,千柔的忠告,宫女望着他殷切的笑脸,都被她抛在脑后了。
她眼里只有他,正如他只看得见她的存在一般。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当对着他时,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她四岁回京,遇上他,彼此不对盘,一见面就厮打了一场,闹得无法开交。
那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变得十分奇怪。
明明他们走到一起时,争吵的时候更多一些,但奇怪的是,彼此都觉得,只有对方能入心。
只要她遇上他,就没有旁人的事儿了。
他们两人组成的世界,旁人无论如何,都是插不进来的。
离愁别绪,淡去了之前的担忧酸涩,加重了心中的不舍。
她素来就不是扭扭捏捏之人,如今,只愿顺从自己的本性。
齐崇光见她露出浅浅的笑意,只觉得心跳加快了些,隐约猜到了答案,又想确认一下,抿着唇道:“李蕾儿,你这是答应了吗?”
蕾儿微微垂下眼眸,声音中竟有一份娇嗔:“讨厌,你都知道了,何必明知故问?”
齐崇光愣了一下,等弄明白她的意思后,心中如有花儿绽开一般。
他傻笑了两声,轻轻道:“别低头,抬起头来看着我。”
离别在即,他要将她牢牢镌刻进脑子里,记在心里。
不然,朝朝暮暮的思念,如何承受得住?
蕾儿闻言,一颗心飘飘荡荡,嗯了一声,听话的抬起了头。
这时,她脸上已经泛起红晕,似乎有桃花在绽放,眸光水润,唇色嫣然。
与她来往了这么多次,这样乖巧听话又带着几分魅惑的少女,他竟是头一次见。
而这样的她,来日会归他所有。
他脸上的笑容缓缓盛开,就好像一朵花缓缓绽放的过程,无声无息却不容忽视,带着耀目的光华。
蕾儿越发晕乎了,从来不知道一个少年的笑容,也会让人失神,不是因为他俊美迷人,而是他的笑容带着喜不自禁的意味,宣泄出心中的满足。
看着他的笑脸,自己忍不住也心生喜悦,恨不得他一直一直这样笑下去才好。
她与齐崇光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般灿烂,这般温暖动人。
不知不觉间,她也缓缓笑了,心里不由自主涌上一个念头:能让他这样笑起来,她做什么都是情愿的。
这一刻,分别在即,两人终于没有再闹腾,难得的和谐,反而只沉醉在对方甜腻的笑容里,情愿就这样时间停驻,两心安好。
千柔站在远处,虽然跟李靖行、李雪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但眼神一直在往蕾儿和齐崇光身上瞟。
见两人静默下来,只冲着对方傻笑,千柔嘴抽了一抽,勉强等了一瞬,见两个冤家毫无变化,忍不住走上前道:“齐公子,你说完了吗?”
齐崇光这才如被惊醒一般,回过神来,欠身道:“已经说完了,李妹妹,你一路保重。”
蕾儿点头,朝他盈盈一福,转而向千柔道:“娘,我走了。”
千柔叹息,本想提醒她,别将齐崇光放在心上,无奈齐崇光一直在跟前寸步不离,这样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只能定一定神,红着眼圈叮嘱了几句,这才目送蕾儿上船离去。
蕾儿离开后,齐崇光叹了一口气,彬彬有礼告辞,无精打采的千柔跟李雪茹坐了一辆马车。
缓了一会儿,千柔才看着李雪茹,带着关切问道:“近来妹婿对你还不错吧?”
其实李雪茹今儿个来时,已经瞧得出神态安详,眉目间带着似水柔情,与之前有天壤之别,但千柔仍旧想确认一下。
李雪茹露出甜蜜的笑容,点头道:“他倒是说话算话,最近不但没再提纳妾之事,还跟我说了,之前屋里两个通房已经伺候几年了,他早就厌弃了,又没有一儿半女,正好趁她们年轻,都打发出去,也算是做好事了。我心底自然是乐意的,却不好露面,就让他自己处理这桩事儿。他也没有二话,自己打点着,每天晚上也只进我的房,只守着我过日子。”
她越说越欢喜,眉眼间透出几许深情来,转而又道:“有时候婆婆找我的麻烦,他也护着我,努力在做一个好夫君。我觉得,仿佛回到了新婚时候一般。”
千柔听了很满意,笑着道:“如此说来,他最近的表现,倒是挺不错的。”
李雪茹颔首,默了一瞬,咬着唇道:“旁的都很好,只是人有些焦躁。”
千柔诧异,旋即眸子一冷道:“焦躁?他朝你发脾气了?”
李雪茹红着脸摇头,期期艾艾的道:“那倒没有。”将唇咬了又咬,凑到千柔耳边道:“嫂子,当初你有孕时,哥哥是怎么熬过来的?”
见她态度这样暧昧,千柔终于明白过来,不由得也闹了个大红脸,沉默了一瞬,才忍着羞把其中的奥妙说了。
身为过来人,她自是明白,夫妻在这方面顺当,感情才会越发深厚。
故而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为了李雪茹好,还是细细指点了一番。
李雪茹听得目瞪口呆,震惊的同时,心里又十分感动。
嫂子对她一心一意,掏心窝一般对她好,为了不让她吃亏,让她能牢牢系住齐融,这种事儿也肯直言指点她。
两人喁喁说完了,平息了一阵,脸上的红晕才褪了下来。
千柔转了话题,声音中不乏幸灾乐祸之意:“你婆婆跟那白莲花,相处得挺好的吧?”
李雪茹见她笑容满面,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告知千柔,白玉莲跟安王其他的姬妾不一样,竟知情识趣又妩媚妖娆,弄得安王神魂颠倒,一刻都离不得她。
安王妃既觉得被她挖了墙角心冷,又痛恨安王无耻薄情,跟白玉莲斗得不可开交。
李雪茹自是不会掺和进去,只让丫鬟留意府里的动静,当成笑话儿听过即忘。
千柔想了一想,嘱咐道:“她们闹得不得安生,你别去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你如今不比平时,行动饮食上要格外小心,最好只在自己的院子活动,吃饭也单独设个小厨房。”
李雪茹知道她关心自己,一心一意为自己打算,连忙都应了下来。
一路无话,等回到安王府,李雪茹果然行动起来,让人单独弄了个小厨房,不再跟安王妃、白玉莲掺和了。
没多久,白玉莲有孕,也要在自己的住处弄个小厨房。安王妃自是据理力争,不肯答应,还怪到李雪茹头上,说都是她起的头,才弄得白玉莲有样学样。
李雪茹性格并不软弱,如今又跟齐融感情甚笃,越发有了底气,直接说自己乃是世子妃,白玉莲不过是个贱妾,根本就没法儿跟自己比。
安王妃见她这样,气势倒是矮了三分,没再揪着李雪茹不放,转而跟白玉莲纠缠,拿李雪茹的话将白玉莲堵住了。
送走蕾儿后,千柔的日子又归于平静,每天相夫教子,顺带打点红妆楼的生意,平淡又充实。
无声处,却有风雨袭来,不曾平静。
胶州,七皇子齐逸宁封地。
说起来,齐逸宁也是个悲催的主儿。
他成年之后,明白自己非长非嫡,非父皇的心头好,没有争夺大位的资本,故而一直安分守己。
无奈,他自小母妃早逝,由秦王之母,当时的苏皇后抚养成人。
虽然有心避开皇子争斗,但仍旧做不到,被秦王死活拖住了。
等到大局落定,齐逸峥当了太子后,齐逸宁因为跟秦王交好,生怕齐逸峥会秋后算账,趁着当时显荣帝还在位时,自请离京去封地镇守。
因为七皇子并没有参与到夺位之争中,只是因为小时候被苏废后抚养,这才跟秦王来往甚密,又没有犯过大错,显荣帝有心保全这个儿子,便允了他之情,放他去了封地。
齐逸宁并不是个有野心的,到了胶州之后,虽然封地并不富裕,但能保全富贵景象,全胶州唯他独尊,行动自由,齐逸宁觉得很满足。
他每天或在后院与姬妾们寻欢作乐,或外出与文人们吟诗作对,或与武将们策马打猎,再不就去乡野之地走一圈,看看景致寻觅美人,十分自在。
几年的宁静悠闲时光,却因为一场变故改变了。
七皇子的府邸,主院里,丫鬟们来来去去,一声不闻,脸上却有焦虑之色。
——前两日,七皇子妃闵氏在后花园喂锦鲤时,一不留神,竟跌进了观鱼池里。
等救上来时,人虽然还有气,却紧闭双眼,昏迷不醒。
七皇子震怒,一面将随侍的丫鬟婆子处罚了,一面命人将胶州最有名气的文大夫请了来,自己也没有外出,守在家里照应。
七皇子跟闵氏成婚之后,虽然不是情意绵绵的恩爱夫妻,但一直相敬如宾,相处得还不错。
如今闵氏出了意外,七皇子自是要尽几分夫妻之谊。
如此这般过了三天,闵氏仍旧人事不知,气息越发弱了。
这天半夜时分,在七皇子的催促下,文大夫再次为闵氏诊脉后,过了许久才站起身,额头上都是冷汗,带着歉意忐忑不安的道:“情况不太妙,老朽无能为力,七皇子早作准备吧。”
顿时,闵氏的贴身丫鬟春丽、夏香都放声痛哭。
七皇子也红了眼圈。
闵氏乃大家闺秀出身,嫁给他这几年来,一直都端庄大气,为他生儿育女,打点后院各样事宜,是个不错的妻子。
如此年轻就要香消玉殒,让人如何不痛惜?
然而,再伤心又能如何呢?终究是争不过命的。
七皇子叹了口气,又觉得倦怠,便吩咐春丽、夏香小心伺候,自己去了书房歇息。
之后,文大夫也离开,只有春丽、夏香留下守护。
夜渐深,毫无预警的,床上的闵氏竟然睁开了眼睛。
正给她擦脸的春丽发现了,怔怔停止哭泣。
等回过神来,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叫道:“皇子妃?”
然后,她又用力闭眼,挤出泪水,再看,心中升腾出一股狂喜。
不错,闵氏的确醒了,正睁着大大的杏眼,茫然看着床顶,眼神怔忪,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一般。
夏香这时也发现闵氏醒过来,不由得欣喜若狂,忙去将文大夫请了来。
文大夫得知七皇子妃竟然醒了,十分震惊,忙过来看,见闵氏果然睁开了眼睛,登时激动得不行,给闵氏诊了脉道:“从脉象上看,七皇子妃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生机勃勃。”
他满面羞惭,接着道:“刚才或许是假死,一时厥过去了,老夫眼拙没断明白。”
他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不管闵氏是因为什么缘故突然好了,这也算起死回生了。
人没事,还醒了,他行医的这块招牌,算是保住了。
春丽见文大夫断定闵氏已经活过来了,自是大喜过望,忙让小丫头去通知七皇子。
登时阖府都知道,闵氏又活过来了。
这出乎意料的消息传来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喧嚣褪尽,闵氏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又睁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心中充满了惊喜。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闵氏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是一缕冤魂,是顾千柔同父异母的姐姐——顾千媚。
当年,她鼓动李靖希算计千柔,机关算尽,最终却功亏一篑。
事情败露后,李明卿和太夫人直接决断,命人将她绞杀。
她带着滔天的怨气和不甘,成了一缕冤魂,四处飘荡无所归依。
不知道是上天怜悯,还是怎么回事,在浑浑噩噩飘荡了几年之后,她的魂魄,竟然附在了濒死的闵氏身上。
更让她欣喜的是,在她苏醒了之后,属于闵氏的记忆,竟然一点点都灌进了脑子里。
从此之后,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会知道,闵氏已经换了个壳儿吧?
于她而言,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没有人知道她是顾千媚,她却知道,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能悄无声息的算计布局,旁人却无能为力,根本就不能察觉到她头上。
她勾唇,溢出一抹无声无息的冷笑。
成为冤魂的这几年,她最常盘踞在顾千柔身边,看着顾千柔夫妻和顺,生下一女两子,她呕得不行。
等到李靖行考取功名,顾千柔成了官太太,她更是觉得无法承受。
今生今世,她最恨的人,便是顾千柔了。
一个下贱的庶女,凭什么脱颖而出,将她这个嫡女压下去?凭什么活得风生水起,得到那么多出色男儿的青睐?凭什么害得自己的母亲沦落为二房,连简家都断绝关系,生不如死?凭什么她出嫁之时,能得到满城添妆的荣耀?凭什么她嫁进定国侯府后,有夫君爱护,还将李靖希勾引得难以割舍?凭什么她能得到李靖行一心一意的眷恋,活得那么滋润?
不管顾千柔凭的是什么,不管顾千柔过得有多好多荣耀,她顾千媚回来了,从此以后,顾千柔休想安生!
昔日害她殒命的人,李明卿已经落魄不堪,李太夫人已然过世,李靖希归于尘土。
可见,老天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的,不然,岂能让她死而复生?岂能让她的仇人一个个落魄离世?
该死的,已经死了不少,从今往后,她的报复之心,便只往顾千柔和李靖行身上去就成了。
就算顾千柔有郡主的封号,有齐逸峥保驾护航,又如何呢?她顾千媚绝不会害怕退缩,更不会罢休。
何况,她如今是七皇子妃,论起身份来,并不比顾千柔差多少。
以有心算无心,最是难防。
从此朝朝暮暮,她的目标,便是顾千柔、李靖行了。
她有高贵的地位,有强大的内心,有足够的耐心,有心计,有智谋。
来日方才,她一点儿都不急。
她会一步一步,步步为营,慢慢的,将顾千柔打落进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