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糖衣炮弹来了(二更)

雨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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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崇光与李靖行谈了一阵,得知蕾儿竟不将琴棋书画放在心上,觉得学医更有意义一些,先是吃惊,其后想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李蕾儿虽然年纪小,但其实挺聪慧的,又是佳禾郡主的女儿,有一些特别的想法,心怀大义,其实并不突兀呢。

    想起蕾儿灵动的眉眼,齐崇光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那么特别的女孩,就该与众不同,就该跟其他女孩不一样。

    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齐崇光不由得呆住了。

    为什么他会下意识觉得,蕾儿就该跟其他人不一样呢?为什么想到蕾儿时,他整个人的心态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明明,李蕾儿的娘亲,令自己的娘亲在九泉之下,都不能安生。明明,他们该站在对立面,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明明上次见面时,他们已经闹翻了呀。

    为什么,他总会情不自禁想起她呢?为什么她会是佳禾的女儿?为什么话题一扯到她身上,自己就会变得不正常呢?

    天上地下,无人能答。

    齐崇光愁眉苦脸,陷入混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李靖行自是不知道他心情有所波动,只带笑看向刘修文,温和的道:“小女住在公主府,多亏公主一家百般照料,我一直十分感激。只是,她虽然比你大一些,但个性有些强,如果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你多多包涵。”

    于李靖行而言,两个儿子的份量,自然要略重一些。男人嘛,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男人,骨子里就有那种传宗接代的念头,觉得儿子才是血脉的传承者。这想法,根深蒂固没法子改变。

    不过,蕾儿虽然是女孩,但蕾儿是他第一个孩子,又活泼可爱逗人喜爱,在他心目中,地位跟儿子差不了多少。

    如今刻意说一声,言谈之中,看似谦虚说蕾儿不好,实际上却盼着刘修文能多多包涵蕾儿,盼着蕾儿在公主府能住得自在一些,纯粹是一片慈父心肠。

    刘修文笑眯眯的道:“李叔叔放心,李姐姐聪慧大方又活泼,跟薇薇最要好,我也极其喜欢她的。我们相处得跟融洽,我跟薇薇都将她当成家里人,巴不得她留在府里不走才好呢。”

    李靖行听了这回答,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露出笑容道:“修文虽然年纪小,但说话做事跟大人一般,将来长大了,必定很优秀。”

    但凡孩子,都是喜欢听夸奖的,刘修文自然也不例外,兴奋得脸都红了。

    齐逸峥却目光一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李靖行言语中,对刘修文皆是溢美之词?自己也站在这里呢,为什么李靖行没赞自己呢?

    难道,在李靖行心目中,自己及不上刘修文吗?

    这个认知让他深受打击,齐崇光不由自主垂了头,有些丧气。

    过了一瞬,他又振作起来,忍不住站得笔直,不动声色看向李靖行,倒盼着他能注意到自己,也夸自己几句。

    这小动作很快就收到成效了,李靖行果然注意到他,笑着道:“修文虽然跟齐公子年纪相差了几岁,但知事早,人又聪颖,跟着齐公子,必定能有一个好前程。”

    说完了,却见齐崇光先还在笑,渐渐的,却就变了脸色。

    李靖行不由得暗自惊疑起来,也收了笑容,皱眉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齐崇光低下头,掩住眸底的失落和突如其来的烦躁,摇头道:“怎么会呢?修文的确很好。”

    李靖行只觉得他今天的表现甚是奇怪,却不好追问,只是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免得打扰你们。”说着,便朝齐崇光欠身,又冲刘修文一笑,这才转身去了。

    他有这样的举动,完全是因为齐崇光的身份摆在这里,这才区别对待。

    不曾想,齐崇光心底却多添了一层烦闷,觉得在李靖行心目中,刘修文的地位要更特别,对待刘修文时,要更亲昵一些。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郁闷,又十分不服气,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比刘修文差,觉得李蕾儿刁钻,不给自己好脸色,就连她的父亲也跟她一样,拿鱼眼当珍珠,眼光太差劲了。

    刘修文见表哥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目光中透出嫉妒、郁闷、不甘、气恼,种种情绪交织着,十分复杂。

    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一刻,他就像开了窍一般,读懂了齐崇光的心思。

    刘修文脸色发白,只觉得素来可亲的表哥必定是中邪了,要不然,就是自己看错了。

    自己跟表哥,虽然年岁差了些,但关系一直是不错的。

    毫不夸张的说,表哥虽然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但真正论起来,那些兄弟,根本就只是面上情罢了,表哥对自己,才是真正亲厚。

    素日里好成了亲兄弟一般,表哥怎么可能嫉恨自己呢?

    一定,一定是他看错了吧?

    心思转了一转,刘修文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忐忑不安问道:“表哥,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齐崇光哼了一声,笑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从哪儿看出我不高兴了?我好得很。”

    见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刘修文脸色一僵,却不敢追问,只得道:“既然没事就成了,表哥,我们继续念书去吧。”

    齐崇光点头,走了两步,忍不住开口道:“你是要当将军的人,以后少跟李蕾儿来往。”

    刘修文忙道:“表哥的话,我一直记得呢,我以前天天晚上都跟她一起吃饭,不上学时跟她一起玩耍,如今三五天才跟她来往一次。”

    齐崇光瞪眼道:“三五天也不行。”

    他语气很急迫,很严厉,让刘修文吓了一跳,只觉得不可思议。

    齐崇光见他表情奇异,忙描补道:“你年纪大了,以后应该多跟我来往,别在女孩堆里厮混。”拉着刘修文,反复跟他说,身为男孩子,年纪小时就算了,长大了就该远离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最好拿女孩当敌人,或者对她们视而不见,这才有男子气概。

    不提齐小公子给刘修文洗脑,且说李靖行回去后,正赶上千柔拉着蕾儿说话。

    见他进来,千柔拍拍蕾儿的肩膀,止住了话头,转而起身给他斟了一盏茶,笑着问起他进宫的情景。

    虽然夫妻之间并无秘密,李靖行有事从不瞒着千柔,但女儿还在面前呢,不能毫无顾忌。

    李靖行自是不好提起齐逸峥拈酸吃醋说的那些酸溜溜的话,只说一切都好,倒是多提了几句,说起了遇上齐崇光和刘修文的情景。

    因刚才齐崇光的表现太奇怪了,李靖行将事情讲完了之后,便微微皱着眉道:“齐小公子对待我的态度,将我弄糊涂了,我竟不知道他到底是讨厌我,还是不讨厌我。”

    千柔听了有些惊讶,还没说话,蕾儿已经撇嘴道:“那个家伙,近来阴阳怪气的,瞧着就让人心烦,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才好。”

    说着,就拉着千柔,满脸委屈之色,诉苦道:“娘亲你是不知道,之前他给我送了一只猫时,态度挺好的,我都真心拿他当哥哥了。哪里想得到,玉欣姑姑生辰前夕,他来了一趟公主府,冲着我大喊大叫不说,还想挑拨我和薇薇的感情呢。哼,我现在最讨厌他了,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跟他见面才好呢。”

    千柔听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他突然就冷落你了?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过呢?”

    蕾儿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撇嘴道:“他都说了,以后跟我桥归桥路归路,我提他做什么?也就是这会儿爹爹说起,我才想起来,抱怨两句罢了。”

    千柔素来心思敏锐,想了一想,拧着眉道:“上次齐公子对你,真是挺好的,突然就变了风格,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呢。再者,你说他挑拨你和薇薇的感情,这怎么可能呢?他不像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人。”

    蕾儿哼道:“怎么不小家子气?莫非娘亲一直觉得他是个小君子?这世上君子可能有,但齐公子绝不是。”

    千柔见她脸色沉下来,满腹的抱怨不说,眉眼中还带着浓浓的怨念,又好气又好笑。

    这时,蕾儿拧着眉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之前他带着那姓林的表妹,到我们的田庄闹了一场,将他那表妹当成宝,将我当成草。还有,他来公主府之前,听说先去了林府一趟。想来,必定是被那什么林表妹挑拨了,这才对我阴阳怪气。”

    她冷笑一声,接着道:“一个大男人,到头来被个小女子蛊惑了,半点头脑都没有,真是可笑极了。”

    千柔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十一二岁的孩子,到了蕾儿嘴里,倒成大男人了,这也太逗了。

    李靖行也忍俊不禁,看着蕾儿笑了起来。

    偏偏蕾儿还不自知,皱眉道:“娘亲和爹爹笑什么?我说错话了吗?”

    李靖行忍着笑道:“没有没有,我的女儿,怎么会说错呢?不过话说回来,蕾儿呀,齐公子身份摆在那里。不管他因为什么冷落你,你对着他时,都该客客气气的。像刚才那些抱怨的话,在家人面前说一说可以,千万不要拿出去说。”

    齐崇光乃是内定的太子,不出意外的话,会是大燕之主。

    得罪了他,可没有好日子过。

    故而李靖行才苦口婆心劝导,生怕来日蕾儿会吃亏。

    齐逸峥有意让齐崇光娶蕾儿一事,他自然也是知情的,但并不怎么热衷。

    虽然那会是莫大的荣耀,但真成了亲家之后,彼此见面的机会会多很多。

    到那时,齐逸峥必定会寻方设法跟千柔见面。

    李靖行信得过千柔,但妻子被人觊觎,滋味儿真不怎么好受。

    再者,为人父母者,若是真心疼爱儿女,自当将儿女的幸福放在第一位。

    齐崇光地位够尊崇,但来日必定不可能只娶一个人。

    让蕾儿去跟众多女人斗,跟一大票人争宠,一个月的时间,也许只能跟夫君相守几天,想一想那场景,李靖行就觉得忍不了。

    千柔想了一想,忙也道:“你爹爹说得对,你对待齐公子时,记得四个字,有礼疏离,这就成了。即便你心有不满,也不要宣之于众,跟家里人抱怨几声,也就是了。”

    千柔心思敏锐得很,猜得出齐崇光突然转变态度,对蕾儿冷淡,内中必定有蹊跷。

    虽然察觉有不对劲之处,但她本来就没想过要让齐崇光当女婿。

    如今,齐崇光自己疏远蕾儿,蕾儿也觉得不愿给他来往。

    两个小孩儿自己不想凑到一起,于她而言,反倒是好事。

    故而千柔并不愿去探究齐崇光突然转变的缘故,于她而言,齐崇光是外人,不值得在意。

    有了这一层考虑,千柔便只嘱咐蕾儿,以后见面时,最好远着他,但绝不能失礼让人挑出错儿来。

    蕾儿忙道:“娘亲当我是傻子吗?放心,我只会在你和爹爹面前说实话罢了,旁人面前,我才不会口无遮拦呢。”

    她撇了撇嘴,接口道:“那齐小公子冷傲善变,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但我知道他不能惹,绝不会在众人面前失仪的,娘亲放心吧。”说着朝千柔挤眉弄眼,眸底透过一抹狡黠。

    千柔见状,不由得笑起来道:“你还是很有几分小聪明的,是娘亲多虑了。”说着,拉着蕾儿的手,嘱咐了一番,让她好好跟薇薇和玉欣相处,让她学习之余,好好照顾自己,养好身体最重要,至于旁的,都是身外之物。

    这些话,千柔之前就嘱咐过,但蕾儿年岁大了,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知道娘亲不放心自己,这才反复叮嘱。

    蕾儿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之色,反而听得很认真,一一答应下来,又让千柔放心照顾两个弟弟,等闲了下来,一定去静安县探望。

    千柔见她这样乖巧懂事,心底越发恋恋不舍起来。

    当下,母女两个又说了一番贴心话,眼见得时候不早了,这才跟着李靖行,一起去玉欣跟前道谢、告辞。

    回到家里,晚上夫妻夜话时,李靖行这才将觐见的细节告知。

    千柔得知齐逸峥拿言语挤兑李靖行,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不由得有些无语。

    她真的没想到,齐逸峥一个大男人,一个君王,竟然会说出“李靖行,朕很嫉妒你,很恨你”这样的话来。

    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她心中思绪滚滚,半晌才叹道:“没想到皇上登基之后,竟然还有几分稚气。”

    李靖行脸上皆是了然之色,缓缓道:“他虽然坐拥天下,但为情而苦,必定日日备受煎熬。好不容易见了我这个独占佳人的情敌,自然要抱怨几句,好让自己舒坦一些。”

    扬起下巴,眉眼间透着自得之意,接着笑着道:“其实我说错了,我们根本不是情敌,一直以来,你心里只有我一人罢了。他有再多心思,不过是枉然罢了。”

    千柔见他得意洋洋,又好气又好笑,横了他一眼道:“你如今越发厉害了,跟他面对面,竟能不落下风,反而将他弄得一肚子气。”说到这里,便盯着李靖行瞧,心中油然生出一抹喜悦来。

    唇边笑容展露,她流露出敬佩、崇拜之色,真心实意的道:“夫君,你做得很好,我以你为荣。”

    虽然今天觐见,齐逸峥气恼的事儿让她觉得有些歉疚,但李靖行的表现却堪称完美。

    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帝王,他能不卑不亢、从容自如,不但没有落下风,反而将对方弄得无话可说。  这样的应对,让她又惊又喜,忍不住想要称赞他,让他知道,自己心底有多欢喜,有多骄傲。

    李靖行点着她的额头,亲昵又温柔的道:“我能有所改变,都是你的功劳。”

    他露出追忆的神色,带着感慨道:“一年前的今天,因为在孝期,我不能考科举。那时,我心里真是难受极了,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多亏你百般开解,我总算振作了,如今,终于迎来了新转机。虽然我如今只是个小县官,在旁人眼里,算不得什么,但于我而言,我心里是喜悦而满足的。”

    千柔见他双眸熠熠生辉,流露出丝丝不甘平庸的野心,明白他心里的抱负,绝不只是当一个县官这么简单。

    如果他想展翅高飞,她一定陪着。

    爱他,就该爱他的一切。

    千柔的圈子,虽然只是小小的闺阁,虽然没有高飞的机会,但她的思想绝不狭隘。

    她爱李靖行,希望李靖行能时常陪伴左右,但她绝不会以爱之名,要求李靖行放弃梦想,绝不会将李靖行束缚在自己身边。李靖行只是吃亏在阅历少,能力却是不缺的。

    昔日的纨绔,昔日青楼妓院的常客,早已经完成了蜕变。

    自成婚以来,他埋头苦读,在科举上花费了巨大的心力,终于有所斩获。

    今时今日,他可以很自信抬起头来,可以坦然面对世人,告诉大家,他的官职,是自己挣来的。他是有潜力的,而她会当好贤内助,让他一心一意,为百姓谋福祉,让他能专注仕途发展,不会让他有半点后顾之忧。

    她会时时刻刻盯着他,倘若他一直走正道,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倘若他走错了路,有贪污、渎职等倾向,她一定会及时伸手,将他拉回来的。他自身并不比旁人差,又有自己时刻相伴。

    心思摆得正,又有自己相伴左右,慢慢发展下去,来日的前程,必定很客观的。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他的梦想,不外乎封妻荫子,位极人臣。

    他最期盼的,是众人在介绍他们时,指着她,说一声“这是李大人的夫人”,而不是反过来,被人指着,说一声“这是佳禾郡主的夫婿”吧?

    她会陪着他,会让他期盼的,一点点变为现实。这样想着,千柔唇边的笑容渐渐灿烂起来,仿佛有花儿在脸上绽放一般。

    她星眸一转,语气很温柔,又带着几分认真和期盼:“今日是县官老爷,用心经营下去,未必不能进六部,遂青云之志。夫君,我看好你,会一直陪着你。我们风雨同行,必定能挣一个锦绣前程。”

    李靖行听了这番熨帖的话,只觉得欢喜由心底流溢出来,扩散到身体每一寸皮肤。

    他笑容满面,凝睇着生命中最爱最重要的女人,温声道:“有你相伴,不惧前程艰险。柔儿,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女强男弱。来日,我希望,我们能站在同样的高度,你能一直以我为荣。”

    千柔温声道:“我信你,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靖行笑得越发得意,旋即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道:“那是将来的事情,现在,先好好伺候你夫君,让你夫君体会一下人间至乐。”

    千柔横他一眼,嗔道:“你哪天没体会到?”

    虽然语气重不乏抱怨,但唇边却有笑容流溢出来,推了推他,让他去将蜡烛灭了。

    李靖行只得忍住欲火,起身吹灭蜡烛。

    再回到床上时,温香软玉在抱,千柔还抬起手来,解他的衣衫。

    李靖行一面在她身上点着火,一面含笑道:“枕席之间,你越来越热情了。”

    千柔斜斜看他一眼,眸色十分妩媚,娇嗔道:“怎么,你不喜欢吗?”

    李靖行笑容满面:“当然喜欢,还爱不释手。”

    千柔勾着他的脖子,媚笑道:“你最是好色,我不热情些,怕你欲求不满去找旁的女人。为了我自己着想,我还是吃点亏吧。”

    李靖行失笑,亲着她的额头,声音宠溺中带着调笑:“吃什么亏?我看你挺享受的。”

    千柔也笑,脸上绯红如桃花,轻轻软软的道:“是挺享受的,夫君,你让我觉得很幸福。”

    爱与情爱,原是密不可分的。

    和谐的夫妻关系,不止要夫妻同心、互敬互爱,床第之间,也要和谐才行。

    一直以来,无论哪方面,她与李靖行都是挺合拍的。

    李靖行见千柔媚眼如丝,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热血沸腾,身体登时火热起来。

    这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情人。

    男人最期盼的妻子,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至于入了床榻,也要放得开才行。

    无论哪一方面,千柔都做得很出色。

    她一点都不死板无趣,相反,她很有灵性,对他的调戏、宠爱时常回应,在床笫间妖娆妩媚、热情奔放,使得他更加情不自禁爱她。

    虽然已经成婚几年,但他一日一日,越发痴迷于她,情愿一辈子守着她,永不离分。

    静夜,烛火已经灭了,却有清幽的月光透过窗棂,透了进来。

    他紧紧拥着千柔,借着月光,瞧见她满头的青丝散在枕畔,他的头发也垂落着,两厢交织,混合在一起,将他的心也越缠越紧。

    两情相悦的夫妻,热情回应着彼此,融入了绵绵情意,将激情和圣洁合二为一,而不仅仅是发泄欲望。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何县尹家的何夫人突然到访,说有事要面见千柔。

    千柔虽然不喜欢何夫人,但到底来者是客,何县尉的官职又摆在这里,到底还是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出来见了。

    照了面,何夫人如无事人一般,热情跟千柔寒暄。

    千柔有礼却疏离,有一搭没一搭跟她周旋了一阵,便直接问道:“夫人有何贵干?”

    何夫人保持着笑容,欠身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地有几个富商,家眷对郡主很是倾慕。有位姓朱的人家,是本县最大的财主。朱夫人想趁着春日时光,在家里开个赏花宴,特意托我来请郡主,还望郡主看在我的面子上,赏脸去一趟。”

    她说话之际,目光在千柔身上一转,见千柔穿着鹅黄色的云锦衣裙,头上的发髻,以一对碧玉簪挽着,十分清素。何夫人打量一番,想起上次千柔赴宴时,打扮得也极其寻常,并没有特别出众的饰物,唇边的笑容渐渐深了些。

    千柔的境况,她并没有怎么打听,但情况摆在这里,却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千柔与李靖行,早已经离开定国侯府单过了。当初他们离家之时,得到的,只是一个四合院罢了。

    千柔是有嫁妆的,这她是知道的,但那又如何呢?经过几年的消耗,千柔的积蓄,应该少了很多吧?要不然,怎么会戴不起新式首饰呢?

    李靖行虽然得了官职,但才入职的县令,能有什么进账?

    想来,千柔的日子,必定不怎么样呢。

    心思转了一转,何氏心中有了底气,觉得自己谋算的必定能够成功。不成想,千柔竟淡淡一笑,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饿冷漠:“看在夫人的面子?说实话,我跟夫人不怎么熟呢。”

    何夫人听了这话,面子上挂不住,缓了一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总归我跟郡主有两面之缘,也算是说得上话。朱夫人诚心诚意邀请,还望郡主放下身份,去一次才好。”

    说着露出笑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郡主若是去了,不但会被朱夫人奉为上宾,朱家还有厚礼相赠。县里其他几位富商家也不甘落后,都将压箱底东西拿了出来,说是要献给郡主,以示对郡主的尊敬呢。”

    千柔明眸流转,看着她没有言语,暗自想,这就是所谓的糖衣炮弹吧?没想到,李靖行才当上官,就有人凑上来送礼,这也太快了吧?何夫人见她盯着自己看,不由得笑容满面,再接再厉道:“这几位富商夫人,心十分诚的,真心实意想认识夫人,在夫人跟前露脸。大话妾身不敢说,但光是头面首饰,就有几匣子,至于现银,也有八千两左右。尤其朱夫人,备了一对凤钗,一支镶嵌了八颗紫钻,另一支镶嵌了六颗红钻,价值不菲,熠熠流光。说句托大的话,这对凤钗极其珍贵,镶嵌的是金刚钻,有市无价,宫里的娘娘都想要呢。”

    千柔听得一愣,其后却是明白过来,何夫人口中的金刚钻,必定是钻石无疑。

    即便是现代,钻石都是极其珍贵的,何况在这大燕,这样的珠宝,更是难得一见,所有切割成璀璨多面型的钻石都是从海外运来的,品质差的,都是几千两银子,若是品相好的,买个上万两没问题。

    毫不夸张的说,这钻石,寻常人若是有幸得了一颗,可以终生衣食无忧。

    何夫人见千柔失神,心中很得意。

    亮丽的珠宝,天生对女人有吸引力。但凡是女人,都没法子抗拒其魅力。

    她心中得意,面上却没露出来,只如常微笑道:“朱夫人诚心想结交郡主,只要郡主肯纡尊降贵走一趟,来日妆台上的首饰,不但多不胜数,还样样尊贵。郡主本就风姿不凡,若是戴上那些首饰,尤其那对凤钗,到人前走一圈,啧啧,必定会将所有人压倒的。”

    千柔走神,只是因为没想到大燕也有钻石罢了。

    如今见何夫人越说越玄乎,仿佛踌躇满志,自己必定会入彀一般,不由得好笑起来。

    她勾唇淡笑,看着何夫人,一字字的道:“夫人这份美意,恕我无福消受。”

    何夫人正得意着呢,不想迎来了这一句话,不由得吃了一惊,脸色微微扭曲了。

    她反应很快,立刻就回过神来,忙笑道:“郡主可是有什么顾虑?唔,这都怪妾身没将话说清楚。说起来,新官到任,商户人家开宴相邀,进献厚礼,本是约定成俗的规矩。郡主身份尊贵,肯去就是给他们面子了。他们送东西,是为了聊表心意,郡主收了他们高兴,不收他们心里会有负担呢。”

    千柔淡淡笑道:“我不管什么约定成俗的规矩,我有自己做人的底线。钱财谁不爱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绝不会为了钱财,失去自尊自爱自重之心。”

    何夫人被她这话刺了一下,才如常笑道:“郡主清高自许,妾身是很佩服的,但郡主想过没有?李大人寒窗苦读出来,为的是封妻荫子,为家人博得富贵荣华。如今,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且根本不需要郡主费什么力,只是走一趟就能收入囊中,郡主为何要拒之门外呢?”

    她说到这里,“唔”了一声,忙接口道:“倘若郡主瞧不上商户人家,妾身可以将她们的礼物和清单带过来,转交给郡主。郡主放心,妾身办事最是隐秘,绝不会让此事泄露出去的,妾身……”

    “够了,”千柔再不愿听她拉扯下去,霍然起身道,“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夫人何必继续蛊惑?我不管你得了多少好处,这才跑到我家里,做这种拉皮条的勾当,也不管那些商户人家备了什么厚礼,我只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夫君为官,只是为了心中的一团火,为了自己的抱负,绝不是为了钱财。身为女子,我不能出什么力帮他,但一定会洁身自好,清清白白做人,将后院守得牢固无虞。”

    她看了何夫人一眼,声音中不乏鄙夷和嘲弄:“我不敢说自己是最好的贤内助,但比起有些不着四六,贪得无厌,只知道给自己老爷拖后腿的人,我觉得,自己还是挺不错的。”

    “轰”的一声,何夫人只觉得脑子炸开了一般。

    她涨红了脸,愣愣看着千柔,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千柔冷笑,也不准备再让她聒噪了,直接朝门一指,声音寒如冰雪一般:“门在那边,夫人是自己走,还是想等着让人架出去?”

    何夫人哪里承受得住这个,灰溜溜站起身来,转身朝外走。

    身后,传来千柔冷厉的声音:“还望何夫人好自为之,与本郡主老死不相往来。不然,从今以后,你若是再敢上门来,本郡主必定放恶犬相迎!”

    何夫人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却不敢停步跟她辩,加快步子如飞去了。

    走到门口时,还听到千柔道:“这椅子让人渣坐了,弄脏了,快打水来擦一擦,还有地,也给我擦一遍才行。”

    丫鬟脆生生应了,何夫人却羞愤欲死。

    她自然不懂“人渣”是什么意思,但千柔极尽侮辱,却是让她觉得,生平所遭受的羞辱,这一次绝对是最厉害最严重的。

    虽然气得头脑发胀,但残余的理智提醒着她,那发话之人,乃是佳禾郡主。

    得罪了这个人,没有好日子过的。

    这郡主的封号,其实是个空名,她的夫婿,虽然是县官,却不足为虑。

    让人忌惮的,是这位主儿,是齐逸峥心坎上的人。

    宋家倒台的事儿,历历在目,提醒着她,一年前,还是武王的齐逸峥,跟佳禾郡主传出有私情的秘事,那传言,确实是真的。

    虽然时间流转,齐逸峥即位,坐拥三宫六院,改变了很多,但对佳禾的情意,却未曾变过。

    就因为宋夫人不知天高地厚,挑衅了佳禾郡主,连累宋同知被弹劾、倒台,一家子凄凄惨惨戚戚,再也无法翻身。

    有那位主儿站在佳禾郡主身后,心里有再多的气,再多的怒火,也只能忍下来,回去跟娘娘商议一番,再徐徐图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