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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_himeno
“我想知道。关于你们瞒着我的事情,全部!”
这是我的决心,我心灵的呐喊。
我不想被禁锢,更加讨厌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由别人决定我的命运。哪怕是我的家人。
或许是一直以来被压迫的反动吧,我这次下定了前所未有的决心。不管实际如何,我想了解,想了解事情的真相,想了解我的生活环境是如何造成的,想了解……我自己。
如果没有飞鸟的话,我可能会没有勇气做出这种选择。
从相握的手上,我感到了一股直达内心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给了我足以面对一切的勇气。
我有些忐忑地望着坐在书桌后的爸爸。
爸爸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我。
眼神中似乎带着我许久未曾见到过的、十分怀念的某种色彩。
然而还没等我仔细考虑这意味着什么,他就收回眼神,有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又要解释了。”
看来第一关是通过了呢。
我与飞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可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考验。
我深呼吸了一下。
“就由我先大致说明,有什么问题稍后再问吧。你没有逻辑又不讲求效率,单靠你询问我回答推进对话就是在浪费时间,还获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开头就是极其令人不爽的开场白。这个臭老爸,难道得了不骂女儿就浑身难受的病吗?
“姬乃,冷静,冷静……”
身边的飞鸟苦笑着小声安抚我。
唉……我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复下来。
爸爸则是完全无视我的复杂情绪,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解。
“首先,可以放心的是,你是人类没错。你是我小早川正宪与小早川雪乃的女儿,现年14岁不怎么听话的中学生,只不过比普通人多了点不同寻常的能力而已,这样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不必在意。”
“……………………”
不知爸爸是怎么看出我的不安的,总之用很让人火大的语气姑且算是打消了它。说实话,只要一回想起佐竹和真壁看着我的眼神,我就有些说不出的郁闷。虽说爸爸的保证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可是这么说出来的确是挺让人安心的。
“接下来就是关于你的能力的问题。想必关于这点你也有所察觉吧。虽然并没有经过完整的调查与检测,但是你的能力应该是治愈没错。不管是多么严重的伤势,都能够令其痊愈。当然,治疗时你与伤者都会进入睡眠状态,并且能力使用过后你还会相当疲劳和出现某种程度的嗜睡。这大概是因为消耗的原因吧。剩下的,关于这种能力,原理不明,更具体的副作用不明,能力限度不明。就是这样。”
“全是不明为什么还是全部都尽在掌握一样的语气啊!”
不好,一个没忍住吐槽了。
爸爸也没在意,瞥了我一眼之后,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因为雪乃……你的母亲也有这种能力。她也用过不少次了,基本上对本人不会产生什么危害,这点可以确定。之前也找人详细调查过,不过都一无所获。就放弃了。”
妈妈也?……这个消息,恐怕比我自己有奇异的能力更加令我震惊。
可是,这反而令我对这种能力稍微有点能接受了……这种奇妙的东西,通过血脉遗传之类的,比起突然觉醒感觉上更“合理”些。而且,这恐怕也可以算作我与妈妈为数不多的连结之一了。
“据我推测,可能是靠着激活本身的生命力来完成肉体自我修复的能力。当然,没有理论依据,也没有实验支持。就当做一种假设听吧。”
爸爸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我知道,以他的性格通常是会认同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的。前面说过的详细调查,恐怕真的是拼尽全力的研究,却只能得到这种程度的结果。虽然得到了大致的解释,可围绕着我这身体的谜题不减反增。
而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量获取信息,然后在这基础上做出自己的判断了。
关于能力的解释暂告一段落,爸爸进入了下一阶段的说明。
“本来也不是什么有害的能力,也没必要过分在意,就把自己当成是个自学成才的神医就好了。但问题是……”爸爸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有个对这种能力十分看不顺眼的组织,凡是他们不认可的东西,都会被贴上‘异端’的标签然后加以排除。除了他们的主所允许的奇迹之外,他们不认同任何异于常人的能力。”
在我的认知范围内,符合这种描述的组织,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几天刚刚听到,又总是听到的——
“格里高利之剑……”
飞鸟喃喃地说出了这个名字。用十分灰暗的语调。
爸爸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麻烦的组织可以说是集中了整个教会最恶心的东西,歧视,排斥,强权,杀戮……说是毒瘤也不为过。很久之前,景秀在欧洲学习魔法的时候就曾经打过交道,听说从那时候就已经是为所欲为,前些年似乎经过了权力更替,从那之后更加变本加厉了……”
“等,等等……”
刚才爸爸好像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景秀爷爷……学习魔法?”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爸爸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我年轻的时候,不太被家里接受,所以在欧洲流浪过一阵子,那时候学过几年的凯尔特魔法。”
景秀爷爷则是微笑着一本正经地解释。
“不不不,太奇怪了吧。魔法什么的。”
我下意识反驳。
“怎么,体验过了超自然的能力,还不相信这种超自然学说?”
对于爸爸的反问,我一时间语塞了。确实,如果我的能力——这种常规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存在的话,那么魔法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飞鸟也总在念叨什么死灵术之类的,可是这种事跟“自己的家人学过魔法”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前者可以理解,后者难以接受。
“你所了解的世界不过是世界的一部分,世界的真实比你想象中的可要庞大和深奥得多。魔法也好,超能力也罢,都是存在的。甚至还有更多的东西,或许并未表现为我们人类描述的形态,但是一定确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听起来像绕口令一样。我努力消化着这些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似乎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废话。
总,总之,魔法什么的或许都是存在的,见到了这么多蛛丝马迹,也不由得我不信了。了解首先从承认开始,我还是踏出第一步吧。
“随着科技的进步,魔法也越来越隐秘和小众,不少古代的术式甚至是整个流派都消亡了。但是还是有几个大的分支依然存留着。比如诞生于北欧的凯尔特魔法,与古化学同根同源的炼金术,还有擅长预知的占星术等等。东方的话,中国的道法与我国的神道术也曾经盛极一时,不过现在都已经几乎销声匿迹了。”
景秀爷爷耐心地补充着。可是说实话,这些东西听起来真的没什么真实感。
不过……听上去好像挺有趣的就是了。稍微产生了点好奇心呢。
“这次……爱德华可能使用的,就是黑魔法中的旁门分支,死灵术。或许还有一些召唤术的痕迹吧,这些我不太了解,具体的也不很清楚。”
飞鸟也跟着他们开始笨拙地卖弄见识了。真是的,不愿意提的事情就别自己说出来啊,瞧你那副表情,愁眉苦脸的。
“行了,这个再讨论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回到正题吧。感兴趣的话今天之后好好去找景秀问个清楚,别浪费我的时间。”
“是,知道了……”
对于爸爸这种强行打断话题的做法,我敢怒而不敢言。不过,毕竟是我首先跑题的,也有些理亏就是了。
“因为格里高利的存在,我们不得不想办法隐藏这种能力。现在虽然跟中世纪不同,不过说不定哪里就有愚昧的村民跑去告密。我可不想魔女狩猎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知道了雪乃的能力之后,我就与她一起离开了本家,到我父亲……也就是你祖父的产业中心,三原市定居了。”
爸爸分毫不差地接上了之前的话题,这种不被跑题所动摇的能力还真是意外的让人佩服……虽说怎样都好啦。
“巧的是,白月町这里有不知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古老结界——结界嘛,简单点讲,就是对作用范围内的一切产生特定影响的领域吧,多了也没空解释——经过调整之后意外地能用。这个可以拿来压制雪乃的能力,与她身上的特殊气息……这种东西我是感觉不到,不过听说格里高利中有很多人可以察觉到这种所谓‘异端’的气息。有了这个结界,基本就不用再担心格里高利的问题了。结界本身隐蔽性也很高,不必担心被发现的问题。”
这些不过是历史问题,而父亲接下来的话才是对我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后面就是你的事情了。雪乃去世之后,确认了你也有这种能力,就开始瞒着你展开工作。结界基本只有白月町这么大,所以你显然是不能出去的。其次为了防止你不小心觉醒能力——有结界在,这种可能性也不大——严加看管也是必要的。这就是一直以来限制你自由的理由。明白了?”
爸爸终于道出了原委,一直以来我所感受到的压抑与束缚,就是因为这个……
理解是可以理解,但是感情上还是难以接受。
“就没有别的方法,非要……”
“没有。”还没等我说完,爸爸就斩钉截铁地回答。突然被呛了一句,我有些不知所措。爸爸则是趁着这机会一口气说了下去,“最高效,最安全,风险最小,没有另寻他法的必要。”
总感觉,纠结于这个问题的话,话题就没法进行下去了。想要在这里说服顽固的效率厨老爸也很困难,暂且忍耐吧。
“前面也说过,计划不如变化,原本的打算是等你成年,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和比较稳定的三观之后,再告诉你这些事。可是因为格里高利,计划全搅乱了——这些事情说了你大概也听不懂,姑且大致讲一下吧。”
“格里高利出现之后,小早川家的方针是放置不管,做好隐蔽即可。白月町的结界性能不错,基本不会被发现。但是这两天,他们为了封锁死灵法师的据点,在各处布置了自己的结界。通常来讲,在一块区域内是不可能有两个结界共存的。不存在融合什么的现象,弱的一方必然会被强的一方完全排斥直至消灭。这是结界固有的排他性决定的,毕竟本来就是通过修改内部区域的法则来造成影响的术式。白月町的结界有些特殊,排他性很弱,但是在白月町里另外布置了结界之后,还是对旧结界有一定影响,旧有结界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瑕疵,强度也相当地减弱了。”
爸爸毫不停顿地解释着,尽管感觉槽点太多,但是我把精力都花在理解上,实在是没工夫吐槽了,只能在心里说一句,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鬼啊。
“事发的时候,我和景秀在国外谈判,接到伊莉娜的报告就立刻赶回来了。伊莉娜则是忙着在白月町内修补结界。”
连伊莉娜都……不知不觉我家已经全家魔法师了吗?
“没什么可奇怪的。结界布置其实算在魔法理论当中,很多结界只要有足够的知识和道具,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而自身掌握魔法——也就是非结界型的术式的话,需要相当的适性。不论是我,还是景秀和伊莉娜,其实都是有心无力,空有知识而适性不足,受到先天条件的限制,充其量就是拥有魔法知识的一般人,与你不同。”
…………
爸爸像是看穿我的疑问一般,率先做出了解释。
然而最后的一句还是令我有些消沉。果然还是不一样吗……我与大家。
“有的人智商150以上,有的人却只有100出头;有的人能10秒内跑完百米,有的人只能15秒前后。能否掌握魔法也是如此,天赋的差距普遍存在,只不过魔法的门槛更高一些。有的人擅长交流,有的人精于计算,有的人心灵手巧,也有的人可以使用所谓‘超自然’的能力。很正常,这不是需要特别在意的事情。”
“嗯,嗯……”
道理是这样,可是心中总是难以将这些等同。
话说回来,爸爸到底看穿我到什么程度啊……每次在我问出口之前他就擅自解释了……真是的。
不过稍微倒回去一些,有一点倒是明白了,之前电话打过去所有人统统关机,原来是在处理突发状况啊。这只能说是个糟糕的巧合……不,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存在一定的必然性的。
“因为结界暂时效用减弱,再加上各种条件的组合,你意外地觉醒了部分能力。虽说一时间派上了用场,不过长久看来是福是祸就不好说了。值得庆幸的是,格里高利之剑似乎依然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没注意到你这边。结界也经过紧急修复基本恢复了,后面暴露的危险相应也小了不少。你就尽情感谢自己的运气吧。”
爸爸略带嘲讽地说着。虽然这么说……但是我对自己身处的“危险”状况并没什么实感,飞鸟虽然身受重伤,但是这算是她插手格里高利之剑的任务所致。会直接威胁我的生命的东西……我并没有感觉到。
“所以这就是我没打算告诉你的原因。”爸爸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对危险的认识极度不足,又时常盲目自信,这种角色,如果不是主角的话,通常活不过三集的。”
喂!这是对女儿说的话吗?
“这点对于神代来说也是一样。做事之前最好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范围,不自量力的事情最好少干。”
“是,是……”
真是火大!什么嘛,这副瞧不起人的态度!不过就是比人家多吃了几年米饭而已!
飞鸟也是!别这么唯唯诺诺的啊!
……虽然这么说,我也没有反驳的勇气就是了。在内心深处,我自己说不定也认同了这种说法吧。
“该说的,我都说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问题?”
爸爸重重吐了口气,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我……”
坦白地讲,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东西,脑子里还是相当地混乱。事情本身与逻辑关系倒是很容易理解,关于魔法之类的奇怪东西……姑且就用平时看过的小说什么的来类比吧,意外地相似度不低。只是,脑中虽然能够理解,却始终无法产生现实感。
就像是整个世界顷刻间变了颜色一般,明明是同样的生活,同样的日常,翻开表面的封面,内容竟是如此的离奇。原来在我枯燥平凡的生活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暗流涌动。
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这种变化。总觉得哪怕是平时很常见的事情,看起来都不太一样了。现在如果再次与伊莉娜失去联系的话,我很可能顾不上埋怨她,而是担心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过去已经无法改变。今后……今后呢?
“我……我今后该怎么做?”
结果,我就算是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自己也无法作出更进一步的选择。我深切痛感自己是如此的无力……没有大家的保护,我能做到什么呢?连飞鸟都可以轻松收拾的格里高利,我又能在他们的手底下坚持多久呢?如果我像爱德华一样被定为异端的话,我又能否忍受得了这种程度的疯狂追捕呢?
结果,我还是只能求助于我最讨厌的束缚者,一直高高在上决定我的一切的,这个家里的君王。
而爸爸,就像是等着我问出这个问题一样,立刻说出了答案——某种程度上,我可以预料到的答案。
“自然是跟从前一样。我们会一如既往保护你,你完全可以当做这些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你的生活。直到你认为自己拥有承担一切的能力,甚至直到我们都死光了也没关系。在小早川的城池里你可以享受安全安心的保障,代价就是——你绝对不可以离开白月町。”
爸爸锐利的目光刺向我。而我,现在却没有直面这束目光的勇气。
一直保护着我的坚固城堡,同时也是紧紧捆绑我的枷锁。
我在渴求自由的同时,也无法放弃这份安逸。
现在破壳而出的话,可能我脆弱的羽翼根本无法承受狂风暴雨。
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如此的……懦弱。
“小姐,请不要感到压力。您年纪尚小,处在成年人的监护下是很正常的。这个年纪的女生,就应该过着叛逆却又离不开家里的生活。小姐能够自己选择面对真相,已经是了不得的勇气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独立面对人生的挑战。在这之前,请不必顾虑,好好享受珍贵的青春吧。”
“景秀爷爷……”
景秀爷爷微笑着的安慰,令我的内心感到了些许温暖。但是……现在这种安慰反而令我无地自容。难道……难道我一直以来所谓的渴望自由挣脱束缚,只不过是小孩子的耍脾气吗?
“小姐,只要您需要,伊莉娜可以用生命来守护您。这些琐事您不必操心,只需像以前一样生活就好。”
“我,我也是!”
飞鸟忙不迭地跟着伊莉娜向我表达决心。
我能感受到大家对我的爱……但是,这爱对我来说太过沉重了,重得我都有些喘不过气。
“姬乃,”父亲再度开口,可是,语气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冰冷,“觉得不甘心的话,就努力吧。学习,锻炼,想办法让自己变强,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想要的东西,就要靠双手去争取。无论如何,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你的母亲,也是如此期望的。”
“爸爸……”
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感动。模模糊糊地,我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虽然一时会困惑,但是我终有一日会突破这片迷雾,因为……因为……
“当然了,现在还完全不行,太嫩,太嫩了。在我认可之前就老老实实给我呆在家里,少到处乱跑惹事添乱。真是的,因为你耽误的时间,换算成公司的财务损失,都能买这么一栋宅子了。”
老爸!!!!!!!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
“就这样吧。说了这么多,你们那没什么容量的小脑袋肯定有而又不少要考虑的东西——虽然都是徒劳。这几天都好好反省,姬乃除了学校哪里都不准去,来去路上伊莉娜都会跟着你。神代,养好伤之前护卫工作暂时放下,就当做是自宅谨慎了。记住,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严禁你再与格里高利之剑发生冲突。”
“是……”
能免掉长时间的毒舌说教已经谢天谢地了,这种程度的责罚还是乖乖受着吧。我跟飞鸟大概抱持着同样的想法,两个人一起低头应答。
随即,爸爸不耐烦般地挥了挥手,伊莉娜就把我与飞鸟带了出去。
——————————————
伊莉娜悄无声息地关上书房大门,将我们与那片混沌空间隔绝开来。
我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空气都清新了许多。虽说事情并没解决,但是离开了那个房间总有种压在身上的大山被移走的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飞鸟大概也与我有相同的感受,从书房出来以后,也舒展了一下身体。
“小姐,”伊莉娜走到我跟前,微微低下了头,“您请回房间吧。今日事情不少,您一定也累了。”
让她这么一说,我才察觉到身体中涌上来的不可抗拒的倦意。刚才处在相当的紧张状态,都顾不上注意到这一点了。
现在放松下来,积累的疲倦一口气卷土重来。似乎连站着都有点费力了。
“我现在就把飞鸟送回去,您请早点休息。”
“嗯,知道了。”
我也没心思多说,只是简短地回答。
但是飞鸟的状况令我有些在意。这次的失利肯定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虽说一直尽量掩饰,可她很不擅长这个。黯淡的表情怎么也藏不住。
“飞鸟……”
“……姬乃?”
对于我的呼唤,飞鸟迟了一拍才抬起头回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本来准备好的安慰的话,不知怎么说不出口了。对我们双方来说,现在各自静静地思考自己与未来的事情恐怕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有什么事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最终我能说出口的只有这个了。
“嗯……啊!”飞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提高了音量,随后又消沉起来,“手机……坏了。”
我差点都忘记了。因为飞鸟受伤的缘故,手机也坏掉了。虽然顾虑到她的自尊心,没有详细地向飞鸟询问过具体情况,但是从她的只言片语还有身体状况可以看出,格里高利的人是下了相当的狠手。这群家伙……好想收拾他们一顿!
但是我显然是没那个本事的,考虑到飞鸟的自尊,也不好直接安慰她,我只能强行忍耐这种心痒难搔的感觉了。
“可以的话,用我的备用品吧。”
伊莉娜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与常用的不太一样的手机。
飞鸟却没有接下,只是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我……不太会用。”
对了,这家伙还是个相当的机械白痴,之前的手机也是手把手教她才勉强学会的。该不会换个不一样的就不会用了吧。真是没救了。让伊莉娜再去买一支一样的好了。
“是吗。”伊莉娜倒是面不改色,淡定地把手机收回口袋,然后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个小型按钮一样的东西……你是抽屉里钻出来的蓝色胖球吗?还真是什么都能套出来呢喂!
“既然如此就用这个吧。之前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考虑的东西,连接着我随身携带的报警装置,有什么突发状况按一下我就能知道。我会帮你联系小姐,安排你们见面的。”
“哦,谢,谢谢……”
飞鸟有些惶恐地接下了那个小道具。话说,那个不是我小学的时候让我带过的东西吗……我嫌麻烦就扔到一边了来着,没想到竟然还留着啊。
“那姬乃,我先走了。”
“嗯,学校见……保重。”
“嗯。”
只是简短的告别,但是我觉得彼此的心意都不需多言。经过了今天,总觉得更容易理解飞鸟的想法了。飞鸟恐怕也是一样吧。
我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惆怅。
但是接下来涌上的不可抗的困意,立刻冲散了这些无意义的感伤。
今天……就先休息下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想。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今晚说不定会做个乱七八糟的梦呢。
我跌跌撞撞地爬上楼,回到房间才发现,露娜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惬意地趴在床上。
这家伙,真是自由呢。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啊……
不行,坚持不住了……我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勉强歪倒在床上,意识也渐渐远去。
——————————————
“老爷……”
三人离去之后,书房一下子安静下来。正宪放松了身体,仰靠在椅背上。在女儿面前需要保持父亲的威严,他是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举止的。
“关于蔷薇的事情,不向小姐说明吗?”
侍立在一旁的景秀,并未对家主的不妥举止有所反应,大概是从心底理解家主的劳累吧。
但是他却忍不住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没这个必要。”正宪眯起眼睛,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景秀听,“这算是发生意外情况的保险一样的东西,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无论那丫头做没做好心理准备,都不得不接受。当然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道保险自然也不会启动,对她也没有任何影响。”
“是这样吗……”
长久随侍的景秀,还是可以理解正宪的想法的。但是,这也等同于他把又一个重担压在自己的肩上。
“呵呵,这种程度根本无所谓。只要‘意外’不会发生就好了,我们要做的不就是保证这点吗?这个家,我会亲手守护。对吧,雪乃……”
正宪充满自信的宣言之后,却是不知注视着何方喃喃而出的低语。
望着这样的主人,景秀默默施礼之后,退出了书房。
晚上还要加班处理这几天落下的事务,景秀打算再为主人准备一杯上好的咖啡提神。
在这之前……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景秀尽可能轻地关上了房门,只留下决绝的斗士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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