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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泪读完关于他的全部文字记叙。他的陵墓,就在沈阳清昭陵,难怪,命运会将我带去沈阳……
窗外已是破晓,朦胧的晨光照耀在北京的街道上。百年沧桑,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关于他的丰功伟绩,他的传奇人生,有太多太多的诗篇。我却只是那了去无踪的沧海一粟,不曾活过,不曾来过,不曾爱过。夺下广宁的四年后,他便登上了汗位,征服了蒙古,却猝死在清兵入关前夕。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名叫海兰珠,是哲哲的侄女,同样是个来自蒙古科尔沁草原的女人。
我读着他的人生轨迹,这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再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了。似乎是自我走后,他才开始平步青云。他在沈阳称帝,建立了大清,走在了他一直心之所向的宏图霸业上,也许他也曾为我的死而伤怀过,城楼上那生无可恋的眼神,不是假的……可归根结底,他清朝的开国皇帝皇太极啊,广宁之殇,如何能这样轻易地就打败他?
我躺在沙发上,思念着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明朝,那个赫图阿拉。原来,叶君坤在最后的那通电话里说的是:时光倒退四百年,记得来赫图阿拉找我。
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对现代世界已经彻底失去了留恋。我只想回去,只想一闭眼就回到赫图阿拉,回到他久违的怀抱里,再闻一闻他身上的酒香,再看一眼乌拉河畔的星空。无论我会不会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都好,我都要回去,默默地看着他,哪怕只是人海中的一眼都好……
我就这么睁眼看着窗外的日出,等待着范宏升的电话。
十点半,寂静被手机铃声给打破了,正是范宏升。我接起电话,将那块陨石放进包里,随后出了门。
我开车去到了社科院,叶君坤的办公楼前。王锐也在楼下等着跟我碰头,我们一起上了楼。关于这块陨石的所有细节,以及我之前和王锐讨论出来的假想,我都已经悉数在电话中和范宏升聊过了。进了办公室,他已经准备好了实验器材。
我将陨石交到他的手上,只见他戴上器具,熟练地进行了一系列的化学检测。我和王锐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实验结果。
二十分钟后,范宏升脱下手套,将实验记录的表格递给我。
“这块陨石是石铁陨石,是陨石中比较少见的一种。主要成分是铁镍和硅酸盐。”
“硅酸盐?”王锐疑问道。
范宏升点头,“你们的猜想是正确的。硅酸盐在这块陨石中的含量非常高,大约在百分之三十左右。硅酸离子作为电解质,在水溶液中是可以电离的,虽然非常微弱。但现在市面上有一种新型蓄电池,就是用硅酸盐为原料的,原理就是利用硅酸盐电解质的特性,可瞬间高倍率大电流放电。”
“一切……都说得通了。”我所有的猜想都得到了印证,一时间,我不知是喜还是悲。
范宏升又神情复杂的拿出了一份文件给我,“这是关于新宾县陨坑的资料,是机密。叶教授生前备份了一份,偷偷转交给我的。他嘱托的是,万一日后他遭遇不测……再拿出来。我今天回到北京,才想起来这份资料,里面的内容我已经看过了,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我接过那个黄色的信封袋,一切的谜底……似乎近在眼前了。
……萨满教中称此石为“转生石”,有转世轮回,重获新生之力。此石带有记忆电流,其被印记下此电流的时间在1607年前后,一旦电解,释放出来的电流能直击神经末梢,使人昏迷致幻。要触发此电流,除要有电解质外,还需要负离子参与反应……
范宏升说道:“触发的机关,应该就是你和叶教授的婚戒。只有你们的婚戒上释放出的负离子,才能启动这个放电的过程。叶教授他……很有可能就是实验时,因为电流过大而……”
“我要再试一次!”
“你疯了吗?”王锐提高了音量,“上一次让你休克了十五个小时,这一次保不齐你会再也醒不过来!你想拿命去冒险吗?”
“我知道,但是我还想再试一次。”
我带着乞求的语气说道:“我必须回去,他在那边,他还在等我……”
“你真的是疯了……”王锐连连摇头。
我知道王锐是担心我,这个实验的风险太大,况且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干扰,不能轻易冒险。但这也是唯一能让我回去的办法!就算冒死一试,我也无所畏惧。
“王锐,你知道的,没有他……我活不下去。与其这样生不如死,还不如就让我回去那个梦里……和他重聚,也好。”
“这是原则问题,我不能让步。解救病人的痛苦是我们医生的职责,就算病人一心求死,我们也不能放弃。”他态度强硬,“这个坎儿,你会过去的。你还需要时间罢了。”
对于一个医生而言,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去送死,的确很难。
王锐不明白,但范宏升一定明白叶君坤的苦心,我只能求助于他了。
“陨石、梦境……这一切都不是偶然,不是巧合。一定是他想留下来给我线索,不然他不会刻意留下这份文件的。只要实验有任何危险,你们可以立即喊停。”
范宏升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范姐,如果你下定决心了,我会无条件帮你。”
“你也跟着她一起疯?”王锐荒唐地直呼,“到此为止!不论这个猜想是不是真的,都到此为止吧!”
说着便夺门而去。
我和范宏升二人面面相觑。他突然感叹道:“我能有今天,都要感谢叶教授的栽培。”
“小范,谢谢你。”
“别这么说。还记得当年叶教授考核助教时,看了我的档案之后,笑着感叹了一句,‘你姓范?和我太太是本家呢。’没想到,就这么十多年过去了。我没什么能报答叶教授的,如果这真的是他的遗愿,我一定会尽力去促成的。”
我脑中灵光一闪,问道:“小范,你家祖上……有没有出过什么名人?”
“有啊,最出名的应该是范仲淹了吧。到了清初,还出过首辅大学士,不过到了清末就没落了。”
原来如此……范宏升,他是范文程的后人,所以叶君坤才会这样提携他。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我短暂地失神之后,马上说道:“小范,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实验吧。”
范宏升还是提醒了一句:“一会儿通电之后,你可能会和上次一样进入短暂休克,甚至更严重……你真的确定要做吗?”
“我确定。”
除了回去,回到他身边,我别无他求……
“好吧。”
我平躺在沙发上,范宏升带上了隔绝导体的橡胶手套。正在这时,王锐推门而入。
只见他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一个更安全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在催眠状态下,对你进行实验。这样我就能和你的意识进行交流,一旦电流超过了你的承受负荷,我还能及时唤醒你!”
“谢谢你!王锐。”
“不用谢我。我这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专注地想着他的脸,还有这十五年来我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再次地沉入了黑暗的深渊。
序
“这军营之中,莫不是真有女鬼?”
皇太极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愈发旧了的羊皮地图,“难不成七哥真信这些牛鬼蛇神之说?”
“并非我信有鬼,自从发兵科尔沁后,连着几日都有人上报,营中有灵异之事。夜有篝火,河边有白衣女子身影,有士兵觉疑上前,那身影又突然消失,犹如鬼魅。凡亲眼见此情景之人,都大呼见到鬼怪了,几日下来,可谓是闹得人心惶惶。”
阿巴泰又饮下一大口酒,往边上的卧榻上一躺,悠悠道:“若非女鬼所为……”
“只怕不是女鬼,而是女人罢。”
皇太极淡淡开口,见对方已然就枕而眠,便收起羊皮图,将貂皮袄子覆在阿巴泰肩头,踱步出了帐子。他仍身着白日行军所穿的白色铠甲,其实这些甲胄皆乃重铁铸造,足足有十多斤沉,他穿了一整天了却也丝毫不觉疲乏。
此时已是二更,各营的灯火都灭了,唯剩几名守兵仍分守在驻地各处。他却仍是只身一人,走到了河边来,看一看这满天繁星。这么些年来,早已成了习惯。就连阿巴泰都打趣他道,仿佛这天上真的住着一位嫦娥仙子,你要每夜来同她幽会一般。
没有人知道,他并不是在等什么嫦娥仙子,只是一晚不来看看这辰星,他便夜不能寐。没有这繁星与他作伴,或许他也支撑不到今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却独独少了佳人作陪。
他一声叹息,正准备转身回营,却见不远处有暗暗的火光。
那火光的颜色倒不像是守兵所生的篝火,散着些青蓝。心下想起近来军中关于女鬼的传闻,正好,他便亲自会会那女鬼,看看她的真面目。
驻营之地选在在河边,有一片芦苇丛,他穿过营地到离河岸不远处,果然见一白衣女子,长发如瀑散开,黑如夜色,白绸羽衣有一角沾了水渍,脚边摆着一盏河灯。
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踩在碎石残叶上发出窸窣的声响,那白衣女子似是察觉到什么,身子缓缓转了过来。那容貌在如霜月色的映衬下,竟真有几分美得不似凡人,一袭轻纱般的白衫,眉目如画,一双眸子如有摄人魂魄的魔力,眼神清澈如一泓清泉,像是望进了他心里一般。只隔着不过十米的距离,却似身在雾中飘在云间,只因这淡淡又疏离的一回眸,便令他挪不动步子。
“是何人?”
此话一出,像是惊吓到了她一般,那女子的身影开始朦胧起来,皇太极心头一震,立即三步两步上前,却还是晚了一步,唯有一缕白绸的触觉残留在手中。
环绕四周,并无那女子的身影,原本那盏透着蓝光的河灯也只剩残灯摆在他的脚边。
这等怪异乱神之事,他还是第一次遇上。他蹲下身去,近距离地瞅着那盏残灯,左右端详了一番,而后淡淡一笑。
皇太极将河灯的残骸收起,如获至宝般放入自己的衣裳之中,随后又在河岸静静伫立了片刻,对着不远处的灯火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