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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立秋精神抖擞地往锅里下着馄炖,福叔见他兴致勃勃,心里有些复杂。昨夜陆长春已经告诉了他陆立秋的来历,他本以为他家小姐这辈子就是这样了,没想到却一声不吭地成亲了,她一贯是个自己拿主意的,凡是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更何况,这孩子他瞧着实在是不错,只是他家小姐不知心里是如何打算的,若是能好好过下去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福叔还在想事情,那边陆立秋的馄炖已经起锅了。
“福叔你要不要也来一碗?我包了好多呢!”
“啊?哦,好啊!”
“那我给福叔盛一碗!”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你先给小姐送去吧,省得一会儿糊了面!”福叔摆摆手,陆立秋也没坚持,端着托盘就走了。
“掌柜的,我说这姑爷不会是厨子来的吧?那和面的手法,啧啧,简直了!”
“就是就是,我看那料调的也相当入味啊!”
福叔打断了那几人的七嘴八舌,“什么厨子!姑爷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吗!还不快给我盛馄炖,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主厨:“……”
下午,陆立秋正在楼下喂丑丑,它现在只能喝奶水,好在酒楼厨房都有备着的,陆立秋便讨了些来,倒在一个小碟子里看着小哈巴狗用小舌头快速地舔舐着。
陆长春下来的时候看着他蹲在那里就知道他又是在喂狗了,也不管他,径直便迎过来的阿青道了句,
“可都备好了?”
“备好了,福叔说店里还有点事,让我们先出发。”
“嗯。”
正当两人要往门口走,陆立秋像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长、长春?”陆立秋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陆长春一身男装打扮,头戴玉冠,身着玄色锦衣,外罩一件同色的大氅,眉目似乎被刻意画粗,虽还是能看出来性别,一眼望过来的时候却显得英气逼人。
“何事?”
“长春你怎么这样打扮呀?你要出门吗?”这样的长春也很好看呐~
“我要去商会,方便而已。”
“哦哦,长春你之前说过的。”
“还有事吗?”
“没了。”陆立秋低下头想着什么,似乎有些低落。
“嗯。”陆长春继续往外走,直到上了马车,阿青看了眼那边还痴痴望着这边的人,感觉有些不忍心。
“这样对他是不是有些过了。”
“嗯?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对他了?”陆长春好整以暇。
“至少也要跟他道个别。”
“我倒不知道你居然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不过,”陆长春隔着半透明的车窗朝那边睨了一眼,勾起唇角,“你放心,他也不用等多久的,走吧。”
阿青蹙眉,他不太懂陆长春的话,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暗示陆立秋也会去商会,但是陆立秋又如何只身一人去那样的场合?但是他还是听从陆长春的吩咐,拉起了缰绳开始驱动马车。
祁家庄是燕归堡第一大庄,老家主长年卧病在床,虽未在明面上将家主之位传给唯一的儿子,但是众人早就将其视为主事的了。此次商会便是由他一手操办,就在陆家庄,意在与西北各地商贾共商往来交易之事,故而来人众多。
祁家庄就在燕归堡最大的一条街上,门口一对大石狮子,却大气不足,富丽有余,牌匾上的“祁家庄”都是洒了金粉镶了金边的。
陆长春来的不早不晚,祁家庄门口的马车已经排到老远了。马车刚停下来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请问可是桑落陆掌柜的马车?”
“正是。”阿青停下马车,又跳了下去,转身扶了里面的人下了车才算停下来。
那管家见一个相貌不俗的护卫已经是惊讶了,待看见车上下来一个更加出色的少年,不禁有些愣住了,那人面如冠玉,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眸子漆黑看不到底,望过来的时候简直让人都要窒息了。
“还不带路!”这是阿青发话了,却吓了那管家一跳,得,这位也不好惹,但是出于职责,他还是得公事公办的问上一句——
“请问,可有帖子?”那管家是对着阿青问的,只觉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阿青虽然觉得这祁家庄的管家着实软弱了点,但还是递出了一张帖子。那管家颤颤巍巍地接过了,确认无误之后方请两人入门,也没喊其他下人,自己给毕恭毕敬地领进去了。
那管家直接把人带到了议厅方才离开,那里已然坐了不少人,陆长春找了个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刚坐下便有丫头送上了茶水,待她看过来,小丫头红了张脸,差点打翻了茶壶。立在她身后的阿青心里暗念了句“妖孽!”
却说那管家,送完了两人之后便七拐八折地来到了一间书房。
“少爷,是老奴。”
“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先是对着那个正伏案勾画的人行了个礼,那人头也不抬,只说道:
“什么事,说吧。”
“回少爷的话,少爷之前命老奴注意的人,来了!”
此话一出,那人笔锋一顿,而下方管家还在继续说,“老奴按照少爷的吩咐,将人请到了议厅,现在已经坐下了。”
“呵呵,”那人直起身体来,随手丢下了毛笔,这才显现出全貌,虽是比不上陆立秋等人,却也是相貌堂堂,只是那眼里露出了丝丝算计使那份气质打了折扣。
“可算是到了。”
“少爷,恕老奴直言,那桑落镇也只是个小镇,便是那陆掌柜再怎么有本事,哪里有值得少爷这样抬举?”
上方的人靠坐在椅子上,笑到,“你懂什么,那陆掌柜可不是普通人,而那桑落镇,可远远不止是个小镇而已。”
“即便是这样,我们祁家庄身处西北商路要塞燕归堡,生意更是遍布西北,又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小镇呢?”
“哈哈哈,你这就不懂了!桑落,呵,那可是个藏了不少秘密的宝地。而陆长春,呵呵,你若是听说过桑落陆氏的名号,就知道,区区一个燕归堡算什么,什么都不是。”那被称为少爷的人眯了眼,露出一阵精光。
“少爷想要拉拢此人?依老奴看来,那人不像是那么好说服的人啊!”那两人看上去都不是好惹的。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自是不好拉拢,但是一个女子却容易得多了,只需要,让她爱上你即可。”
上方的人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底下的管家却觉得,此番他们少爷是把事情想简单了。虽然被那人是个女子给惊到了,但是现如今女子经商在大琅也算正常,今天这商会上便已经来了好几位女商贾。只是,依他看来,那人不像是那种轻易被抓在手心的女子,与这世间其他的女子都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是说不上来了。
“行了行了,你先去招待客人,我随后就到。”
“是,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作者你出来,怎么这烂桃花这么多!
☆、商会
祁家庄这场商会也就是让大家能多个渠道交流罢了,没一柱香的时间,祁少庄主便将人请到了宴客厅。
祁家庄每年都会举办一场商会,但是众人都察觉到了今年这场商的不同。前面来了一个清冷俊雅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商人铜臭味的公子哥,后头又来了一个美得实在不像话的冷面公子。他们倒是不知道这商贾一行何时变得如此吃香,竟引得这些贵公子不去好好待在家里吟诗作对,风花雪月,倒是都跑出来经商了,这真真是应了那句——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你偏偏要来经商啊!(有这句话吗?)
阿青耳力出众,更何况这些人当着人家的面也不知道要收敛一些,那些议论声便一直不停地传来。直到听到——
“我看那位公子一身贵气,高贵冷艳,不知是什么来头,着实神秘啊!”
“孙老板言之有理啊,你看看,自他来后,可与旁人说过半句话?方才在议厅也就罢了,现如今在宴席上,也是不发一言,真真是深不可测啊……”
阿青听得嘴角直抽搐,“神秘”、“深不可测”?呵呵。
不过,他现如今倒是明白陆长春那句话的意思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成了庆安楼东家了,真正东家的护卫之阿青:不要问我为什么面瘫脸,我只想静静!也不要问我静静是谁!
而此时首席上的人也很不淡定,他明明打听到庆安楼的背后大东家是位陆姓女子,这怎么还跑出来了一个男的!可是他是庆安酒楼的掌柜亲自陪着来的,而且,也姓陆,看上去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原本来要讨好那位桑落陆掌柜的计划也被此人的出现给打断了,看来得从长计议了!
而陆立秋呢,此时他按照着福叔的要求,冷漠着张脸不发一言,努力浑身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对任何人的试探都不理不睬,成功营造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庆安酒楼神秘东家形象。
只是,熟悉他的人便知道,那双半垂着的,众人皆以为是不近人情标志的眸子里,是干净而纯粹的认真。
陆长春浅浅抿了一口酒,不看那人她也知道,那傻子正在努力认真地扮演着自己想要的庆安酒楼东家。
让陆立秋来这里,其实是昨晚陆长春就跟福叔商量好了的,只是她没有来得及告诉他罢了,也不是来不及,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同他说罢了,可是是什么时候她开始也在意这些了呢?只是一场戏而已,却开始在意着不想利用那个戏子了?
陆长春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看得旁边一个想套关系的米铺老板直愣愣的,这种喝法?好酒量啊!
而那边正在装深沉,却时刻都在关注着这边的陆立秋心里都快急死了,长春怎么能喝这么多酒呢!一会儿该不舒服了,云伯跟半夏又都不在!
终于熬到晚宴结束,趁着大家都在互相道别的功夫,陆立秋绕开三两成群的人就要去找陆长春,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陆立秋急得不行,又要顾虑到现在的身份,直到都看到长春被人拦下,一时情急——
“滚开!”
这一声“滚开”声色俱厉,是连他自己有没有发现的暴戾,眼中更是充满了杀气。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结识的女子被唬得一跳,吓得脸色苍白,当场愣在了哪儿动弹不得。
却说这边陆长春因多喝了几杯酒故而慢走了一步,阿青就在一旁候着,正当想离开的时候,祁少庄主便来了,也就是刚才陆立秋看到的一幕。
“……瞧我,说了这么多话,陆掌柜一定觉得子超话太多了吧,但是陆掌柜,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子超对陆掌柜之心可谓是天地可鉴,当然,陆掌柜若是觉得唐突,先不急着回复子超,我也是一时情不自禁!是子超不对——”
“自然是你不对!”
陆立秋冲了上来,正要说什么,却被后面追赶上来的福叔给打断了,“东家,您不是还有店里事务要处理吗?”
陆立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角色,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调戏长春!简直是——太过分了!(原谅这个不会说脏话的孩子吧!)
“你是?庆安楼东家?”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刚才有一瞬间不太对劲呢?
“是又如何?”努力把声音调冷点,向阿青靠齐!
“恕我直言,这是我与陆掌柜之间的事,与您似乎并无关系吧?”祁少庄主笑着。
“你调戏我的妻子,你说与我有无关系?”陆立秋直直地盯着祁少庄主,祁少庄主只觉得那眼神都能把自己生吞了,更让他惊讶的却是——
“你说什么?!”
这时候,一直坐在那儿看热闹的陆长春也起身了,许真是喝多了,站起来的时候有片刻不稳,陆立秋连忙将人捞进了怀里。
“长春,你如何了?”
陆长春并未拒绝他的怀抱,只似笑非笑地看着祁少庄主,“祁少庄主客气了,只是您也看到了,家夫寻了过来,只能就此别过了,告辞!”
那祁少庄主被那冰冷的眼神给唬住,耳边只听到一个‘告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那人早就离开了。
那眼神,真真可怕,只是个小小的掌柜又怎会有如此般的锐利的眼神,看来那位陆掌柜果然是有来头的,也不枉费他一番精心的策划,只是被多冒出来的一个人打断了。他自然是不相信什么夫妻,只当做那人拒绝他的借口。
祁少庄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嘴脸还噙着笑,来往收拾的下人都十分不解,只是离得近的人方能看到他眼里的势在必得。
而这边将陆长春扶进马车里的陆立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又恢复到了原本的纯良。
今天下午陆长春刚走,福叔就找到他,跟他说希望配合他演一场戏,他本来是觉得自己肯定不行想要拒绝的,但是一听这是要帮陆长春的忙,果断的同意了,这就有了今晚的庆安楼神秘东家。
阿青已经驾起了马车,陆立秋没回福叔的那辆马车,就在陆长春的车厢里陪这她。只是陆长春上了马车便单手支着脑袋在闭目养神,陆立秋急得不行,又不敢说话,恐打扰了她休息,只能从后边拉了一个引枕让她能更舒服一点。结果刚退回来,就看见陆长春睁着眼睛看着自己,那眼里不见半点睡意。
“长春,你醒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
“陆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