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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小厮奔进来告杜大人到访,蓝沐白起身出去相迎,徐氏和秋暝面露喜色,陈氏也到厅门口站着一起等候。片刻,蓝沐白领着一拨人进来,为首正是杜明德夫妇。
杜明德与曲临风年纪相仿,如今年近四十,精神奕奕,面上一片喜色;杜夫人林氏端庄,但是那快步显露了她的焦急,也顾不上失了礼数,快步到徐氏面前,眼眶早已红了,一把抓住徐氏的双手,道:“可算是亲眼见着了,我这悬着的心可算是落回肚里了。”说完一手拿了手绢去拭泪。
徐氏亦是两行清泪,擦了又流,道:“若不是当年有杜家相救,我与暝儿早已随夫君共赴了黄泉。”说完,拉着秋暝齐齐跪在了杜明德夫妇面前。
“这是做什么!”杜明德和林氏大惊,林氏眼疾手快去扶徐氏,杜明德也去扶秋暝,打量片刻道:“一晃这么多年,秋暝都成大人了。若是曲兄见了,不知该多安慰!”
陈氏在旁见了也是动容,道:“如今搬到京城了,以后见着的机会便多了。已经招呼了晚宴,大家到里面慢慢说。”
“好好好……”林氏又与陈氏相互见了礼,众人往屋里去。
林氏与徐氏坐在一处,两人多年未见,说了些话,又拉着秋暝聊了片刻。杜明德听着她们相聊,便也听了些大概,得知母女两人在外的不容易,徐氏未出世的孩子没有保住,杜明德和林氏一阵惋惜。
同来的还有杜明德的长子杜远修,秋暝想起小时候他顽皮,还与他一同玩耍过,只没想到如今大了,倒是成熟稳重了,行了礼,道:“秋暝见过远修哥哥。”
杜远修倒是难得笑了,道:“一晃,小时候总缠着玩耍的娇贵丫头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远修哥哥便不要打趣我了,倒是你如今大变了模样和性格。倒是越发像伯父了。”
杜明德大笑,杜远修也笑了笑,去和蓝沐白说话:“晨熠告了假要成亲了?”
秋暝低头为三位夫人布菜,像是不关注他们的谈话。蓝沐白笑着看了看对面的姑娘,道:“日子定在后日,初八,还望远修兄来喝喜酒。”
杜远修淡笑,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和眼中的情意,和杜明德道:“父亲,您是长辈,又是晨熠的上司,不如由您来做主婚人吧。”
陈氏自然高兴,也说由杜明德做主婚人。徐氏同意,蓝沐白也没意见,杜明德便应了下来。
“我们回京城,谁也没告知。如今暝儿就要成亲,还想着找一位全福太太帮衬着,不如也交给林姐姐吧。”徐氏道。
林氏自然乐意,便商量着初八日一早过来。
众人用了晚饭,又说了些话,杜明德才带着夫人长子告辞离开。陈氏和徐氏今日劳累,早早下去洗漱休息了。
蓝沐白拉着秋暝的手到院子里散步,蓝沐白看得出来秋暝很开心,让他也为之欣慰。
“本来成婚之前,于礼,我与你是不能见面的。但母亲和岳母都没有说,我也想每日见到你,所以,你不可觉得我无礼放荡。”
秋暝忍俊不禁,掩唇笑道:“你我情意,我如何不知,哪里会介意这般礼节。”
蓝沐白握紧了她的手,终于还是将她带入怀中,下颌蹭了一下她的额角,道:“秋暝,很快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秋暝知道他说的事父亲的案子,闭着眼睛深呼一口气,才道:“我虽着急父亲的案子能够平反,但是,我更担忧你的安危,无论如何,你切记不可犯险。”
蓝沐白搭在秋暝肩上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我突然觉得,明天就是初八就好了。”
秋暝噌得一下就脸红了,听着他胸腔处的心跳,抬手推了一下他,道:“我……我要回去了。”
蓝沐白又紧了紧怀抱,片刻后才放开,道:“好,早些歇息。”
秋暝不敢抬头看他,只点头:“嗯!”便手忙脚乱地往内院去。
初七是乞巧节,陈氏徐氏带着秋暝在院里设案拜织女、穿针乞巧。过完七夕,天已经暗了,蓝府却开始忙碌起来。
丫鬟们服侍秋暝焚香沐浴,蓝沐白那边,同样不得闲,府里的孩子要去压床过夜。
徐氏又来和秋暝说话,递了个册子给她,叫她没人的时候翻看。秋暝大概知道是什么,不过只大致翻看了两页便红着脸压箱底了。
晚上睡得时间极少,初八日天还未亮,林氏便带着人到了,一进门就来秋暝房中开始忙碌起来。洗漱、净面、开脸、梳头、换衣,等一应事情完成,本困顿的秋暝早已忙醒了。
“暝儿,今日忙碌,定是顾不上吃东西的,先赶紧吃点垫垫肚子。”徐氏端了一碗面进来,还铺了个鸡蛋。
秋暝见林氏没有异议,便赶紧吃了,哪怕是已经饱了也还是将那碗面吃完。吃过面,林氏才招呼丫鬟开始上妆。
大约是因为徐氏以后与自己一同住,所以秋暝也没有嫁人的伤感,徐氏倒是有些怅然,不过更多的是高兴,女儿长大了,而且嫁了一个什么都好的人,家室简单,以后不会吃苦受累了。
蓝沐白被一群同僚、好友打趣着收拾好,便一大群人吆喝着去接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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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
蓝沐白是被侍书和落棋扛回来的,两人将他放下就匆忙退下去了。
秋暝蹙着眉,叹了一声,“不是让你少喝点嘛,一会儿该难受了!”说着起身去拿巾子给他擦脸,结果手被紧紧抓着,秋暝被带回床沿坐下,再看蓝沐白,眼神清澈,哪里像喝醉的人,一阵惊疑。
蓝沐白撑起身,笑道:“还是远修兄出的主意,往身上泼了酒,喝了几杯便装醉,他们也就放弃不闹了,不然……”
秋暝没忍住笑了,道:“远修哥哥这主意真是……”
蓝沐白将外衣脱下,身上的酒味淡了许多,又去净面漱口,再回来又是那个如沐春风的蓝沐白。秋暝开始还大胆地看着他,不一会儿,脸色微红燥热,便低着头紧张地扯着下裙。
蓝沐白过来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耳语:“秋暝,我们终于成亲了。我很是欢喜,你呢?”
秋暝这下连耳朵都红了,心里自然欢喜,点头却不敢看他。
蓝沐白心里满足,去亲她的耳垂,秋暝一阵颤栗,想要推拒,蓝沐白哪里肯,抱紧了她,自耳垂向脸颊、美心、眼睛、嘴角到红唇一遍遍吻过来,秋暝早已没了主张,只得任他放肆。
“秋暝,我们成亲了。”
秋暝听他一遍遍说这句话,也只能一遍遍嗯声回答。
蓝沐白眼中热切炽烈,温柔地看着秋暝,道:“娘子,你要唤我什么?”
秋暝浑身一抖,他唤她娘子,自己便要改口叫他夫君的,声若蚊蝇,道:“夫君。”
蓝沐白笑得越发满意,在她愣神之际一把吻住晶莹的红唇,撬开牙关霸占领地,两人吻得热烈,早已忘了何时何地。
蓝沐白一手扶住她的后颈,一手轻轻去解她的衣带,将她抱上大红喜床。
秋暝害羞,不敢睁眼看他,手也不知道放哪里。蓝沐白抓住她的一只手,吻了一遍,让她环住自己的脖颈,才又俯身去吻她。
一番番疼爱怜惜,两人大汗淋漓,交织的身心随着一阵阵爱意充盈着整个新房。
秋暝已经没了力气,任由他抱在怀里,□□疼痛也阻挡不了睡意。蓝沐白到底怜惜她,唤人在外间打了热水,抱她去洗完,才拥着她躺回床上。
秋暝昏昏欲睡,窝在他怀里,蓝沐白抱着她,觉得心里被填满了,道:“睡吧。”
秋暝醒来,一睁眼见蓝沐白正满眼笑意地看着她,见她醒了,道:“疼不疼?”
秋暝轰得一下清醒,脸又红了不敢去看他,蓝沐白忍不住笑道:“娘子,你难道以后都要这样害羞?”
秋暝咬了一下唇,忽略他喉头一动,看着他,轻声道:“我,腰疼。”
蓝沐白深呼一口气,伸手去给她按摩,秋暝心里暖意十足,唇边笑得幸福。
过了一会儿,入画和弄琴来服侍,两人收拾妥当才去请安敬茶。
陈氏和徐氏喝过茶,递了封红,两人才起身入座一同吃早点。秋暝其实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做的简单,陈氏喜欢她,不挑剔,反倒是叮嘱自己的儿子对她好点;又不用自己下厨动手,至每日晨昏定省,日子过得实在太过安逸。
两人回院里坐着,秋暝只笑着不说话,蓝沐白握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秋暝扛不住他那双炙热的眼睛,埋头问:“一直看我做什么?”
“因为你好看。”蓝沐白笑答。
秋暝心里高兴,脸上却红了,蓝沐白靠过去亲她,秋暝一惊,险些没坐稳,蓝沐白微微摇头扶住她,道:“娘子莫不是以后天天害羞?”
秋暝睇了他一眼,道:“哪有你这样天天腻歪的!”
蓝沐白哈哈大笑,秋暝觉得他大笑也不会影响他玉一般的形象,竟有些看呆了,缓过神来道:“你何时去办差?”
“我刚成亲,杜伯父准了我三天的假。”
秋暝也只点头,去寻绣活来做,蓝沐白看着他刺绣,秋暝微微叹气道:“你,去寻些别的事情做吧,看着我,我没法静下心来刺绣。”
蓝沐白怕她害羞,只好去书架上寻了本书,看了不到两句,注意力又移到秋暝身上去了,秋暝无奈,也好任他看了。
这三日,蓝沐白和秋暝形影不离,白日刺绣看书作画,夜间缠绵,秋暝仍旧没法自然面对蓝沐白晚间的热情,虽然心里欢喜,可是身体承受不住,最后只能告饶。
之后,蓝沐白正常去吏部做事,秋暝便开始跟着徐氏学习管家。陈氏以前也没管过这么大的一摊子事,好在有徐氏,又府里两个管事,现在秋暝成了少夫人,便慢慢放手让她接管了。
秋暝悄悄和蓝沐白说了山居绣坊的事。
“如今,我还是有能力养你和两位母亲的。”蓝沐白觉得她不必要去劳累。
秋暝知道,道:“皇上赏识你,你前途无量。养活一大家子我可不担心,我只是想着,平日里在家也没什么可忙活的,就当是打发时间了。且你放心,如今你是朝中人臣,我是你的妻子,不会出去抛头露面给你失体面的。”
“我并不在意所谓面子,只是不想你出去受委屈。”蓝沐白将她带入怀中。
秋暝伏在他怀里,笑道:“我不出去,自然没有委屈可受。我想着交给入画和侍书去做,入画跟我学了一年,侍书又是个伶俐的,交给他们我也放心,请几个绣活好的师傅,招两三个跑腿的丫鬟。我只在后头指点一下,偶尔绣一两件,如何?”
蓝沐白听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向来尊重她,答应了,又道:“为夫那两件衣服穿了好久,娘子什么时候替为夫再做两件?”
秋暝嗔笑着推了一下他,反被他抱得更紧,道:“我这就着手做,让你天天穿新衣!”
“那我可舍不得!”蓝沐白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她指腹的薄茧,又道:“你日夜劳累,我很是心疼的。”
秋暝脸红到耳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结果蓝沐白一把将她抱起进了里间,好一阵疼爱缠绵,脸埋在她颈边,轻声道:“秋暝,我越发爱你了,你定不能离了我。”
秋暝嗯声点头,道:“我也越发爱你了,你若是令我伤了心,怡华说了不会放过你的。”
蓝沐白心中镇定发誓,面上却是笑意十足,打趣道:“我今晚便不会放过你!”说着也不顾秋暝阵阵告饶,一阵一阵缱绻相融。
蓝沐白同意秋暝再开绣坊,还得了他不少银钱的支持,一个月后,一家名叫山居绣坊的绣房在京城开张。
作者有话要说:小短文,一切从简……
☆、旧案真相
过了中秋,转眼到了八月底,汴京地处北方,已经开始降温,金秋硕果,落叶飘零,倒生了些萧索。
朝中不平静,按制蓝沐白这样的从五品的书令史是没什么机会去早朝的,这日却早早唤秋暝收拾了进宫,秋暝心中讶异,却也没好问。蓝沐白只说是好事,秋暝笑着道了声万事小心,便送他出了院子。
皇帝前两日便收到了刑部送来的东西,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却也没想到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这文家手伸得太长,沾的可不止曲临风一家人的血,于是,皇帝很生气,立刻下旨,命刑部、大理寺、开封府查,而且要好好查,狠狠地查!
府衙的人和禁军一同出动,将文府围了个严实,文剑英也似乎知道大势已去,在家中气定神闲地等着杜明德。文家涉职的大小官员全部捉拿入狱,文恪的直系心腹自然也没有逃脱的。风风火火地紧张了四五天,文家倒塌的传言早已散布大街小巷。
当年那桩震惊朝野的兵部尚书曲临风叛国谋逆案也终于重新翻出来审查,果然查到了蹊跷之处,刑部和大理寺重新翻看卷宗,又审问当年涉及此案的大小官员、文家门客,终于让蓝沐白和杜明德找到了证明曲家清白的证据。
“当年,文家买通曲临风身边的亲信孙藻,也就是后来的兵部员外郎孙大人,模仿曲大人的笔记,编撰了与番邦来往的信件,并且将文家准备的番邦间谍安排进兵部和曲家。陛下面前的这些便是当年所安排的间谍的名单,还有编撰的信件原件,通过与曲大人的笔迹对比,会发现虽然与曲大人的形似□□分,却仍有区别,又对比过了孙大人的笔迹,还在孙大人家里找到了当初模仿学习的信件,请陛下过目!”蓝沐白说完退至杜明德身后,神色平静地站定。
皇帝那里还需要看这些证据,早已怒火中烧,一声巨响传来,原来是皇帝至怒以掌击案,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沉沉道:“岂有此理,残害忠良、藐视王法、蔑视皇家,罪无可赦,传旨:文家贪赃枉法、残害忠良、勾结细作、欺压百姓,罪不可恕,与文家、与此案相关一干人等全部压入天牢、等候处置!”
大理寺和开封府得了旨意,又要抓好大一片人了。
皇帝缓和了心情,又道:“曲临风忠臣良将,一门老小枉死,朕心甚悲,追封曲临风衷毅公侯,曲老爷子追封太子太保。”
“皇上圣明!”百官跪地,杜明德和蓝沐白心里一阵怅慰。
“此案真相大白,刑部功不可没,酌情嘉奖。蓝爱卿功劳尤甚,升刑部员外郎,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