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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怜月杀过人,也见过人被杀,当年在梅岭山脉中与黑尼族残余力量厮杀,已经让她感觉到非常震撼,可与真正的战争相比,却是不值一提。
在数十万人呐喊厮杀的战场上,人就像是野兽一样没有思想,不知道害怕,只能红着眼睛凭着本能厮杀,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与犹豫。也许前一瞬才将长枪刺入对方的胸口,后一瞬就会被下一个敌人砍了头颅。战场上那种凌冽,那种血腥,那种残酷,若非置身其中实在很难体会。
虽然两位姑娘一直缩在队伍的后方,却也有身处险境的时候。每到这时,她们身边就会出现几个士兵,帮她们击退敌人,护得她们安全。因为这些人都是北冥士兵,侍女以为是羽广特意安排保护花怜月的,也没有怀疑,只要花怜月心知肚明,这些人的主子只怕是另有其人。
北冥地界已是一片混乱,原本被羽元掌控的一些小型城池被羽广攻陷,只是大军进城时却发现已经人去城空,留下的只是毫无用处的空城。羽广的军队只能弃城继续前行,沿途想要寻些补给,却发现到处都是因为战乱而荒废的牧场,田地,树林,让人看了难免心中徒生悲凉。
花怜月对北冥这个附属国并不了解,也不知羽广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只能在侍女的看押下,狼狈的随着大军一起跋涉。
这一日,大军终于提前在一条宽阔的河道旁安营休息。
已经被颠簸得骨头都要散架的花怜月,如蒙大赦,立刻在河道边压倒一片厚厚的芦苇,惬意的躺了下去。此时恰逢夕阳西下,天边艳丽的晚霞将河面也映红了了,远远看着就像是耀目的火焰在燃烧。河风吹走了酷热,带来惬意的凉爽,无数不知名的小虫在芦苇丛中飞舞着,暮色渐渐来临。
花怜月正昏昏欲睡,耳边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抬起眼皮,就见几个侍女带着几个士兵出现在她眼前。就听侍女脆声道:“花小姐,二皇子有请!”
不容易呀!跟着大军蒙头蒙脑的跑了一个多月,羽广终于想起还有还有她这号人存在。
花怜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微微一笑,道:“该来的终于来了,走吧!”
此刻已是日落西山,明月缓缓升起,密集的营盘中相继燃起了篝火,随处可见持枪佩刀的士兵在巡视。夜间的河风很大,吹得她身上的外裳猎猎作响。
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她才隐隐看见顶部被涂成金色的中军大帐。此刻大帐被严严实实的拉着,外面又有无数士兵看守,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不过在大帐外却铺上了长长的毡毯,摆上了无数小几,小几上准备了一些水果,酒水。中间还燃烧着数堆熊熊的篝火,几只肥羊已经被烤的焦黄喷香。
花怜月脚下一顿,这架势莫非是在准备宴会?也不容她多想,侍女已经示意她在其中一张小几前坐下,并为她斟了一杯酒,并严肃的道:“二皇子正在接见贵客,请花小姐在此稍等片刻!”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她身后还站了几个虎视眈眈的士兵看守。花怜月只得无奈的端起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啜饮起来。
直到第三壶酒下肚,百无聊赖的花怜月才见到中军大帐大开,羽广笑呵呵的率先走了出来。紧随在他身后的是穿着一身平常青衫,面色沉肃的柳固。
“大哥!”花怜月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惊喜的大声叫唤!
柳固一愣,也循声望了过来,在见到花怜月的一刻,眸子猛地一亮,唇边终于绽放出会心的微笑。
原本安静站在她身后的侍女,上前一步,在她耳边小声警告道:“花小姐,那位是二皇子邀请的贵客,请勿要喧哗失态!”她手一挥,身后几个士兵立刻将长枪压在花怜月肩头,她双膝一软又狼狈的坐了回去。
柳固见此情形勃然大怒,他还未开口,羽广已经抢先呵斥道:“住手,你们怎么能对贵客如此无礼!”
“是!”
“刷”的一声,花怜月感觉肩头的重压一泄,她忙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扑进柳固怀中。
“大哥!”
一声含着委屈的低低呼唤,瞬间击溃了一向坚毅的柳固。“别哭了!”他轻轻为她拭去泪水,短短三个字中包含了心疼,愧疚,欣喜。
“兄妹好不容易才见面,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
听到羽广假惺惺的安慰,花怜月瞬间回过神来。如今大哥为了自己以身犯险,她怎么还能如此软弱,还哭哭泣泣的让亲人心疼,让仇人得意。
花怜月轻轻挣脱柳固的怀抱,她用衣袖胡乱压了压眼角,嘟囔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柳固眸光在她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她脸颊上那两道粉红的鞭痕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抬起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心疼的道:“还疼吗?”
花怜月嘻嘻一笑,道:“早就不疼了,这是这疤痕总要很长时间才能慢慢消除。”
“柳将军不必担心,我已经手刃了私自对花小姐施以鞭刑的贱人。只是让花小姐受了这番惊吓,总是我不对,待会就自罚三杯,作为赔罪。”
羽广一边客套,一边安排柳固在他下首坐下,花怜月的小几自然也移到柳固身边。其余的小几前都坐着膀大腰圆的北冥将领,柳固因为是私自前来与羽广见面,所以只带了六个贴身亲兵。
他们这几个人虽然也是穿着常服,却个个器宇轩昂,身强力壮。就算被夹在一群咋咋呼呼的北冥将领中,也丝毫没有露出一丝怯意。花怜月偷眼瞧了,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与有荣焉的得意。
一阵金锣之声响起,几个穿着北冥服饰的女子,扭腰摆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围着篝火翩翩起舞。这些女人的身材十分健美,她们穿着短短的纯色上衣,举手跳舞时露出一截健美,圆润的小蛮腰,腰间系着碎花短裙,只到膝盖上方。在她们跳舞时,一双双浑圆有力的大腿,在众人眼前不断的晃动。
花怜月还是第一次发现,除了自己与侍女外,军队中居然还有别的女子存在。不过看看周遭那些将领们肆无忌惮的色欲眸光,就知道这些女子十有八九是专门服侍将领们的军妓。
羽广一直拉着柳固絮叨,花怜月纵然有满腔的话想要述说,却插不进去,只能无奈的欣赏面前女子们卖力的表演。
“羊肉烤好了!”有人大声吆喝!
就见两个士兵抬着一只烤得金黄的羊羔走向羽广,羊羔伏在硕大的铜盘内,嘴里还叼着一束青草,老远就能闻到
二皇子一拍巴掌,油脂四溢的香味,惹得众人垂涎欲滴。
一个赤裸上身,被火焰烤的周身发红的大汉大摇大摆走过来,他从腰间抽出一柄小刀,那小刀明晃晃的,又薄又利。就见他持刀在羊羔的脊背上轻巧的划过,一块薄如蝉翼的羊肉被片了下来。立刻有人奉上铜盘,大汉将这片羊肉整整齐齐的摆在盘子里。又如法炮制的削了几片羊羔肉,同样整整齐齐的摆好,再配上一小碟细盐,被恭恭敬敬的送到羽广面前。
这是一种礼节,表示羽广乃是全场身份最贵重之人。羽广也不客套,立刻伸出手抓了肉条沾取了盐沫子,便丢进嘴里大嚼起来。
周遭立刻响起了如雷的欢呼声,早就烤好的羊羔肉被端了上来,那个大汉手中的小刀不断的飞舞着,十分利落的将这些羊羔给化整为零,分盛在盘子里,送到了一张张小几上。
尽管心绪不佳,花怜月还是对这道菜十分感兴趣,她也学着羽广的样子,抓了盘子里那薄如蝉翼的羊羔肉,沾取了盐沫子就塞进嘴里。虽然没有各种佐料配合,这羊羔却没有一丝腥膻,而且肉质鲜嫩,几乎是入口即化。
花怜月吃的开心,柳固却暗中摇头,自家妹妹这种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气氛渐渐热络起来,不时有北冥将领端着酒碗过来向柳固敬酒,柳固倒是来者不拒,一一喝了。转眼间就是几坛子的酒进了他的腹中。北冥将领们存心想要将他灌醉,没想到他却越喝眸子越清亮,丝毫都没有醉意,他们不由暗暗心生佩服。
酒过三巡,诸位将领多少有了醉意,其中一个三十出头,眼角带着疤痕,坐在那里如铁塔般比旁人高出一截的汉子。他一扯衣襟露出古铜色的胸膛,斜着眼睛醉醺醺的道:“久闻柳将军手上功夫不错,我其科尔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向柳将军讨教一二!”
羽广眼角抽了抽,他若无其事的斟了一杯酒,端在手中慢慢饮着。
花怜月听出这个其科尔的挑衅之意,不由担心的望向柳固。
柳固轻哼了一声,夹了一块羊肉吃了,他同样没有说话。
倒是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亲兵,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原来阁下就是神跤手其科尔,在下倒是略有耳闻。不如由我向其科尔勇士讨教几招,如何?”
周遭立刻响起杂乱的吆喝声,叫好声。羽广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道:“其科尔,手上轻些,可别伤了柳将军的人。”
“好咧!”其科尔咧着黄牙,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醉醺醺的从地上爬起,一把撕去身上的外裳,露出一身铁疙瘩般坚硬的肌肉。他一边炫耀的抖动着胸前的肌肉,一边迈开大步朝着场中走去。
柳固对那应战的亲兵微微点头,他也面不改色的走向场中。原本还在载歌载舞的女子们,立刻弯腰行礼,退了下去。
花怜月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其科尔,本来他坐着就比别人高出一截,如今站起来,她才发现此人完全就是一个巨人嘛!那些身材高挑的歌舞女子从他面前走过时,居然只到他的胸口。
而自家这边准备迎战的亲兵,只是寻常人的身高。或许比那些女子要高些,却只到其科尔的腋下而已。他站在其科尔面前,完全就像是没有长大的孩子。
其科尔双手环胸,双眸下垂,轻蔑的注视那亲兵,鼻子一哼,道:“不知阁下姓甚名谁,我其科尔手下可不死无名之辈。”周遭立刻响起了不怀好意的哄笑。
花怜月闻言心中不由一惊,听其科尔的口气,他居然是准备下狠手了。她下意识的偷眼去看柳固,却见他面不改色,只慢慢啜饮着杯中美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心中才稍稍安定。
那亲兵一抱拳,朗声道:“在下凤七,虽是无名之辈,能在其科尔勇士手上讨教几招,不管输赢,也算是了却一件宿愿。”
其科尔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目光凌厉,闪动着缕缕寒芒:“你小子很会说话,就冲你的态度,待会你其科尔爷爷顶多就留你一手一脚。哈哈哈!”他张狂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黑熊。
凤七?
花怜月心中一动,难怪她会觉得柳固带来的这些亲兵,都十分眼生,她居然一个都不认识。原来,他们果然不是亲兵那么简单。
据花怜月了解,东秦太子刘穗的贴身护卫都是以龙字排名,二皇子刘晖的贴身护卫是以凤字排名,五皇子刘寿的贴身护卫是以燕字排名。凤七,难道他是刘晖的人?想到这里,花怜月心中猛地一跳,立刻收敛心神凝目往场中看去。
左边是赤裸上身,凶神恶煞般的其科尔,右边是气定神闲,面无表情的凤七。只看气势,其科尔倒是足以碾压一队凤七。
就见他呲着黄牙,狞笑着道:“凤七,你我之争本只是互相切磋,然而拳脚无眼,在下手重,经常有失手的时候。若是.....”
凤七轻轻一笑,打断了他的絮叨:“你只管出手就是,今日这场切磋,是我二人的私事,是生是死都与人无尤!”
熊熊的篝火越烧越旺,就像是巨大的火把,照亮周遭每一张亢奋异常的脸。夜风卷着火星在俩人中间飞扬,就像是漫天飞舞的萤火虫,莫名带着肃杀之意。
为了助兴,周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点声,原本还嘈杂的人声渐渐消失,所有人的眸光都注视在场中二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