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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空气特别闷热,仿佛风都是不流动的。奉国三十万大军退兵后,邱寒渡迅速赶往大唯国北部,和聂印汇合。
那里,又是另一场战争,并且是一个比打仗更复杂的战场。由于天干气燥,温度又高,瘟疫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蔓延。无数个村落的百姓,都在恐惧中煎熬。
邱寒渡策马疾奔,一路上,空气里充斥着腥臭味儿,环境恶劣至极。她的心情很沉重,连不费一兵一卒便退兵三十万的风光都觉得不值一提。
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水,顺着脸颊滴滴落下,流进嘴里,咸咸的,散发着汗湿的气息。
有一种浓郁的死亡味道。
她的心无比慌乱,这比她想象的情况更加糟糕。她带领着精卫们,马不停蹄地赶向灾区最中心。
在那里,她见到了思念已久的聂印。他的墨衫已起了褶皱,甚至衫角都有些破损。他的脸,还是那么英俊,却瘦多了。因为消瘦,所以轮廓看起来更加清晰。他的脸,被晒得黑黑的,在阳光下,闪着黝黑的光。
在她心里,他依然潇洒俊逸,丝毫不显狼狈。
她欣喜地要扑上去,拥抱他。
他苦笑,挡住她:“一身臭汗,你就别瞎凑热闹了。”
她眼睛一瞪,拍掉他的手,下一刻,以无比亲昵的姿态,投进他的怀抱:“就喜欢一身臭汗的你!”
他顺势双臂一收,将她拥紧:“想念你,我的王妃。”
她依然羞涩,双手环住他劲实的腰身:“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他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温存,仿佛分离了许多年,不知道她面对奉国皇城的千军万马,是否能活着回来相见?
他这阵子,见了太多的死亡。心硬如他,也泪洒过好几场。面对如此天灾,常常泛出无力之感。
她来了,终于。
她活着回来了。
“王爷……”一个女子站在稍远处,很瘦,也很清秀。穿着一身素色布衣,倒是显得水灵。
邱寒渡慌忙退出聂印的怀抱,脸红耳赤。
聂印倒是不在意,牵过邱寒渡的手:“木姑娘,有什么事吗?”
那个被唤作木姑娘的女子,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看着邱寒渡:“回王爷,太医院的人到齐了,都在等您呢。”
聂印点点头,低声道:“你跟我一起去。”
好容易见着面,邱寒渡当然不肯跟聂印分开,这便跟着他去了。路上,她打趣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可有情况?”
“我的情况多了,你问的哪方面?”聂印笑着,用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发,一丝爱意勾上唇角。
邱寒渡低声道:“后面跟着的那个木姑娘,她一定对你有意思,你信不信?”
聂印洒然笑道:“救人都来不及,谁还有心思想这个?你多心了,她是这当地的游医,懂得一点点医术。如今人手不够,京城已派了大量的大夫过来,却还是不够用,所以把当地稍懂点医的人,也都集中起来了。”
邱寒渡但笑不语,也不辩驳。女人的直觉不会错,不过,聂印说得对,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谁还有心思整天琢磨这个?
那是一个会议,由聂印主持的一个迅速有效扼制瘟疫蔓延的会议。韦大小姐和袁宛央都在场,认真听聂印布置任务。
散会后,袁宛央迟疑了片刻,还是过来找邱寒渡了,问能不能跟她去见一个人。
邱寒渡看着聂印忙碌的身影,确信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点头答应。既是袁宛央要求的,必定是熟人了。
会是谁呢?
她问袁宛央,对方只说,见了就知道了。
在走到一个破损不堪的房屋前时,邱寒渡停下了脚步:“宛央,我知道是谁了。”
袁宛央悠悠地说:“王妃如此聪明,又如何会猜不到呢?”
“我不去了。”邱寒渡转身就走。
“王妃,求你去见见吧。”袁宛央的脸上染着浓浓的忧色:“他就快不行了。”
邱寒渡心里一窒,脚步顿住,半响,才转过身来:“怎么会这样?”
袁宛央的声音很平静:“他那年劫了王妃你,王爷当时就要把他杀了。后来是紫罗在临死前吐露了一件事,说她用媚功媚了皇上,皇上夜夜叫的是……王妃你的名字……”
邱寒渡默然,老八的心魔她是知道的。
袁宛央继续说:“所有人都以为,王爷会当场把他杀了。可是王爷那个人,心思到底不是一般人能猜得透的,竟然留他一条活路。”
邱寒渡唇角勾出浅浅一个弧度,别人不懂聂印,她是懂的。聂印小气惯了,又喜欢显摆。见老八心心念念喜欢上自己的女人,不仅没杀,还留人家一条命,目的是让对方见证他的幸福。
这个世界有人哭,就必然有人笑。皇位龙椅,金银珠宝,全都不在聂印的眼里。别人要,他就全都施舍出去。但笑到最后的,仍旧是他聂印而已。幸福,美满,和他所爱的人,游历大好河山,相亲相爱,朝朝暮暮。
他在炫耀,向所有的人炫耀,尤其向老八这样的人炫耀。
如此微妙的心理。
袁宛央当然是不懂的,只当王爷心怀宽广:“涅啸躲到了这里,已有好几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了重伤。如果他肯让王爷亲自诊治,也许还有机会……可是他说,他这一生,都是毁在王爷手里。他不想再让王爷治他……”
固执,倔强,又骄傲的一个男人。
邱寒渡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那样潦倒,那样落魄,心头竟忍不住一酸。当日心怀抱负的八皇子,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竟然落到这样的境地。
袁宛央轻轻退了出去。
你好吗?这似乎是最最平常的一句问候,邱寒渡却哽在喉间,无法出口。如何还能残忍地问出这样的开场白?
于是,就那么静立,与对方已浑浊的眼神,淡淡交织。
他动了一下,却无力,声音沙沙的:“你来了。”没有太多惊喜,也没有太多意外。
仿似,早就知道她会来。
又仿似,她来不来,其实都不重要。
她点点头,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倒是涅啸开了口:“如果可以,我希望从来没遇见过你,还有聂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