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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寒渡给姑娘开后门了。
白纱遮掩。看不清姑娘的表情。只听她低低地道一声谢。然后将面前粉妆玉琢的孩子费力抱起來。
那孩子已有**岁。已是十分重了。她抱得很吃力。还得去拿给孩子随身携带的凳子。
邱寒渡随手将凳子接过。声音淡然而清冷:“我來。”
“谢谢。”沒有一般人那种说谢谢时的感激语气。一样的淡然和清冷。让人刺骨。
邱寒渡皱了一下眉头。倒并不是怪别人不知好歹。而是像听录音一般。感受到一种扑面而來的熟悉冰冷。
是的。那种冰冷。她也有。让人听來沒有一丝愉快的感觉。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
她的眸色黯淡了几分。原來自己给人是这样的感觉。一点也不讨人喜欢……聂印是怎么受得了的。
那姑娘显然沒认出。邱寒渡就是那夜在映秀河畔偶遇的人。她进了门。将白纱斗笠拿下來。露出一张绝美的脸。那种美苍白又妖娆。楚楚可怜却明显冰冷。
只是那孩子一痛得哼哼。她的脸色立刻就缓下來。
离得近了。邱寒渡将那孩子看得更清楚。是个小男孩。却长了一双比女孩更潋滟的眼睛。水汪汪的。忽闪忽闪。也许是痛得厉害。眼泪花花在眼眶里打转。
脸上的肌肤。有的很粉。有的……结了疤。还有伤口。很奇怪的是。这小男孩身上仿佛有某种魔力。让人忽略他的伤口。只专注他粉嫩的模样。
在邱寒渡眼里。聂医生已经长得够妖孽了。可这个孩子……却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那是一种妩媚。特别清新的妩媚。特别妖孽的妩媚……
聂医生什么话都沒问。只是将孩子抱起來放平在床榻上。然后探脉摸骨。眸光深邃如海。他工作的时候。正经又严肃。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玩笑又赖皮的性子。
邱寒渡让姑娘坐下等待。还给她泡了一杯茶。彼此都是冷淡的性子。谁也沒开口说话。都盯着聂印。
姑娘虽然淡然。但涉及到那个孩子的事。她还是很紧张。她不断用手搓着衣带。或是双手交叠紧握。因太用力。青筋透过薄而透的玉白肌肤突显出來。
聂印的神色。一点一点变得深沉……那孩子咬破了嘴皮。殷红的血丝丝渗出來。实在受不住的时候。出一阵哼哼。那声音让人听得心都碎了。干净好听的童音。却凄惨得让人心惊。
那姑娘几次想站起來。却强忍着坐下了。低了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沒出一点声响。
要不是邱寒渡眼尖。看见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滑落。一定不会现那姑娘在哭。
太沉静。连哽咽都不曾。
邱寒渡很熟悉这样的情景。她自己也是如此。就连哭都不用出声。伤到极处。哭泣无声。最后便是欲哭无泪。
她装作沒看见。
那姑娘很快就整理好情绪。仿佛什么都沒生过。室内很安静。空气依旧缓缓流动。风。微微吹过。不留一丝痕迹。
聂印终于检查完了。坐在椅上。眉心皱得很紧。伸手拿过茶杯。杯盖轻拂茶汤。喝一口茶。竟然缓缓闭上了眼。
从未有过的疲倦之色。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
邱寒渡拿着湿毛巾走过去。替他擦拭一把:“很棘手。”她第一次在诊病过程中。问病人的病情。之前。她都不感兴趣。
这一次。是她替人家走的后门。自然闲事要管到底。
聂印倏地睁开眼。并未回答邱寒渡的问话。却是对那个姑娘说的:“这孩子脚筋断了。骨头碎了。”语调很平静。内容却是令人心惊。
碎骨孩童。
纵是邱寒渡这种见惯了残忍场面之人。听到都蓦地呼吸困难。那孩子实在长得太粉嫩漂亮。怎么会这样。
岂料。那姑娘的回答却是无比平静:“我知道。我是想。聂神医连乔大爷瘫了三十年的腿都能治好……”
“那不一样。”聂印立时截了她的话:“他的腿骨是完好无损的。可是这孩子下半身的腿骨几乎全碎了。”
姑娘的脸霎时一白。目光染上一抹赤红的厉色。仿佛是从骨子里渗出來的恨。很快。她又变得淡然。一再刻意淡化某种恨意之后。便是另一种惊悚。比那晚歇斯底里的吼叫。更让人不寒而栗。
半响。她不由自主向床塌上的孩子看去:“聂神医的意思是。我弟弟……沒办法了。”手紧了又紧 。声音有些颤。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他还只是个孩子……”
邱寒渡其实也想问。真的沒办法了。可一瞥见聂印的神色。便忍下了。他是有办法的。只是很犹豫。
用不着邱寒渡猜测。聂印的眉峰微挑。正色道:“办法倒是有……”
姑娘一听。精神大振。再不是刚才淡漠的神色。只是听到聂神医后面那几句话时。眸色又黯了下去。
聂神医说的话是。办法是有。但那药沒人用过。他因为师傅虚无骨长年卧塌。已经研制了三年有关的药。可是那药只在动物身上试验过。有的有效。有的。却因此死了。
当然。他并不是用健康的动物來做试验。而是本着给动物治伤的目的用药。那样的结果。使他迟迟不敢用在师傅身上。也还从未在人体上应用过。
那孩子极力隐忍却还是忍不住痛得哼哼的声音一传來。让这姑娘的心蓦地乱成一团:“那。如果失败了。我弟弟会怎样。”
“会全身瘫痪。连手都不能动了。”聂印沒有半点隐瞒。透明见底儿:“但他的容颜会永远停留在二十五岁之前。不会变老。”
“……”姑娘连连摇头。终忍不住。眼泪流出來。很伤心很伤心。她站起來。走到床榻边。背起弟弟。低声道:“我们不治了。不治了……”
聂印沒有强求。也沒有说更多的话。
邱寒渡走到墙角。弯身将凳子递给那姑娘。也沒说话。
那姑娘走到门口。终于还是扭过脸來。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出房门。
邱寒渡又尽职尽责地喊着“下一个”。一回头。却看见英俊少年竟在呆。眉心皱得死紧。</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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