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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城中,已经没有虞家的亲戚。即便有,以宋拂不愿拖累旁人的性子,也绝不会在这时候去和那些人接触。
桓岫去过老郡公府。老郡公也并未见到她。
一连几日没找到人,也许是应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夜里辗转反侧终于入睡后,止不住地做梦。
梦很乱,场景不断变动。可唯独不变的,是那个还是孩子的宋拂。
刚捡回来混熟后的小姑娘,无事时就会捧着他给的书,一目十行看得飞快。再问才知道,她还过目不忘,书上的内容几乎看一遍就全能记下来。他索性教她说番语,下六博棋,她也学得很好。
出事前,他摸着她的头,说等母亲同意后就送她上永安城里的女学。她那时候笑眯眯的,像是很开心,夜里做梦的时候却哭得厉害。
桓岫那时候只当她是梦见了家人,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夜里的泪是她小小年纪藏在白日笑容背后的苦。
“还没找到二娘?”老郡公姗姗来迟,“她不在家中,会去哪儿?”
“她鲜少离开家人。”桓岫似乎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情,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她如果要走,势必会先知会一声。但这次突然消失,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老郡公看了看那群不时往这边瞥一眼,瞥一眼的女眷们:“你先随我来。”
“老郡公?”桓岫有些不明,仍还是跟着老郡公往远处走了走。
皇后设宴的地方在御花园。园很大,他们稍稍往远处走了几步,不多会儿,便避开了大多数人的视线。
“你为什么会跟着赴宴?”老郡公直接看着桓岫问。
“皇后命人送来的名帖,若是不来,就是不尊。但,哪怕皇后和母亲都有自己的算盘,看中了谁家的小娘子,没有陛下和父亲的应允,这门婚事都不会成立。”桓岫看得很明白,“况且,陛下和父亲都已经承认她了。”
见桓岫心里有自己的盘算,老郡公放心了不少:“这样就好。这样,你们俩也算苦尽甘来了。”
桓岫笑笑,可心底比谁都清楚,在虞家洗刷冤屈之前,苦一时还不会尽。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人不见了。
老郡公好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抚道:“再找找吧。这回我找些人帮着找找。二娘从小聪慧,这段时间在永安城里进出,想必对城中的格局都已经清楚了……”
他说着听见后头传来女眷们迎接皇后的声音,“走吧,我们的皇后娘娘来了。”
老郡公说完要往回走,可身边的桓岫却丝毫没有反应。
他回头,桓岫一直看着身后假山山洞。再凑近一些,老郡公紧跟着就发现了山洞岩壁上的半块血手印。
血迹已经干涸,如果不是雨水没有打进山洞,兴许这个手印已经……被雨刷走了。
第62章斗转
桓岫额角突突突,跳得厉害。园子里那些声音,这时候哪里还入得了他的耳。他转身要去拉一个宫女,询问血迹的事,老郡公这时一把把人拉住。
“你想做什么?”
“问清楚这个血迹……”
“你想问什么呢?你觉得这个血迹是二娘的?”
桓岫看他一眼,道:“即便这个血迹不是她的,宫里出现这样的东西,难道不该注意?”
“你别发疯。”老郡公拉住他,“就算真的要问,也别在皇后的赏荷宴上。”
老郡公摇头,试图打消桓岫的念头:“如果你去问皇后,你以为,皇后会怎么回答你。”
桓岫不语。
老郡公道:“也许,她会说,这不过就是一只野狗。”
“这是人手。”
“人手又怎样。不过是指鹿为马的把戏。”
皇后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老郡公松开手,低声道:“走吧,别让皇后注意到这里。真要问,就等宴罢后,去找陛下,仔细查一查。”
皇后办的是赏荷宴,几位一品诰命的夫人就坐在皇后的下手。小娘子们则与各自的家人坐在一处,对面则是随同女眷入宫赴宴的年轻郎君们。
这场赏荷宴本就是为了前媒拉线,自然是没了什么男女大妨。比起郎君们,倒是在座的小娘子们更积极大胆一些,一边品茶吃点心,一边大大方方地互相打量着对面的郎君。
赴宴的夫人里,大多都是带了家中的嫡女。这些嫡出的小娘子们,都有画像出现在之前的名册之中。
她们年轻貌美,也更有活力。更重要的是,她们的父辈大多都是□□。
这比什么都重要。
皇后有意做这个媒,自然不会单纯只是一片善心。
她的儿子,作为整个王朝日后的继位者,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朝堂上的老臣。
皇后眼光一扫,视线落在袁氏的身上。
她其实有些看不得上袁氏。这个女人出身不差,可惜长了一颗榆木脑袋,满心满眼都扑在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身上。可结果呢,长子愚钝,次子虽然聪明却不听话,唯独幺子还算能用。
若非是为了拉拢桓岫,她还真不想和这个女人有什么来往。
“桓夫人。”她微笑着看向袁氏,“夫人可有瞧过先前送去府上的名册?”
袁氏欢喜的点头:“臣妾看了。”
皇后听着,微笑点头,眼角余光一扫,便瞧见坐在底下几个姿容清丽的小娘子。
“那桓夫人可有觉得喜欢的?”
见皇后这般问,袁氏很是高兴,又怕让人觉得太过直白,她轻咳几声,含蓄地夸了几家姑娘。
在座的夫人当中,大多都十分欣赏桓岫,知道若真能将自己女儿嫁进桓家,自然享得了福。
当下,见袁氏如此,几位夫人唇边的笑意便都又深了一些,只是不好表露什么,互相看了看,半真半假地恭维道:“哪儿呀,我家这丫头哪能比得上她们。”
可有人买账,自然就有人不买账。
桓岫对那些十余岁的小娘子们来说,也许就是个很好的令人倾慕的对象。但对那些与宋拂年纪相仿,但仍未出嫁的娘子们来说,他成过亲的那段经历,就不算什么特别好的事。
“桓郎君不是早早就娶妻了吗?”
说话的娘子穿着贵气,额间还贴着花钿。桓岫循声看去,这位下巴微抬,眼神中颇有些揶揄。
“既已娶妻,郎君来这里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学那些下作的商户,也玩一套平妻的把戏?”
桓岫眸光微敛。
他倒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位娘子。但这时候,他却乐得有人拆台,好下了袁氏与皇后的面子。
果然,众位夫人皆是一愣,略显尴尬地别过脸去。袁氏脸色发青,强撑着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儿子已经娶妻了……”
那娘子脸色一变,腾地站了起来,指着薛苒苒便道:“隆朔六年,令郎在副都临殷迎娶薛府云阳郡主。薛府逃婚,令婢女李代桃僵。这事难道只是谣传?”
桓岫瞥了眼薛苒苒。这位郡主的脸上神情难堪,然却也不敢开口反驳,咬唇别开了脸。
“长宁公主。”
桓岫起身。他记起这一位的身份了——早前病故的誉王的小郡主,后来得封公主,当初……和薛家定亲前,这位公主也曾是选择的对象之一。
“如公主所言,桓某确已娶妻,实不该再出现在此。”
“二郎!”
袁氏急得站了起来。
她满心盼着能在这儿找着合适的儿媳妇,这一个两个的她都记在了心头上,只等着回头求皇后给赐婚,哪知竟然突然出了这么一遭。
皇后眉尖微蹙,只看向长宁公主:“长宁,休得胡闹。”
“皇后娘娘,长宁并未胡闹。”
长宁公主走到席间,十分镇定:“娘娘,既然是要为大伙儿牵线搭桥,桓郎君这般就不大适合出现在此。除非,郎君果真如夫人所言,并未成亲,不然岂不是骗了在座的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