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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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兮陷入短暂的沉默,她在混乱中断然否认:“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他看你的眼神早就不太对劲,这根本不该是助手看老板的眼神,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就感觉是,男人看女人那种……”

    陆兮站在原地,只是感到荒谬:“我,我没往那方面想过,他小我那么多……”

    顶多是在心里把他当年轻人,不想用同龄人的做事方式去过于苛刻地对待。

    “也没小多少,说不定啊,这小子就偏好年纪大的……”

    陆兮不知所措,只觉得棘手万分:“那我怎么办才好?他工作表现最近一直不错,炒了他,我觉得不厚道。”

    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许嘉澎并没有明确的表现,她不能因为捕风捉影的猜测,就很不近人情地炒了他。

    尤其是他在工作上没有出错,平时也会任劳任怨留下加班,这样的员工,她拿什么借口炒他?

    “要不调岗吧。”杨姿言比她要冷静许多,出谋划策,“让他冷静点,他自然会明白的,要不能接受,他自己也会提离职。”

    陆兮不置可否,眼下这情形,她以后必定是没法拿平常心对待那个小伙子的,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有点烦心,其实现在这年纪,她最看重的还是家庭和工作,并不想惹那么多桃花债。

    她又跟杨姿言聊了几句,杨姿言知道了昨晚的事,在听说顾淮远住进她家时,还是吃惊不小。

    “就你家那么丁点大地方,他一个大总裁住的惯?”

    陆兮:“他今天就想把我全家拐他那了,我没让他有机会开口,日子才开始呢,要是过不下去,不还是要搬回来?”

    杨姿言也赞成她此刻的清醒:“你为了养孩子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了,他现在吃这点苦算什么。不过我说句公道话,我觉得他也不是吃不了这苦,应该就是见不得你和晴天住出租屋,兮,你别不承认,咱晴天小朋友那可是正宗的豪门长公主,她们幼儿园那些个金贵的小孩儿,身家全部加起来可能都不如她,这么好的孩子,从小跟着你,也没住过什么好房子,你既然都让他爸参与进来了,你也别拒绝他给的优渥生活,一套房子对咱们普通人来说,那可是大事了,对他来说可真不算什么,九牛一毛都不如,咱们小公主应该住好房子,大大方方邀请同学来家里。”

    陆兮再次被好友说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拧巴,很多问题需要别人点醒她,她才会意识到自己在拧巴。

    “姿言,你说的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是吧?其实你都迈出那么一大步了,搬家只是一小步而已,真没什么,男人愿意给,你就接着呗,日子每天都是过,干嘛不让家人舒心地过。”杨姿言态度潇洒,很有说服力。

    挂了电话,陆兮心情倒是舒畅多了,庆幸有杨姿言这样总是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朋友,她自己也明白自己性格放不开,总是容易走到死胡同里,还好有杨姿言时不时拽着她,没让她一条死胡同走到底。

    她回到家里,已经将情绪掩饰好,顾淮远却明显想偏了,拈酸吃醋地问:“跟你助手聊那么久?”

    陆兮故意:“是啊,看他帅,拉着多聊了一会儿。”

    顾淮远果然在意:“家里那么帅的还没聊够,还想着外面的?”

    “不行吗?”陆兮好笑地瞥他,向他飞去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我还未婚呢。”

    这下可捅到他软肋,顿时无话可说,“未婚”二字眼下是陆兮绝对的杀手锏,一用一个准。

    晚上陆兮下厨烧了一顿美味大餐,嘴上嫌弃顾淮远住进来,身体倒是很诚实地做了一桌他过去爱吃的菜。

    红烧肉是必备的,以前她厨艺不行,只从她妈那里学了那么几道硬菜,红烧肉就是其一,顾淮远那时就很给面子,一做红烧肉,他能吃两碗饭。

    今晚他还是一如既往给面子,半碗红烧肉都是进了他的肚子,不过饭量不如从前,笑着凑到她耳边说,要维持腹肌。

    陆兮搁在桌下的脚不客气地踩了他一下。

    晴天胃口也恢复了一些,对于家里突然多出来的男人,她妈和刘姨并没有表现出异议,吃过饭后就回了自己房间,给这好不容易团圆的一家三口腾地方。

    顾淮远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山海经绘本,刚洗完澡的晴天一身奶香的坐爸爸腿上,专心致志听爸爸讲山海经里各种各样的珍稀怪兽,时不时奶声奶气提问,陆兮对着电脑坐在一旁,难得能晚上好好工作,专心回复学生的邮件。

    讲到九点半,晴天就在她爸怀里打起哈欠,尿尿刷好牙,一套睡前流程做完,晴天分别亲了爸爸妈妈一口,就十分满足地抱着她的艾莎公主睡着了。

    一时间,暖黄色照亮了卧室的一隅,静谧的空间里,只听得到女儿绵长均匀的呼吸。

    陆兮回复完邮件,摘下了黑框眼镜,揉了揉眉心,完成了一样工作,心情总是轻松自在的。

    一杯热牛奶放在了她电脑旁,她抬眸看向头顶的男人。

    “采访一下啊。”她喝了口热牛奶,“第一天做爸爸的感觉怎么样?”

    “我的重生日。”顾淮远一下一下揉她的肩颈,“谢谢你送我的礼物。”

    陆兮淡笑不语,她对面的窗台上,隐隐绰绰地倒影出他们相依相偎的影子,宛如鸳鸯。

    “今天第一天上岗做奶爸,你觉得我表现怎么样?”他显然很在意这个问题,明显紧张。

    “还行吧,10分的话,给你打7分。”

    “什么?”顾淮远在她颈上重重一捏,“只有7分?”

    被他这常年打拳的手一捏,陆兮痛得叫出来:“杀人哪,你轻点!”

    顾淮远忙放轻力道,可惜已经被她嫌弃地一把推开:“给你留三分是为了让你进步的,我做了四年妈妈都不敢说自己能得十分,你才做了一天爸爸就想做十分老爸了?我说顾淮远,别把育儿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爸爸那么好做的吗?”

    “我知道不好做,兮,你要帮我。”和她面对面站着的男人已经很懂得放低姿态,“只要你肯教我,我会是个好爸爸的。”

    陆兮的水眸白他。

    这个时候还要卖乖,谁不知道,就算她不教,他也会是个任女儿予取予求的好爸爸。

    卧室本来就小,他却偏偏将她堵在他和书桌之间,两道视线纠缠着,他眼里索取意味浓到抹不开,女儿一睡,就蠢蠢欲动要酝酿一些男女之间的勾当。

    陆兮自然忆起昨晚遭受的冷遇,哪有什么旖旎心思,此时此刻除了以牙还牙,她可想不到别的。

    她冷眼看他低首,滚滚的热情即将落到她的唇上。

    她将脸一偏,他的企图便猝然之间全落了空。

    她将他昨夜的冷淡学得入木三分,又特地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边,喷洒女人香,“我可不是你,我今晚没心情做这个。”

    —

    陆兮这一晚醒来好几次给女儿测体温,本担心发烧会反复,倒是没有再烧,半夜她一动,抱着她睡的顾淮远自然也醒,商量明天怎么办。

    “你还是去上班吧。”她还是体谅他忙,“刚发烧过也不方便送幼儿园,我明天带着她去上班。”

    “你带还不如我带,我办公室有个休息室,明天让助手布置一下,腾个游戏区出来。”

    “知道你财大气粗。”陆兮笑,“你可想清楚啊,你不是一般人,明天带着她上班,不出一小时,可能你公司员工都知道你有个私生女了,那可是大新闻。”

    “知道又怎么样?”顾淮远满不在乎,“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有个女儿,我顾淮远当爸爸了。”

    “兮,我们……”

    “打住!”

    陆兮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每一次欲言又止,她都能精准捕获到他的所思所想。

    “这些年啊,我的性格被磨得很温吞了,想一步一步慢点稳点走。什么都不怕,最怕生活有变化。你不要成天想着改变我的生活状态,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慢慢来。”

    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大的坦诚了,并不是抗拒他们的未来,只是想将速度放慢一些,想要水到渠成,不想步子跨得太大,冲动过后迎来后悔。

    她在黑暗中回溯过往,往事历历在目。

    “过去做什么,都靠着一腔孤勇。”

    “决定跟你同居,决定分手,决定生下晴天,每一次都没有想过后果,想做就去做了。除了生下晴天,其他决定,现在想来,都是后悔的……”

    本来抱着她的男人翻身在上,暗夜中的眼尤其亮,像虎视眈眈的狼,并不温驯。

    “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

    陆兮眼波潋滟,柔得像湖水,有以柔克刚的力量:“我是想,也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在一起。”

    也许晚一点相爱,他们这些年,就不会各自走得那么辛苦,到今天,也还是心有余悸。

    “我没有后悔过,你也不许后悔。”

    顾淮远的声音明显压抑,他在为她的这番剖白而受伤。

    月光下受伤的狼,总要以粗暴的方式疗伤。

    他将她的睡裙粗鲁往上推,迫切需要她的体温来慰藉他。

    而被失落席卷的身体,也需要进到那条离她心脏最近的路,才能找回内心缺失的安全感。

    他滚烫的呼吸就是最好的催化剂,陆兮异常温顺,并不抗拒这即将发生的疗伤之旅。

    她只是颤着提醒:“轻点,这房子隔音不太行。”

    顾淮远含糊地答应,埋首在细腻的肤上,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故乡。

    女儿睡在一边,两人到底是有所顾忌,不敢放开手脚,滋味虽好,却还是意犹未尽。

    陆兮在意识混乱之际,在想:换个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再醒来,晨曦已破晓,陆兮第一反应是探女儿额头,正常,这一场人仰马翻算是基本过去了。

    晴天听说可以陪爸爸上班,从没有体验过,新鲜的不得了,不愧是爱美的小姑娘,听说爸爸工作的地方有很多叔叔阿姨,因此央求妈妈给她穿最漂亮的裙子,头发也要梳得一丝不乱。

    “公主陛下,喜欢你今天的造型吗?”

    陆兮笑着问镜子里的公主陛下,她知道今天女儿,要真正做一回公主了。

    “喜欢!”晴天原地转圈,转头问她爸,“爸爸,我像公主吗?”

    顾淮远抱起她,在她的小脸蛋上宠爱地亲一口:“你就是公主。”

    —

    把女儿扔给她爹,陆兮一身轻松地开车上班,只是到了公司,乍然对上许嘉澎的目光,她原本的好心情,笼上一层阴云。

    “陆总,早。”许嘉澎主动跟她打招呼。

    “早。”她进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许嘉澎没有敲门,就进了她办公室。

    陆兮抬起脸,对上他阴沉的视线。

    “为什么要把我调岗?我不想去市场部。”他年轻气盛,情绪上来,连基本的职业礼貌都忘了。

    陆兮放下笔:“去市场部锻炼下没什么不好,在方总监那里你会学到东西。”

    “我做你助理,同样可以学到东西。”许嘉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打算接受她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可是我不认为你可以胜任我助理这份工作。”陆兮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希望有一个能管理好自己情绪的助手,目前为止,我没有看到你有这方面的改进。”

    她看着他:“许嘉澎,你来弗兰,目的单纯吗?”

    她有时候私下观察他,发现他并不缺钱,茶水间里偶尔听到小姑娘们聊天,说他脚上的鞋子,其实是价值五位数的限量版,而这种普通人根本买不起的鞋子,已经出现过不下五双,陆兮想不出来,什么样的家庭可以支持他赚着一万元不到的月薪,却有这样的高消费。

    有一回见他,还是从一辆几百万的跑车上下来的,哪怕这跑车不是他的,至少说明他的朋友圈不乏有钱人,既然是有钱人,愿意跟他这样的普通工薪族打交道吗?

    即便他帅,可长相也不是那些圈子的通行证吧?

    她心里一直存疑,之前想着只要不影响工作,他有没有钱都跟她无关,但今天,她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一问。

    选择了这份工作,要么专心做,若是带着私人情绪来弗兰上班,就大可不必了。

    面对她疑惑的目光,许嘉澎垂眸,刚才一瞬之间涌现的怒意全数收起,又是平时那个对她恭恭敬敬的助理。

    “陆总,我说过我是来弗兰学习的,我想和理念一致的同事一起工作,我想做原创,这个初衷我一直没有改变过。”

    “我会去方总监那里报到的,感谢陆总给我锻炼的机会,如果你有新助理报到,我会和她交接好,我出去了。”

    他在那么短时间便收起满身的刺,很平静地接受了调岗的现实,反倒令陆兮吃惊,原本,她以为这个小伙子会当着她面辞职,摔门不干。

    她看不懂他,也不想花时间,深究他的心理。

    当弗兰内部正悄悄传开“许助理被调岗”这个甚至不算什么大消息的消息时,顾氏总部大楼,很多员工都无心工作了。

    老板一早上罕有地牵着一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朋友上班,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小朋友喊老板“爸爸”,老板还怕全公司不知道他有个女儿,很少出现在员工餐厅的他,中午吃饭高峰期,抱着女儿下来吃饭,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清晰地听到他对女儿说“爸爸叫厨房给你煮粥好不好”,小朋友摇摇头,说不要喝粥,她要吃水蒸蛋。

    父女俩长得太像了,没人怀疑他们英俊不凡的总裁被戴绿帽,女员工们看似在吃饭,其实全场目光都聚拢在时不时喂女儿的总裁身上,心碎一地的同时,还关心一件事。

    小公主的妈是谁啊?

    这答案,全公司上下自然只有王慧知道。

    王慧领了任务,下午就着手找专业人士布置老板的休息室,以后这休息室就是晴天的专属游戏室,她预感,老板以后会经常带娃上班。

    瞧那宠女儿的架势,女儿奴跑不掉了。

    自从见识了老板的恋爱脑以后,她现在已经是个什么事都能做到见怪不怪的女人了。

    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比如她的冰山老板,竟然有个恋爱脑,一恋爱就从能神仙蜕变成凡夫俗子,总是做出一件件让她大跌眼镜的事。

    不过想到陆兮那张脸,王慧又理解了老板的迷恋。

    两人当年一定分得要死要活的,不然老板这些年不会这么冰山,他明明对着女儿不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暗搓搓浮想联翩。

    “晴天,你手里是什么呀?”她问从电梯里蹦蹦跳跳出来的小朋友。

    “是带给妈妈的蛋糕,爸爸想要妈妈做大肚子的妈妈。”晴天举着可口的蛋糕,童言无忌地回答她。

    王慧差点没忍住,偷瞄老板那很不自然又有点小得意的表情,心里大喊“救命”,靠着超强自制力一本正经纠正小朋友:“你爸爸是觉得妈妈太瘦了,想要她胖一点对吧?”

    “嗯。”晴天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小女孩,眉开眼笑地说,“我跟爸爸约好了,我们的秘密暗号改成大肚子妈妈了。”

    当着助手的面,被女儿三两句卖了,顾淮远的脸色已经不自然到极致了。

    他不去看王慧微微促狭的目光,而是牵过女儿的手:“秘密暗号怎么可以告诉别人呢?”

    晴天仰着小脸不解:“爸爸说不可以告诉妈妈啊。”

    所以她的小脑瓜认定,不告诉妈妈,但是可以告诉别人。

    顾淮远这两天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小孩子那些奇奇怪怪的逻辑,只好再打补丁:“以后记住了,不告诉妈妈,也不可以告诉别人,就是爸爸和你的秘密暗号。”

    “好哒。”

    晴天乖巧接受,她进了她爸偌大的办公室,犹如跑进了自己的领地,首先钻进了她爸的办公桌下面。

    上午顾淮远在办公,她就在躲在办公桌下面,当一个叔叔来跟爸爸聊工作时,她的小脑袋突然从办公桌下面探上来,冲叔叔嘻嘻笑,差点吓到了那个戴眼镜的叔叔。

    她喜欢上了这躲猫猫游戏。

    爸爸坐着工作,她又窝在桌下的小空间搭积木,直到她觉得有点闷了,不甘寂寞地从办公桌下面钻出脑袋。

    “爸爸,我们的秘密暗号是?”

    顾淮远低头看他的小宝贝,弯起嘴角:“大肚子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