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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苏辞笑了,丁秋楠心里已经逐渐接受了还不清人情债的事实,最后把自己赔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现在还过不了矜持这道槛。
苏辞是个合格的钓手,同样也是一名优秀的鱼塘主,行事作风也是张弛有道,相比于南易那种铁憨憨的直男追求方式,他的段位不知道高了多少。
“吧唧。”
丁秋楠刚刚松了口气,却冷不丁的感觉脸颊一凉,随后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这是利息。”
苏辞蜻蜓点水,见好就收,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推门而出,丁秋楠面如火烧,只能银牙紧咬的跟在他身后。
篮球场外,刚从厕所吐完的张大年和钱小方,表情都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只恨自己太嘴馋,到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豆腐卷就只是走了个过场,全都被吐出来了。
“还难受呢?胃里差不多吐干净了吧。”
丁秋楠医者仁心,见到仍然吐着苦水的两人,心生不忍。
闻声望去,两人惊悚的看到同行的竟然是苏厂长,当场吓得腿肚子一哆嗦,丁大夫不会把他们举报了吧。
“行了,不用害怕。我跟苏厂长说了你们的情况,他已经同意网开一面,不会开除你们的。”
丁秋楠安慰道。
“谢谢苏厂长!”
苏辞批评道:“瞧你们那点儿出息!饿死鬼投胎么?三百多个吃的一点都不剩,当你们还是三岁孩子呢这么馋嘴。”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个月所有扫厕所的活你俩全包了,听清楚没有?”
两人闻言均是大喜,这下不用被开除,甚至连处分也不用背,相比之下扫厕所那都不算事儿,甚至感激的当场跪在地上连连道谢。
“谢谢苏厂长开恩!”
“我们一定检讨,以后再也不干这事了!”
苏辞从兜里拿出两张饭票,道:“去食堂买点米汤喝,你们刚吐完肯定伤胃。”
而后事了拂衣去,像这种收买人心的小恩小惠,苏辞乐此不疲。
既能好好的招揽人心提名声,还能顺道彰显一下领导风范,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眼眶一红,感动的再次千恩万谢,心说要是所有的领导都像苏厂长这样,那他们愿意一辈子在机修厂干下去。
丁秋楠眼眸似水,心中有些感触,尤其是苏辞对底层职工细致的关怀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看什么呢,爱上我了?”
苏辞调笑道。
“怎么会!”丁秋楠清冷的辩解道
“我只是在想,什么豆腐卷能这么好吃,一下子吃三百多个。”
“想吃的话我让食堂做好,专门给你送过去。”
“我不占公家便宜。”
丁秋楠也有没注意到自己的态度已经有些小傲娇了。
“你想占也没机会,黄豆一共就采购出了二十斤,结果全都进他俩肚子里了。到时候我得自己出钱买黄豆,给师傅加工费做好,再请你吃。”苏辞笑吟吟的说道。
“我……我医务室还有工作呢,先走了!”
丁秋楠感觉有些招架不住了,她现在对苏辞的小恩小惠都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担心再这样相处下去,她就不得不以身相许了,立刻逃也似的回了医务室。
她小心翼翼的把父亲的材料收藏好,左右看看没有病号上门,这才悄悄的用葱白的手指扒开栗子,轻轻咬了一口。
真甜。
....
.......
“南易啊南易!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三百多个豆腐卷你都弄哪里去了啊?!”
食堂后厨,崔大可急的上蹿下跳。
南易和徒弟刘明敢看着空荡荡的桌子,脸上也是郁闷:“这我哪儿知道去啊,早上一来就没了。”
杨小东不知何时俨然已经变成了崔大可的忠实狗腿子,叫道:“那总不至于是被耗子吃的吧!那可是我们崔股长特地给领导准备的。”
崔大可急道:“隔壁二商局的王主任也在等这些豆腐卷呢,他刚弄来一批永久二八自行车,这可关系到咱们厂的合作!”
南易无奈的耸了耸肩,好整以暇的喝了口水道:“大不了上报保卫科呗,顶多是出了贼,这跟我们后厨可没关系。”
“那就不能在做点儿其他的弥补一下,你是要急死我啊!”
崔大可急的整个人脸上的皱纹都多了不少,他可是铆足干劲,这个月要超标完成采购任务,好好的在苏辞面前表现一番,这样才能积累足够的资本获得提拔,现在倒好,这挽起袖子刚刚准备第一弹,一上来就折戟沉沙。
正当几个人争论不休的时候,秦京茹跑了过来,说道:“苏厂长传话过来,让南师傅和崔股长去一趟重厂长办公室,说要交代点事情,和豆腐卷有关。”
“咦?这事情都惊动苏厂长了?”
南易此时有些惊讶。
崔大可心头咯噔一跳,心说不会是事情办砸了传到苏厂长耳朵里了吧?
“我们马上就过去!”
崔大可连忙赔笑,拉上不情不愿的南易并肩来到了厂长办公室。这还没进门呢,就听到里面传来气势汹汹的冷哼声。
“刘厂长,你就说我姓徐的对你们机修厂怎么样吧!你心里跟明镜似的。就这几个月吧,甭管是红薯还是别的,我都不让卖,都是先给你们厂打电话,让你们厂的食堂和职工去买,可是你们办事也太不厚道了!”
这声音倒并不陌生,这可不是隔壁粮站的徐主任么,当然,说是徐站长更方便称呼一些。
他一直自恃掌握着机修厂粮食供应的命脉,所以哪怕是刘厂长和马书记,他也不拿正眼瞧,态度更是不屑一顾。
刘厂长当然也得罪不起,讨好的说道:“徐站长喝口水,话说回来,我们厂也支援过你们啊,你们粮站修粮垛,围墙加砖,房顶填瓦,哪一样不是我们干的呢。”
徐站长的声音不耐烦:“刘厂长,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走人了!”
“别别别!”
刘厂长连忙讨好道
“消消气,具体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梁拉娣!我要举报女流氓梁拉娣!”
徐站长怒气冲冲的叫道,声音都传到走廊来了。
南易心头咯噔一跳,本能的紧张起来,自从和梁拉娣这个苦命女人接触后,对她四个懂事的孩子心生恻隐,尤其是大毛因他进了少管所,南易觉得愧疚,所以没少明里暗里的接济她家,这下听到徐站长气势汹汹的态度,不由得心中一紧。
“吱呀。”
南易毫不犹豫的推门进来,他也打算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厂长一愣,他还以为是苏辞回来了,却不成想看到南易和崔大可两人。
“南易,你和崔大可怎么来了?”
崔大可谄媚道:“刘厂长,我们也是收到消息,苏厂长叫我来有事交代。”
徐站长面色铁青,恼怒道:“你们这苏厂长是怎么回事,见他一面就这么难?好大的官威,敢把我晾在这里这么久!”
刘厂长劝道:“苏厂长日理万机,刚刚接手我们机修厂的全面工作,所有忙一些是很正常的,不如去我办公室坐坐,喝杯茶消消气。”
“哼!刘厂长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休想蒙混过关!我今天既然来你们厂长办公室,那你们就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从今往后,但凡是你们机修厂的职工,休想从粮站买到好米面和香油,要是缺斤少两了可别怪我!”
刘厂长面色微变,心中暗暗叫苦,已经有些后悔当初把梁拉娣介绍给徐站长相亲了
崔大可和南易身份地位不够,两位大佬的谈话他们只能瑟瑟发抖,根本掺和不进去。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苏辞走了进来,好整以暇的坐在办公椅上,轻笑一声:“徐站长好大的威风,敢在我厂长办公室放狠话,看来是对我苏某人有意见?”
刘厂长舒了口气,这会儿仿佛见到了救星:“苏厂长,您可来了。”
他是技术出身,让他处理冶金技术上的问题还好,但是这一涉及到人情关系处理,他可就彻底麻爪了。
徐站长打量着年轻的不像话的苏辞,声音依然不改嚣张:“苏厂长,我们粮站和机修厂那是多年的兄弟单位,亲密的合作伙伴。如今我被一个带着四个孩子的女人玩弄了感情,还骗走了大量财物,您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焦点瞬间汇聚到了苏辞身上,后者面不改色,看了徐站长一眼:“徐站长,你要是谈合作公事那是合情合理的,可是你让我处理你个人感情问题,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毕竟我又不是你爹,没工夫管你这点儿破事。”
卧槽!!
南易和崔大可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苏厂长竟然口吐芬芳,开口就是虎狼之词。
而刘厂长眼镜都快掉到地上去了,瞠目结舌的看着苏辞
哎哟我的苏厂长,您是不知道这徐站长的粮站对咱们机修厂影响有多大,他一句话那就得让近万名职工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马书记得罪不起早就偷偷躲着了,您不好好安抚,怎么还一上来
就把人彻底得罪了啊。
徐站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他……他怎么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你你你……好!这就是你们机修厂新来的一把手,我领教了!咱们等着瞧,以后凡是你们机修厂的职工,休想在我的粮店弄到好大米,好香油!缺斤少两可别怪我!”
徐站长气的七窍生烟,站起来就要走人,秋后算账看谁怕谁!
“呵呵!”苏辞对付这种小人,有的是办法,别忘了他现在的身份!
只见他走到徐站长面前,漫不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册,见到这一幕,崔大可、南易和刘厂长急忙也掏了出来,放在身前。
徐站长猛地脸色一变,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这时候猛地想起,自己来的匆忙,换了一身新衣服,手册压根没带在身上!
“老大哥曾经说过,历史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上一句是什么?”
苏辞冷冷的问道。
“这个……这个……”徐站长绞尽脑汁,愣是没想起来。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出自手册第几章,第几小节?”
苏辞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劈头盖脸的问道。
“第四?不不不,第五章?”
“错!是第七章,第五小节,第八行!”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是歌颂什么精神?”
“歌颂……吃苦耐劳?”
徐站长冷汗直冒,嘴唇都在打哆嗦。
“大错特错!是大无畏的精神!”
“彻底的唯物主义唯一惧怕的东西是什么?”
“我,我忘了。怕……坚持?”
“错!唯物主义无所畏惧!徐站长,我猜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菜鸡!难怪敢不把我这个厂长放在眼里,所以才对手册的伟大精神嗤之以鼻,阳奉阴违,现在让我查出来了吧!”
苏辞冷笑连连。
“你你你……苏辞你不能一手遮天,随便给我安插罪名!”徐站长颤声道。
这罪名可不得了,他哪里担待的起?
“不好意思,厂长真的了不起。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身为领导干部,没有起到应有的带头榜样作用,对手册精神不屑一顾,不随身携带也就算了,对其理解完全是一塌糊涂,给你打上什么标签都不足为过。
现在我就可以一个电话,让保卫科把你抓起来,送你去大西北隔离学习,你还想用那个破站长的位置来威胁我?”
苏辞冷冷的一笑:“你还不够格!”
“唰!”
徐站长瞬间面无血色,瘫倒在沙发上,惊恐的神色爬满了他满是皱纹的老脸。
之前还嚣张无限的他,此时除了恐惧在没有任何表情。
崔大可、南易和刘厂长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苏辞凌厉霸气的一面,立刻心生敬畏,方才那些问题,仓促之下让他们回答,那绝对是磕磕绊绊,想要对付他们简直是一抓一个准。
徐站长彻底破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苏厂长,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可千万别忘心里去啊!在给我一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