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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格拉兹特是个心理变态”这点,显然大家早就已识,琼恩说出这句话,不但莎珞克没有什么特别反应,旁边的其他恶魔也都纷纷点头,连连表示赞同,一副“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样子,甚至还有想过来握手拍肩表示志同道合的,当然都被欣布的银火吓退了。由此可见格拉兹特这家伙的名声和人缘有多糟糕,他订的这规矩有多么的不得人心,偏偏这心理变态还是深渊三大恶魔领主之一,否则只怕早就被这里报名参赛的恶魔选手们冲进卧室,从床上揪起来,踩上一千只蹄子了——恶魔大多都有蹄子。
当然,对于琼恩来说,格拉兹特总算是做了件好事,要不是这种变态的规矩,他岂不是也要上场去和恶魔打架?那太危险了。现在这种安排就很好,打架的事情欣布和葵露去,打赢了的战利品归他所有——当然,琼恩不是笨蛋,更不会把别人当笨蛋,欣布和葵露要他来参赛,自然不可能真的仅仅只是凑个数而已,万一有需要的时候,看在凛的份上琼恩还是会帮忙的。而且后来琼恩又明显表现出了对那枚印章的浓厚兴趣,葵露便正好把奖品的未来所有权许诺给他,既然如此,大家就更算是利益一致了,不怕他不尽力。
彼此各自有各自的盘算,但既然处境类似,目标一致,那大家合作也自无不可。恶魔们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分钟。已经轮到琼恩等人了,按照事先地协议,葵露、欣布、阿忒妮、凛、琼恩和莎珞克六人上前据此参加比赛。
事情办妥,众人便各自散去,欣布和葵露是要去继续寻找萨马斯特的行踪,毕竟她们真正的目标不是那枚印章,而是萨马斯特。只要把这个正筹划着毁灭世界的疯子搞定,顺便再把他的命匣销毁,那天下就真正太平了。不过这种搜寻其实希望非常渺茫,简直便如大海捞针,两位选民自己也清楚,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纯粹碰运气罢了。阿忒妮是个神箭手,眼力敏锐,被葵露拉去帮忙。凛则赖在梅菲斯身边要陪她,欣布也就算了。于是分道扬镳,欣布、葵露和阿忒妮去找萨马斯特,琼恩带着梅菲斯、莎珞克、凛三位美女去逛街,主要是为明天的比赛做点准备,卓尔小萝莉伊莉雅自然跟随。
“阿忒妮,要我们帮你买些箭矢吗?”梅菲斯问,“我看你地箭囊快空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阿忒妮笑着摇摇手,跟着葵露向街道一端走去。“我对箭矢可是很有些挑剔的呢。”
断域镇商业发达,因为血战的关系,街道两旁的商店很多是卖军火装备,但走进去细看,发现基本都是恶魔才能使用的东西。对于琼恩等人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凛拉着梅菲斯跑到旁边的商店里看小饰品,伊莉雅也跟了过去。莎珞克是魅魔。按道理她是可以这些装备的,但她也几乎都不理不睬,直接忽略,这让琼恩有些奇怪。
“你为什么不买些装备?”巫师问,虽说他对魅魔没有太多好感,但毕竟明天就要开始参赛了,就算有两个选民在前面顶着,应该没什么机会上场,但多弄点保障,总是不坏的,刀兵无眼,谁说得准呢。万一她有事,自己岂不跟着遭殃。
“我买不起。”魅魔说。
“买不起?”琼恩诧异,“我看这些东西价格也很便宜啊。”
“你弄错了一件事,这些标价地数字确实不大,但单位很大,”莎珞克回答,“物质界的金币在断域镇是无用的,这里通用的货币是宝石。”
“唔,宝石我倒也带了一些……”
“我说的是灵魂宝石,”莎珞克打断,“储存了凡人灵魂的宝石。”
琼恩不说话了。
“格拉兹特虽然是个心理变态,但给手下发薪水还是从不拖欠的,不像奥喀斯,”莎珞克说,“奥喀斯是那种明明到了发薪日,却不给你发薪水,过几天还会很惊讶地问你‘你没钱了?昨天不是你的发薪日吗’地老板,格拉兹特在这方面的品格就好多了。我为他工作近一年,原本也是有些积蓄的,但昨天已经差不多都花光了。”
“你昨天买什么了?”
“买什么?”莎珞克反问,“你们住地房间,吃的早餐,所有的这一切,不全都是我付钱的么?以前我只要负担自己一个人——不,以前我手下的那几个恶魔都会抢着替我付账,然而现在他们都被你杀了,于是我现在不但要负担自己地那一份,还得额外负担你的,还有你的朋友,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个人,又带回来两位,一共八个……”
“我和艾弥薇是同一间房。”琼恩提醒。
“对,所以是七个房间,但早餐分量还是八份,而且你住地那间是贵宾房,它一间的花费就顶得上普通房间的十间,所以其实是十六间。所有的这些费用,全都是从我的钱包里掏出来。你让一个女孩子为你和你的朋友甚至算不上朋友的人付钱,心安理得,不闻不问,”魅魔怒气冲冲,“我买什么了?我买了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供你和你的小情人休息;我买了一张舒适宽大的床,供你们整晚做爱;我买了两份精致可口的早餐,供你们恢复精力——然后再等待着你来问我:你都买什么了?”
“不用这么生气吧……”
“你觉得我不应该为此生气?”
“唔,好吧,我的意思是说,反正你很快也要回到物质界了,以后又不会来深渊。货币既然不能通用,那么用掉也就用掉好了。”
“我回物质界?你带我回去?”
“当然,这不是都说好了吗?”
“我怕你反悔。”
“我根本不可能反悔好不好,”琼恩摊手,“灵魂契约签在那里呢。”
“那如果没有灵魂契约呢?”莎珞克问,“如果没有它,现在我问你:我想回物质界,你愿意帮我吗?”
琼恩看了她一眼,“我能帮。一定帮。”
“真的,我们以前似乎还是敌人吧。”
琼恩笑了起来。
“你我那点仇怨,算得了什么,”他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不提,我几乎都给忘了。”
“意思是说我无足轻重是吗?”
巫师叹气,“你太敏感了,小姐。”他说,“不是你无足轻重,只是我……唔,是我对很多事情已经没感觉了。”
“没感觉?那可太糟糕了,”魅魔评价,“年纪这么轻轻就没感觉了,你地小情人会很伤心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是你的小情人做得不够好,让你提不起兴趣了?”魅魔不知何时已经贴上了巫师的身体。胸口两团据称“介乎于丁罩杯和戌罩杯之间的”香软肉体隔着轻薄的衣服在他背后摩擦着,“那么今晚要不要来试试我的技术,相信你还没有品尝过魅魔的美妙滋味吧……或者加上你的小情人一起。怎么样?她就算比我漂亮,但一定没有学过如何取悦男人地技巧吧,那真是太可惜了,会少很多很多乐趣的,让我来帮你好好地‘调教’她。怎么样?”
诚如莎珞克所说,梅菲斯虽然绝色美丽,却没学过这方面的技巧——提尔的教会虽然不讲究禁欲。却也不会教这些东西,在床上便不免总有些迟钝,基本都是被动接受的一方,每次欢好爽则爽矣,终究像是差了些味道似的。男人都是贪心的动物,既希望自己的情人是圣女,又希望她在床上像荡妇,琼恩也不例外,听到莎珞克这么说,脑中不由得便立刻浮现出梅菲斯在自己身下婉转娇吟主动求欢地画面来,顿时心头一荡。
魅魔最擅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否则又如何引诱凡人,这是深渊规则赋予的天性本能。莎珞克虽然变成魅魔的时间不长,但她在凡人时就是常以美色引诱敌人的高明杀手,这方面的能力并不逊色于一位真正的魅魔。琼恩虽然没说话,但莎珞克立刻清楚他已经意动,“怎么样?”她趁热打铁,“在这方面我可是专业人士,你不可能找到比我更优秀的调教师了。”
琼恩知道她这未免是在自吹自擂,深渊中魅魔无数,比她更高明的多了去了,只是既然眼前这个就摆在这里,那又何必舍近求远,另找他人。“你准备怎么做?”他试探地问,“说来听听。”
“放心,”莎珞克看出他地心思,娇笑起来,嘴角翘起,勾勒出略带自傲的弧线,“保证不会有一丝一毫弄伤你的小情人地,”她充满自信地说,“如果伤到了调教对象,那还算什么技术,直接去大街上抓几个恶魔都能干了。所谓专业,自然就要有专业的风范和样子。”
“具体的手法呢。”
“这自然要因人而异,因时制宜,随机应变,不能一概而论,”魅魔说,“如果要说大致方向的话,她是个圣武士,这种人我在格拉兹特的后宫里也见过几个。圣武士全都属于那种刚毅果决、极度自信地类型,对付她们普通的方式是行不通的,单纯肉体上地调教也根本不够,必须从精神上下手,羞辱践踏她们的尊严,颠覆毁灭她们的信仰,一点点地反复、引诱、消磨,让她们心中最后仅存的希望之火完全熄灭,最崩溃、沉沦,坠入黑暗的深渊……”
琼恩笑着摇了摇头。
魅魔这次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心疼了?”她格格娇笑起来,“别担心,她不会有事,正是要这样经过挣扎、堕落、绝望、沉沦,在黑暗中重生绽放的花朵,才是最艳丽最甜蜜的,保证会让你回味无穷,永生难忘。”
“我的意思是说,你根本就办不到。”琼恩说,“艾弥薇不是平常地圣武士,她是特别的。”
“是吗。”
“我了解她,因为我说过,我们本质上是一类人,”琼恩笑着,“她有足够的聪明,也有足够的理智,在任何时候都能镇定自若。宠辱不惊。她会听取他人的意见,会采纳不同的观点,会修正自己的看法,会改变原本的态度,但就本质而言,她是极度的骄傲自负,目空一切。她不在乎名声,不畏惧死亡。不担忧失败,不祈求回报,也不对他人抱有任何希望——纵然你有千般本事,又能奈我何?”
“不至于吧,”莎珞克笑着,“你说得未免太过夸张……”
“夸张?一点也不,”琼恩连连摇头,“举个简单地例子。她和你一样是巴尔的子嗣,是为了邪神复活而生的人,但那又如何呢?她早就拥有了足够的杀戮神力。但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成为神祇?你恐怕会觉得不可思议吧,神明的席位和荣耀就摆在她面前,只要愿意,便是唾手可得,易如反掌——但她就是放弃了。宁愿去做圣武士。你要问什么道理?没有道理,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任你封神有千般好处。就一句话:我不干。对于这种人,你那些方法又有什么用呢?”
“倘若这么说的话,你又是怎么得到她的呢。”
“很简单,因为她是圣武士,不是疯子。虽然这两者看起来都差不多,但圣武士有她所坚持的准则。公平、契约和最低限度地善良——或者说不邪恶,这就是她秉持的准则。我和她在本质上是同一类人,所以我能一眼看穿,而她的运气不好,我的运气好,所以她就是我的了。”
莎珞克沉吟着,“她有足够的自信和骄傲,那是因为她太强大,太顺利,从未受到过真正的挫折……”
“算了吧,”琼恩笑起来,“我告诉你她已经经历过什么?她是巴尔的子嗣,身负邪神地血脉,即便在教会内部都被孤立;她被我侮辱,被教会开除教籍,护送任务失败,黎明之石这种圣物被毁损——那又怎么样呢?她依然还是那个圣武士,她依旧还是那个艾弥薇-梅菲斯,你又还能让她受什么挫折?或者更直接地说,她就这样一个人:好恶由之,毁誉听之,得失任之,成败随之,执着本心,一往无前,任你如何,我不希冀,不奢求,不畏惧,不指望,不后悔,不在乎——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莎珞克沉思半响,突然笑了起来,“我确实是不能把她怎么样,但你能,主人,你能。”
“我能?”
“你能,因为她喜欢你,”魅魔说,“就像你刚才说的,你们本质上是一类人,也只有你才能明白她,理解她,适合她。每个人都是害怕孤独的,每个人都是需要理解地,再坚毅果决的人也不例外,她也不会例外。你说她极度自负,自负就意味着自恋,每个人在本质上都是自恋的,所以她会喜欢上你——别那么得意,我的主人,她只是喜欢自己,而你和她最像而已。”
“我不否认这点,但那又如何?”
“所以你就能够伤害她啊。就像你所说,她不希冀、不奢求、不畏惧、不指望、不后悔、不在乎,没有谁能真正打倒她,只有自己——而对于她而言,你就是她自己,是她的折射,或者说是她在镜子里地投影。”
“她把你视为她自己的折射和投影,那么她就会期望你变得和她心目中一样完美,因为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完美,”莎珞克又说,“如果你失败,她或许就会感觉到沮丧;如果你偏离,她或许就会感觉到失望;如果你伤害她,那么她就会真正受伤害。”
琼恩沉默了半响,“我不知道原来你还对哲学这么有兴趣。”
“我对哲学没兴趣,我只对人地心灵有兴趣,”魅魔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怎么样,主人,要不要来试试看,来验证一下我说的话。让我们合作,来看看你的小情人是不是真的无懈可击。”
“谁无懈可击?”突然之间,金发少女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